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言道,冤家總是路窄。
當(dāng)我遇到面試那日被我算計的男子后,我愈發(fā)覺著此話甚是有理。
男子似乎也很是意外我的出現(xiàn),怔了一會兒,隨后幸災(zāi)樂禍地笑了,瞧了眼我脖頸上戴著的工作牌,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之色。
趁HR去取資料給我們做入職培訓(xùn)之際,他不屑地輕聲道,“哼,我想你有多厲害呢,原來只是個小助理?!?p> 頗有些輕蔑的味道。
唔,不論哪個年代,都有此類不好相處、眼高于頂?shù)耐尥弈亍?p> 不過,許久未曾有人如此挑釁我了。
我這千年的年歲萬不是虛長的,本姑娘也并非那好欺負(fù)的主。
我輕揚唇角,正待教教他何謂“尊老愛幼”的品德之際,卻發(fā)現(xiàn)了他身后另一個熟悉的身影。
站姿拘謹(jǐn),面龐清秀,戴著副圓圓的黑框眼鏡。
是那被弄壞手提電腦的小男孩!
原他亦被錄取了。
見我看他,那男孩怯怯地同我打了招呼。
嗯,還是這男娃乖巧許多。
眨了眨眼,我狡黠一笑,心中有了主意。
這二人和神獸職稱相同,皆為技術(shù)工程師。
不過職稱雖相同,職級卻不同。
神獸和男孩為高級工程師,而那男子卻意外的僅是初級。
我本覺著因等級之分而看輕他人之舉是甚不可取之行為。
可這男子卻非如此。
唔,既然他喜好等級劃分,那我便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投其所好罷。
“你真厲害,剛畢業(yè)就能當(dāng)上高級工程師,比起某些狂妄自大,外強(qiáng)中干的人,實在是了不起?!蔽艺A苏Q郏瑺钏蒲瞿降嘏c小男孩說道,目光卻略有深意地落在適才挑釁我的男子身上。
“謝謝?!彼剖菦]料到我會如此夸獎,小男孩顯然一愣,隨后靦腆一笑.
“你說誰狂妄自大,外強(qiáng)中干呢?”
另一邊暴跳如雷的聲音響起。
男子如我所料,沉不住氣地“對號入座”了。
“什么說誰?”我心中偷笑,面上卻作出一副無辜的容貌,隨后又做出恍然大悟狀,“啊,您該不會以為我說的是您吧?”
“您這樣的前輩,工作經(jīng)驗數(shù)年,如此豐富,肯定至少也是個高級工程師,我們這些初出茅廬的小將肯定跟您是沒法比的。”我擺了擺手裝作不可思議道,“怎么可能說您呀?”
典型的此地?zé)o銀三百兩。
“你!”男子下意識遮擋了些自己的工作牌,隨之咬牙切齒望我,剛想發(fā)作,卻見HR已取了課件回來,只得強(qiáng)壓下怒氣。
“培訓(xùn)還沒開始,要去洗手間還來得及哦?!?p> HR給他發(fā)課件時,見他“面色不佳”,還以為他是內(nèi)急,于是善意告知。
“啊,不是。”
這男人沒想到自己的怒容被如此曲解,急忙尷尬擺手。
旁邊幾人見狀忍不住笑出聲來,被他冷眼一瞪,又立即止住,只是這肉笑皮不笑的更為忍俊不禁。
而這始作俑者的我卻仿若毫不相干之人,斜斜打量著坐于我身旁的神獸,它一如既往兩耳不聞窗外事,遠(yuǎn)遠(yuǎn)眺望著落地窗外,一身的高深莫測叫人難以捉摸。
“何事?”
神獸回首看我。
“你系條絲帶在腰間恐怕有些怪異吧?”
先前面試他穿的是大衣,遮掩住了腰間的絲帶,可現(xiàn)下穿著西裝,露出那銀白的絲帶卻極為違和。
魂食鏈聽見我說它的名字,松了的一端如蛇頭一般抬起看我。
“不如先放入我這錦囊之中,回去變作皮帶再系上更為合適些,你覺著如何?”
我從善如流建議。
神獸看我良久,道,“我已施術(shù),旁人見不得?!?p> “那便好。”
我頷首,從容不迫收回視線,移至幕布。
這神獸防范得緊。
魂食鏈乃神獸貼身之物。
本想尋機(jī)讓它脫下這魂食鏈以便我伺機(jī)探測一番線索,孰料卻被識破了。
看來還需得尋個其他時機(jī),我尋思著。
培訓(xùn)開始,HR安排我們做了簡單的自我介紹。
我才知那恃強(qiáng)凌弱之人名叫朱恒,而那小男孩叫蔡一斌。
其余關(guān)于IT方面的介紹我也沒聽明白,倒是從旁人的贊嘆中得知那名喚蔡一斌的應(yīng)屆畢業(yè)生能被破例錄用為高級技術(shù)工程師是為事出有因。
據(jù)說,他所開發(fā)的程序受到了聯(lián)成張總的賞識,為此同神獸一樣,亦是被破格錄用。
這聯(lián)成的張總倒是個慧眼獨具的愛才之人,聯(lián)成能在這競爭激烈的時代于此行業(yè)站穩(wěn)腳跟,與他如此別具一格的決策觀倒是唇齒相依。
“好的,下一位?!?p> HR頷首向我示意。
唔,這倒是叫我有些犯難。
若是聊些個我擅長的實驗研發(fā),我倒是還能滔滔不絕地與他們說上一說。
可這信息技術(shù),程序代碼什么的,我卻是實在不大在行。
總不能叫我同他們說,我是因我身旁這家伙而被強(qiáng)行“買一送一”錄用的么?
“她是我們的助理對吧?”
一道惹人生厭的聲音響起,我瞧都不用瞧,便知是那朱恒。
我這人有個毛病,如若碰上我不喜歡之人,那我便愛給他起綽號。
迄今為止,這樣的人幸而不算多,一只手便可數(shù)的過來。
孜然兄是其一,這朱恒便是其二了。
“這位說話像豬一樣哼叫的豬哼先生說的不錯,我叫零露,是你們的技術(shù)工程師助理?!?p> 唔,到底是沒忍住。
培訓(xùn)的幾人聽了我的“介紹”復(fù)而發(fā)笑,就連HR也是哭笑不得,估計也是頭一回見到我們二人這樣不分場合尋釁生事的新人。
那朱恒顯然未料到我居然當(dāng)著HR的面拿他的名字大做文章,也顧不得HR在場了,當(dāng)下黑了臉,做出了似是要吃了我一般可怕的表情。
“下一位,景先生,請您做一下自我介紹?!?p> HR見氣氛不對,反應(yīng)極快地岔開話題讓神獸發(fā)言。
心中油然升起對HR小姑娘的同情之意。
全因被她寄予厚望的神獸與我同樣是黑戶口,也都無甚可介紹的。
“景云?!?p> 果然,神獸意興闌珊回了二字,言簡意賅,真真是惜字如金。
“額,沒有了嗎?”
HR小姑娘尷尬地笑笑,“興趣愛好什么的也可以說的?!?p> 神獸默了默,似是在考慮。
“興趣是威脅主人,愛好是藐視主人?!?p> 我哼了一聲,不屑地小聲嘀咕了一句,卻忘了這廝耳力驚人。
果真,下一秒這神獸挑眉淡漠掃了我一眼。
我忽然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它抬起手指向我,隨即不疾不徐開口沉聲道,“她是我一個人的?!?p> 話音落下,培訓(xùn)室里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