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眾人一行歷經(jīng)艱險,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干將劍最終被那蒙面者截了胡。
鄭疏雨辭別眾人,決定在這九華山尋一僻靜處,搭個小木屋,同‘橫’前輩一起生活,也好照料其傷勢,他本就無依無靠,如今遇見一個與自己一般境遇的人,難免有惺惺相惜之感,也在情理之中,眾人也不做阻難。
甄圓心里多有愧疚,鄭疏雨此行是因他甄圓而起,右臂更是被畢方血液腐蝕以致潰爛荒廢,唉,想到此處不免一聲嘆息。
“疏雨,你好好的,等哥哥回來看你,給你做好吃的?!?p> “呸,死胖子臨走了還占我便宜,你離我越遠(yuǎn)越好,最好永不相見?!?p> 雖然仍是在斗嘴嬉鬧,但二人都知曉彼此的心意,互不拆穿罷了。
呂氏又恢復(fù)了他瘋瘋癲癲的樣子,扛著一根竹竿揚言要去釣最大的魚,留給眾人的只有他長長的背影。
說起南妄,她仍是什么都想不起來,鶴伯又生死未卜,好在甄圓認(rèn)識一些狐朋狗友,他們與歸云居交往不淺,就由甄圓護送南妄向西北方向的歸云居而去。
千里送君,終須一別,他們約定待到九華山蔥郁漸新之時,在此重聚。
在余暉中別辭帶著三個孩子空舟、南妄、陳明繼續(xù)上路。
他們向西而行,七日抵達(dá)河南境內(nèi),又三日方才進(jìn)了洛陽城。
別辭找到了等候多時的蘇轍,蘇轍一臉陰郁,見別辭也是滿臉愁容,二人一道唉聲嘆氣起來。
蘇轍尋了一間僻靜的小館,剛坐定就安耐不住焦慮的心情詢問起了別辭,此行九華山可有什么收獲。
別辭將遭遇八目兇蛛、畢方還有‘橫’的事簡略的告知蘇轍。
南妄在一旁聽到鶴伯這二字時,忽感一陣暖意,卻仍是什么都記不起來。
蘇轍一壺茶入了腹,望著眼前的三個孩子,一時也不知道該作何打算。
他將沿途購置的糕點從包裹里翻出來,還特別囑咐陳明要讓著些空舟與南妄,隨后拉著別辭走了開去。
二人踱步到窗口,蘇轍幾次回頭望著剛拆開臘封的空舟,欲言又止,難受得厲害。
別辭看出了師弟的躊躇,問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兒嗎?”
他哽咽著道:“我真不知道該怎么跟那小和尚開口,前不久一伙妖人潛入寒山寺,不僅一把火點了藏經(jīng)閣,還將寺里近百個僧人盡數(shù)誅殺?!?p> 別辭一驚,心里頓時血脈翻涌,寒山寺佛音還在耳畔,轉(zhuǎn)眼落得如此收場。他望向此時還蒙在鼓里的空舟,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世道,風(fēng)言風(fēng)語,保不住哪一天就能傳到空舟的耳朵里,這層窗戶紙早晚要被捅破。
當(dāng)晚,別辭猶豫再三,還是將此事告知了空舟,十二歲的孩子,整整哭了一宿。
他恨別辭帶他下山逃過了此劫,沒能和眾師兄們死在一起;他恨這世道暗淡無光,無辜生靈屢遭涂炭。
次日一早,空舟就走了,沒人再見過他。他什么也沒帶走,他也什么都沒有。本就是這亂世里的一葉孤舟,本就是隨風(fēng)飄蕩的一片落葉,還不是隨風(fēng)而起,隨風(fēng)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