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山的感覺沒有錯。在以琛畢業(yè)準備回國的時候,她久違的收到了系統(tǒng)通知,她的任務已完成,一個月后會以死亡的方式離開。牧山抓緊時間先行回了家。
她回到家先去看了她要送給以琛的大樓,果然如她所愿,恢弘大氣,造型極美!妥妥的又一個標志性建筑,哈哈,請叫她“C 市標志性建筑之花!”以琛一定會喜歡的。
隨后她去找了自家律師,定了終極版的遺囑。
陳大律師很是無語,他從來沒有見過哪個客戶年紀輕輕的,沒別的愛好,就是喜歡寫遺囑,這幾年刪刪改改的來了好幾次了!沒辦法,人家是客戶,要求還挺合理,客戶最大!
“陳律師,麻煩將C市北郊那個大廈寫給以琛。將存款數(shù)額刪了,現(xiàn)在我窮的沒錢了……”
“‘牧記老鴨湯’留給以琛三成股份,留給向恒兩成股份,剩下的五成股份的收入和分紅麻煩幫我交給相關機構,資助貧困大學生上大學!”
“你都想好了?”陳大律師吃驚道。
“想好了。”
“對了,我這里有份合同,每年要支出一筆錢,額,從給大學生的那五成里扣,算了,還是給大學生四成,專門給這筆錢留下一成”。
李大律師無語,說好的想好的呢?
“還有嗎?”李大律師問。
“如果以琛想要看我的遺囑或者在你這里的合同資料,可以完全放權給他。他愛怎樣就怎樣!”
“這慣孩子的樣子……”李律師默默吐槽。
“還有嗎?”
“如果我真的死了,幫我交給以琛一封信?!蹦辽接行┦?,壓低了語氣,將早已寫好的信件交給他。
李律師感覺不太對,但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問題,只是記住了她當時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的在意與不舍。
……牧山忙完自家飯店里的瑣事,該交代的交代清楚,給經(jīng)理更是放權不少,還把他拉進了“牧記老鴨湯”的老板行列,由管理入股,年底領分紅,給自己打工和給別人打工,那怎么可能會一樣!跟自家經(jīng)理簽好合同,牧山又放下了一樁心事。
眼看最后的一個月時間就要沒了,以琛還沒回家,牧山有些著急了,變著法兒,慫恿以琛提早回家。以琛也不是拖拉的性子,趕著最后兩天回來了。
以琛回來,看到家里還是老樣子,一點兒變化也沒有,還是很開心的。以琛安排好默笙的住處,蓋著自家母親曬得滿是陽光味道的暖暖的被子,一夜好夢。第二天一早,就陪媽媽上街買菜,媽媽說今晚要吃大餐。很可能是很大的大餐!以琛欲哭無淚的看著手里滿滿當當?shù)母魃瞎卟撕透黝惾馐常@些菜能做兩大桌了吧,又不是過年……
沒辦法,老媽開心就好……
晚飯的時候,牧山特地請了向恒也過來聚餐,美名其曰慶祝以琛學成歸來,接風宴一定要吃好,一定要熱鬧。
有向恒在的地方,一定不會冷場,何況都不是外人,向恒更是如魚得水。向恒看到滿桌子的飯菜,夸張的驚嘆,“這是什么節(jié)日,這么豐盛!”
牧山拿出自己旅游時在法國收藏的上好的紅葡萄酒。如果不是今晚實在特殊,她一定舍不得拿出這酒讓幾個孩子糟蹋了……今晚,就讓他們開開心心的吧!
