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yàn)樗幚镉邪采竦墓π?,也可能是因?yàn)樗哿?,這一覺周琦睡的格外安穩(wěn),甚至連夢都沒有做。
當(dāng)她醒來時,一時之間還有些今夕不知是何年的感覺。躺在床上有種躺在棉花上的失重感,渾身輕飄飄的。
周琦側(cè)了側(cè)腦袋,發(fā)現(xiàn)頭不像剛才那么重了。現(xiàn)在的她只是感覺四肢酸軟,鼻子有些堵,試著發(fā)出點(diǎn)聲音,果然也有些嗡。
“周琦你醒了,你等會,我給你熬了白粥,馬上給你盛一碗來?!?p> 此時林書茴正好推門想看看周琦怎么樣了,見她醒了過來很高興,連忙又回到廚房去給她裝粥。
不一會林書茴就端來了白粥,然后扶著周琦半坐起來,將粥端給了她。
“現(xiàn)在幾點(diǎn)了?”
周琦邊接過粥邊問到。
“現(xiàn)在?快五點(diǎn)了?!?p> 林書茴坐在床邊給周琦遞了幾張衛(wèi)生紙答到。
“天都快黑了,你等會怎么回去,又叫林叔來接嗎?”
周琦喝了口粥然后問到。
“不啊,你看你病的這樣,我怎么回去啊。幸虧燒是退了,不過我還是有點(diǎn)不放心,今晚我就住這,我得看著你,我已經(jīng)跟我媽說了?!?p> 周琦看了看林書茴然后放了放手里的碗,皺了皺眉說到:
“我沒事了,你先回去吧。要是平時我就留你了??赡憧次疫@樣,要是給你傳染上怎么辦?”
周琦住的一居室的房子,只有一個房間,以往林書茴在她這住都是和她睡一張床。可今天她這樣,要是還這樣難保不會給林書茴傳染上。
“沒事,我睡外面沙發(fā)就可以了?!?p> 林書茴有些不在意地擺了擺手。
“可是天這么冷……”
“冷什么啊冷,我不會開空調(diào)???你顧好你自己吧,粥吃完了吧,把碗給我?!?p> 林書茴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自己把自己作成這樣的人,還好意思管她。
“我還想要一碗?!?p> 周琦遞上空碗,笑了笑。
林書茴哼笑了兩聲,接過碗,又去給周琦盛了一碗,畢竟一天沒吃飯餓人了。
最后林書茴還是睡在了周琦家的客廳里。
或許是白天睡的太多,周琦盡管吃了點(diǎn)同樣有安神作用的感冒藥,但卻睡得并不好,翻來覆去很久才完全睡著。
而林書茴一直是個瞌睡很好的人,躺下不到十分鐘就睡著了,夢還做的很香。
但與之相對的,在房間里的周琦卻如昨晚一般噩夢纏身。
周琦使盡地扯著脖子上的繩子,將手指費(fèi)力地卡在繩子和脖子之間,雙腳不停地亂蹬著想要借此給自己力氣,掙脫束縛,讓自己能呼吸到足夠地氧氣。可是這一切都是徒勞,繩子越勒越緊。
無奈求生的本能強(qiáng)迫著她將嘴撐到了盡可能得大,想要盡力呼吸到足夠的空氣,可脖子越來越大的壓力使得她能汲取的不了空氣越來越少,繩子的壓迫甚至擠壓出了她的舌頭。
隨著肺里的空氣越來越少,周琦的雙目圓瞪,青筋暴起,嘴里無意識發(fā)出嚯嚯嚯的聲音,她甚至分不清那是她死亡前發(fā)出的哀嘆,還是喉骨斷裂破碎的聲音。沒有氧氣的循環(huán),肺也像是要爆炸一樣。
她費(fèi)力地想要看清那張想要致她于死地的臉,可那張臉上籠罩著濃霧,她什么也看不清。她只能用余光看到,緊緊拉住繩子的那雙手臂。皮膚有些泛白,手臂并不粗壯,但骨節(jié)寬大,一看就是男人的手。
可是為什么,為什么要?dú)⑺?,你又是誰,是誰要?dú)⑺?p> 帶著這樣疑問,周琦死死瞪住面前那張迷霧中的臉直到生命地最后一刻。
而此時黑暗幽深的房間里床上的人突然睜開眼一下子坐了起來,隨后便是震天般的咳嗽聲,和極速地喘息。
這聲音也迅速驚醒了客廳里的林書茴,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會清醒地這么快。
