眾人翻過山嶺,潛入到大理國境內。
大理國本是五代之時,晉朝通海節(jié)度使段思平所建,成了一個獨立王國?,F任君主為段思聰。
董氏貴族作為大理國的豪門大族,聲勢煊赫。花清霜等人隨處可見到著“董”字服飾的仆役,以及刻了“董”字腰牌的士兵。
墨門情報頭子周國旺是個自來熟,他們無論是在吃飯之時,還是行路之時,但凡遇見大理百姓,必會旁敲側擊的打探一番,最后得出了結論:賄賂董氏貴族,可得通關路引。
在一個處在和平狀態(tài),人民解甲歸田的國家,你說你是商人,不一定能引起那些大官的重視。而南漢使節(jié)的身份,就尊貴多了,因為在名義上他們代表的是皇帝,代表的是整個國家。
人不會水,乘舟而水。人不能奔,策馬而奔。
無他,借勢而已。
只須找到管事的貴族,在喂足銀子之后,告訴他們:“戰(zhàn)亂不休,我們無法從南唐過境,只好借道貴地,望貴官發(fā)下通關路引?!贝耸卤阌忻寄俊?p> “我們吃完了飯,就去找董氏貴族,下拜帖吧?!敝車胪ㄟ^董氏貴族來完成此行的目的。
楊義楓道:“行,打探好了,多喂他點錢?!?p> 阮浩天夾了一口青筍,嚼在嘴里:“事不宜遲,既然決定下來,那咱們就抓緊辦吧?!?p> “各位仁兄,為了柴某的事,真是辛苦你們了!”柴興一臉真誠的向他們致謝。一路奔波勞累,風塵仆仆,柴興的臉上卻永遠洋溢著會心的笑容,是回家的希望在支撐著他。家鄉(xiāng),是人生的指路燈塔,也是他勞苦一生的最終歸宿。
眾人和柴興謙遜幾句,周國旺見大家一致通過,心里很是高興,突然,他覺得好像缺了點什么。
“哦,對,師妹還沒說話?!彼底韵氲馈?p> 他剛想征求她的意見,突見后者正在凝神思考,大家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一齊禁聲。
過了一會,只聽花清霜道:“應該賄賂高氏貴族。董氏現在己是外強中干,被高氏廢掉的日子,應該不會太遠了。董氏貴族夜郎自大,固步自封,不思自取,咱們貿然求上門去,他不一定重視咱們。而高氏作為一股新興的政治勢力,正是銳意進取之時,聽說咱們是南漢使節(jié),必會結交。”
“那就聽霜妹的。”周國旺沒有半秒鐘的遲疑,立即打消了自己的想法,一切全聽花清霜吩咐。
“那就由霜姑娘做主吧。咱們早就答應過巨子的?!睏盍x楓也點頭應和。
阮浩天一邊夾菜一邊笑道:“打打殺殺,刻個假章,做個假信這類事我拿手,運籌帷幄這樣的事還得霜姑娘?!?p> 花離之所以能做成很多在外人看起來匪夷所思的事,全是因為花清霜能夠提前預知事情的發(fā)展軌跡,并提前做好充足的準備。他們的敵人遇到他們這樣的對手,也只能自認倒霉。
計議定下,吃完飯,會了鈔,眾人去山林中等候,周國旺自去拜碼頭。
周國旺幾番打探,最后來到高氏家族最有權勢的長老府上投拜。
亂世中,金銀永遠是最好的武器,求人辦事之前,先把這兩樣東西送上去,自是無往而不利。
高氏長老初入政壇,雄心壯志,想要大干一番,自是愿意與鄰國建交。更何況對方“使節(jié)”一出手就是三百兩黃金,并對大理國贊不絕口,充分表達了想要友好相處的誠意。