這一夜,歡聲笑語,談笑宴宴,向恒說了許多新學來的笑話或冷笑話,以琛講了自己在國外的許多見聞,牧山只是或含笑聽著,或很給面子的朗聲大笑,或?qū)σ澡≌{(diào)侃附和,默笙沒有多說什么,卻也與大家一并笑的花枝亂顫……多美好的畫面啊!牧山想。
有好酒,好菜,好笑料,好心情,幾個孩子都喝多了些。向恒嘴饞好酒,喝了最多,已經(jīng)倒在沙發(fā)上小憩了。默笙也微醺,迷迷糊糊的靠在椅子上看電視,她在等以琛。牧山喊了以琛去陽臺上陪她看星星,聊天。
“以琛,你看這夜空,多美啊!”牧山感慨道。
以琛看著母親靠在搖椅里,神色迷醉,點了點頭,給母親拿了毛毯蓋上,給自己拿了杯紅酒,慢慢品著。夜色迷人,夜風還是有些涼的。
“以琛,你還記媽媽跟你說過最多的是什么嗎?”牧山問。
“人生苦短,及時行樂?”以琛道。
“還有嗎?”牧山問。
“人這一輩子,最要緊的就是活著,只有活著,才能有無數(shù)的可能!”
“還有嗎?”
以琛想了想。沒有再等母親問。就將自己記得的一股腦說了出來。
“想做什么,就去做,只有去做了,才會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做到,不要多想,人生來就需要一股沖勁兒?!?p> “人生最要不得的是后悔……”
……
以琛慢慢想著,說著。
牧山默默聽著,笑著。
屋里向恒自己睡著了,默笙也等的睡著了,以琛回房給向恒蓋了薄被,將默笙送回房間,就又去了陽臺,也給自己拿了薄毯。今晚母親似乎很有談興,就陪母親多聊聊吧……
牧山含笑看著以琛忙活,心里感慨萬千,多好的兒子啊!
牧山引著以琛聊剛來小吃一條街時的窘迫,聊李老,聊她在外面旅游,聊……
以琛有些犯困,看了一眼談興正濃的母親,有些好笑,正準備提醒母親早些睡覺時……
“以琛,你剛剛忘記了說一句話……”
“什么?”以琛問。
“媽媽愛你!”“你剛剛忘記了”牧山加重了語氣重復。
以琛一愣,明白了過來,母親最常對他說的,就是“媽媽愛你……”
“我也愛你,媽媽。”以琛心里默默說道。
當他還沉浸在溫馨的氛圍里的時候,他不知道,牧山已經(jīng)停止了呼吸。
“媽媽,我們回屋睡覺吧,天都要亮了!”以琛看著閉目養(yǎng)神的母親,勸說道。
“媽媽?”以琛得不到回答。
他忽然有些心慌,似乎感覺到了什么,加大了音量“媽!你醒醒,外面睡會著涼的!”他臉上的笑稍稍僵了些,期待回復的目光變得失望。
他疾步走到牧山身邊,他摸了摸母親微涼的手,深深看了眼母親依舊滿臉笑意的臉,閉眼休息的眼睛,似乎母親只是在睡覺??墒?,為什么母親的笑容就像定格了一樣,一絲也不會變化?
他沒有敢碰牧山,直接進屋撥打急救電話,疾促的步伐絆倒了門邊的花瓶,“哐當”一聲巨響,驚醒了向恒和默笙。
以琛顧不得理會詢問他的向恒,毛手毛腳的翻找自己的手機,終于撥出了急救電話。
向恒從來沒有見過以琛如此失態(tài)的模樣,也意識到了不對,疾步到陽臺去了查看牧山的情況。
“別碰她!”以琛失神的大喊一聲。“她沒事的,她會沒事的!她只是睡著了……”以琛自我安慰著。只是他自己卻一點兒也不信,恐懼讓他整個人都瑟瑟發(fā)抖。
急救車來的很快。只是走的也很快。隨行的急救醫(yī)生當場便確定了牧山已經(jīng)死亡,心臟驟停,是猝死。
以琛怎么也無法相信,剛剛還跟他聊天的母親,怎么可能會在短短幾分鐘內(nèi)就猝死了。
這怎么可能?
這絕對不可能!
“媽,你醒醒,我們回房間睡覺好不好?”
“媽,你是不是困了?我?guī)慊胤克X吧,我們這就回去!”
“媽,別玩兒了,你答應過我的,你會一直陪著我的!媽~”
……
向恒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蒙了,這是什么情況?難道是在做夢?我剛剛不是在跟干媽一家喝酒呀?
唯一清醒的反而是趙默笙,她輕輕拉住以琛,想要安慰他,“以琛……”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以琛眼里的瘋狂鎮(zhèn)住了,那樣的悲傷和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