林書茴以最快的速度沖到周琦的房間然后打開燈,當(dāng)她看到周琦的那一瞬間,都一為自己看到的不是她最熟悉的朋友,而是厲鬼。
不僅僅是因?yàn)橹茜y看的臉色,雙目鼓瞪,滿臉通紅,青筋暴起。更是因?yàn)樗难凵瘢^望,恐懼,極深的恨意,還有不斷地震天咳聲,聲聲泣血。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周琦,在她認(rèn)知中,周琦一直是個脾氣很溫和的人,雖然有時候會犯倔,但如今這個表情扭曲的人,簡直嚇壞她了。
“咳咳咳……”
此時周琦不斷地咳嗽還是驚醒了林書茴,她趕忙將剛剛的驚詫放下,去倒了杯水,然后快速走入房間,遞給了周琦。
可此時的周琦根本完全顧不得喝水,她緊緊地抓著自己的衣服,劇烈地咳嗽。
而后她慢慢停止了咳嗽,當(dāng)林書茴以為她沒事的時候,周琦突然開始劇烈地喘息,臉色越來越難看。
滿臉通紅直至成了紫紅色,青筋鼓裂甚至蔓延到了她的手上,整個人也開始痙攣,仿佛她下一秒就要窒息而亡。
林書茴見此慌忙地放下水,坐在周琦身邊,不停地幫她順氣。
良久或許是身體的保護(hù)機(jī)制開始運(yùn)作,慢慢地周琦平復(fù)了下來。臉色也逐漸轉(zhuǎn)為紅色,青筋開始轉(zhuǎn)向微微鼓起,但她的嘴唇依舊慘白的嚇人。
“周琦,你怎么啦,你不要嚇我???”
周琦平穩(wěn)了下來,但如今的林書茴卻是后怕不已,眼淚已經(jīng)不受控制地往下落,她看著周琦既害怕又心疼,帶著哭腔說到。
現(xiàn)在她甚至后悔,白天怎么不強(qiáng)迫周琦一定要去醫(yī)院,要是今天晚上真的出事了怎么辦,那她一定要恨死自己。
周琦動了動僵硬的手,抹掉了自己由于精神和身體極度刺激之下流下的淚水,虛弱地笑了笑:
“書茴,我沒事,就是做噩夢了?!?p> 林書茴淚眼朦朧地看著周琦:
“做噩夢怎么會是這樣,周琦你騙我的吧?你告訴我,你到底怎么了,你這樣我,我,我怕?!?p> 林書茴雖然脾氣暴躁,但其實(shí)是個心理很脆弱的人,特別是親近的人,最能讓她感到難受。
“書茴真的,我沒有騙你,只是,只是我這個噩夢恐怖了一點(diǎn),真實(shí)了一點(diǎn),所以反應(yīng)才這么大。不信你摸摸我額頭,我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不燒了。”
周琦雖然竭力遏制住身體的顫抖,但她真的現(xiàn)在全身上下都是麻木的。唯一地慶幸是她感覺自己真的沒有再度發(fā)燒。
林書茴聽到周琦的話后,將信將疑地摸了摸周琦的腦門,發(fā)現(xiàn)真的溫度不高,但她同時也發(fā)現(xiàn)了周琦在不停地抖動。
“周琦,你,你到底做了什么夢,你怎么還抖的這么厲害?”
周琦聞言,身體一僵,隨后閉了閉眼,將那慢慢窒息的感覺拋掉,然后艱難地說到:
“我,我夢見,有人,勒死了我。”
說著,周琦又重重地喘息了一下,臉頰上的肌肉也本能地抽動了一下。
“勒死你?”
林書茴驚異地看著周琦,以為自己聽錯了,可看了看周琦如今的臉色,又回想了她剛剛地反應(yīng)。的確,那樣的反應(yīng)就想是個即將要窒息的人??墒牵瑝糁械氖?,怎么會反應(yīng)但現(xiàn)實(shí)中來。
“可周琦,夢中不會有疼痛,不是嗎?”
“有。”
周琦擲地有聲地回答,然后認(rèn)真地看著林書茴,一字一句啞著聲音接著說到,
“有,而且很疼,很疼,也很痛苦。繩子劃破了我的喉嚨,我都還沒有死。所以很疼,很疼?!?p> 林書茴看著周琦黑沉沉地眼神里埋藏著深深地痛苦,絕望,她其實(shí)一點(diǎn)都不理解。但她只能選擇相信,然后她伸出雙手,緊緊地抱著周琦,想要借此給她力量,和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