這座邊城中,高氏長老收了錢后,說了一句很惋惜的話:“高氏愿與南漢通好,怎奈董氏一意孤行,只知閉關自守?!?p> 周國旺便道:“不瞞大長老,南漢的情形也是一樣。也有一些貴族反對與別國通好,但大將軍花離向來仰慕大理國的風化,一直想與貴國建交,只是處處受權臣掣肘。就連此次向大周國稱藩,也是費了很大周折。花將軍好不容易說服了那些貴族,哪知南唐國橫亙在前方,我們過不去,只好借助大理國,經蜀地前往大周?!?p> 長老端起了茶碗,道:“好說,好說。你們且先辦好這趟差事,日后咱們兩方各自努力,爭取兩國早日結盟?!?p> 周國旺遞上國書道:“真希望那一天能夠早點到來。”
阮浩天偽造的國書,簡直是到了足以以假亂真的地步。南漢的國書到底長什么樣,大理國的人又沒見過,高氏長老一見印信刻的這么正式,使節(jié)身上一應“符節(jié)”俱全,也就不加多疑。
長老仔細翻閱了一會,沒發(fā)出任何破綻,道:“你們一共幾人,且把姓名呈報上來,老夫這就給你們派發(fā)通關令?!?p> 事情圓滿辦妥,周國旺出門時,高氏大長老一直送到門外,這才依依惜別。
大理國的行政效率比中原高多了,這不是因為他們的制度有多先進,而是因為他們的制度極其簡略,不用層層上報。一城的通關令,通行全國,免去了無數繁文縟節(jié)。
得了通關路引,事情就好辦多了。這幫偷渡過境的黑戶可以名正言順的以使節(jié)的身份過境了。
為了慶賀這件大事順利辦成,花清霜為了感謝大理國,帶著大伙把大理國的特產,吃了個夠。
快要出境之時,天色己晚,眾人在一座山亭中過夜。
行這么長的路,夜宿曉行,饑餐渴飲等苦處,自是免不了的。
眾人正饑腸轆轆,無精打采的坐地休息,突然跑過來一只黃羊。阮浩天飛身沖上,黃羊受驚,轉身就逃,阮浩天擲出手中大刀,結結實實的插在羊腹中,那羊應聲而倒。
“好功夫!”花清霜喝了一聲采。
周國旺高興的直拍手:“太好了,有吃的了!”
柴興找了些枯枝架起,和其它幾位男子一起把黃羊褪毛,烤熟了,大伙吃的津津有味。山邊不遠處就有清泉流出,周國旺取了泉水灌入皮囊,一一送給大家。這泉水入口甘甜,沁人心脾。
大家吃飽喝足,天南海北的聊了起來,柴興聊起兒時記憶中家鄉(xiāng)的裊裊琴音,和那田間風吹麥浪的涼爽,眼圈不禁紅了。
在場的人,除了柴興外,全是墨門中人,很快他們又聊起墨家十策,把柴興晾在了一邊。
這春秋時期的墨家十策,已經由后世這些新墨門勢力重新解釋,擴充過,甚至還賦予了它們新的含義。其它九策,皆能解釋的很清楚,但唯有《天志》這一策,無人能說清。
墨門經義,是堅信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更堅信天道好還,壞人是一定會受到處罰的。
但在這五代亂世中,作惡多端,殺人無數的畜生,卻有那么多人能夠稱王稱帝,裂土封疆!
更有那損人利己,做盡壞事之人,一生大富大貴,到死也沒受到任何懲罰!
這樣的事,又怎么解釋呢?
光指著墨門這些人,窮畢生之力,又能殺掉多少壞人?
既然有數不清的壞人終生都能夠活的那么瀟灑,到么天的意志到底是什么呢?
因為這東西實在是太過玄幻,故而就連花清霜這么聰明的人,也說不清,道不明。
墨門弟子絞盡腦汁也想不明白,墨門中的《天志》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們做夢也沒想到,最后幫他們解開這個糾結了數年之久的墨門難題之人,竟然會是柴興。
那已經是多年之后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