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仙丹秘方
魏國安邑,嘉魚居。
安邑最大的酒肆,名取自《詩經》中的“南有嘉魚“。
一黑衣男子,頭戴斗笠,坐一偏所,豪飲三日而不曾離去。
獨一人,而案有長劍,不曾與他人交談,自顧而飲。
隔間乃貴座,有三拂塵老道,胸秀丹爐,是三煉丹術士。
三人當屬青衣道人為首,青衣道人豪放不羈,時而高歌,時而與同行論魏酒無味,不及燕趙之酒烈三分,又不如秦楚之酒多回香。
迎來眾多魏人酒客側目,酒過三巡,共飲之伴辭別,青衣道人仍在座上。
舉樽喝而歌:“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后推門而出,手提酒壺,醉步歡歌而來。提壺一飲而在黑衣男子案前落座。
青衣道人嘴角微揚,似醉非醉道:“汝怒發(fā)沖冠,提劍殺人,還敢來此鬧市飲酒,實乃勇士也!哈哈……”
青衣道人大笑,也不壓聲音,頓時周遭酒客紛紛皺眉。
黑衣男子頓時色變,手按于劍上。
青衣道人又笑道:“汝雖有百夫之勇,在此汝又能乃我何?”青衣道人譏諷而笑,又飲一口。
“你會付出生命的代價!”黑衣男子冷冷道。
“哈哈!非也!非也!我乃救你之人,并非害你之人!”青衣道人。
“我何難之有?何須你救?”黑衣男子反問道。
“翟璜(魏國宰相)之子,被你所誅。此地乃魏境,不須我救?”青衣道人緩緩起身,又嘆道,“人非草木,一歲一枯?。 ?p> 說完,道人就欲起身而去。
只聽男子沉默許久,道:“需要我做什么?”
青衣道人似早已料到,淡笑道:“中山苦陘,有一仙道之方,你若幫我求得,我可助你脫線。你也無需顧慮,我可先助你脫險,你再幫我求方?!?p> ……
“易川,這是圖紙上的物件,名為曲轅犁。這個位置最好用鐵,若無鐵,可用青銅代替……”公子羽手持一張羊皮圖,指著上面剛畫好的犁,對易川吩咐道。
易川,是河頭里三個石匠中最年輕的,相比與另外兩個更年長的石匠,易川更容易接受新的事物。
當然,另外兩個石匠也在場。只不過是易川牽頭罷了。
易川不停點頭,而在他身后的兩名石匠在其后,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
顯然在打造器物上,他們二人才算是權威。易川不過是他們的徒弟而已,何德何能可以打造此物?
他們還沒有看公子羽圖紙上面的東西,在他們看來定也不是什么稀奇之物。
若是只會玩樂的公子羽都能琢磨出什么有意義的東西來,那還要他們這些石匠做什么?
站在一旁的老伯,不解道:“公子欲打造此物,意欲何為?”
公子羽想說用來耕田,可想想這老家伙動不動叫要高呼易師來打他一鞭,他就有些后怕,只得無奈解釋道:“這是我平時玩樂之時琢磨出來的物件。就用來玩樂……”
老伯滿意的點了點頭,又見兩名老者有些不屑,立即出聲呵斥道:“爾等還不盡心為之?公子羽的玩樂就是河頭里最為重要的大事,若有人懈怠,莫怪我老伯無情!”
老伯不愧是將士出身,這一個怒喝,嚇得二人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二人相視,只好假裝應對。
一老者手拉開羊皮卷一角,手不禁顫抖起來。
老者忍不住道:“這真是公子玩樂時琢磨出來的東西?”
公子羽看了一眼負手而立的老伯,只得點了點頭。
老者連忙行禮,請求道:“公子,小人有個不情之請,但求公子將此圖賞賜給小人。小人要把他放在箱底,然后傳于子孫后代!”
公子羽聞言,一陣無語。隨意擺了擺手,對其道:“嗯!但不得私藏!若鐵器充足,可為河頭百姓每戶一具。讓其用于農耕……”
老伯輕咦了一聲,公子羽又連忙改口道:“用于玩樂,本公子要與民同樂!”
又是雪飄,公子羽坐在門前賞雪,望萬里河山,有著說不盡的陌生。不覺間已愣了神,老伯何時出現(xiàn)在身后,他都還未曾發(fā)覺。
一件貂裘披在公子羽的身上,貂裘上還有些許的血腥味,是老伯月前剛打回來的。
老伯精通騎射,在公孫府的這數(shù)十年間,那點功夫一點都沒落下。
或許騎射連弩,會讓老伯如虎添翼……
公子羽神游間,老伯的嘆息聲,有讓公子羽眉頭緊鎖。
“公子,這或許是這個冬天的最后一場雪了!雪滑春來,夏過秋至。到了秋收,公子如今有了封地,就要供奉錢糧了!公子讓河頭百姓種麥子,是在玩樂,可到時候……”老伯不得不把這一點說明,河頭里雖然是個小地方,彈丸之地也是封地。公子有了封地,就要向國君朝貢,這是任何人都不能特例的。
公子羽不解道:“種麥子一樣可以上交??!”
“可是公子說的饅頭,中山人除了公子你,就沒人會做了呀!”老伯嘆道。
“那老伯的意思是?”公子羽不想跟他兜圈子直接問道。
“公子玩樂事大,可若是把河頭里的百姓拉來陪公子玩樂,沒有耕田,沒人放牧,到了秋收,我們……”
公子羽神色有些暗淡,他當然不是因為“玩樂”而憂心,而是在擔心他自己的命運和這個國家的命運。
老伯見公子羽神色憂郁,又笑道:“公子可以讓別人陪公子玩??!只要不是河頭里的百姓,最好是別國的人。公子前些天不是想要煉丹士陪公子玩嗎?過幾天肯定就有煉丹士自己送上門來給公子玩了,到時候……”
老伯說著,臉上浮現(xiàn)一抹詭異的笑容。
……
苦陘縣,那名小吏匆匆跑進后堂。
“縣令大人!哎呦!我的縣令大人唉!”
“何時如此驚慌?是火燒屁股了嗎?”山羊胡縣令在于小兒投壺,被人打攪,有些不悅道。
小吏抖了抖衣袖,擦去額頭上的汗珠,咽了口口水,道:“縣令大人唉!這比火燒屁股更讓人著急??!”
“何事?說來!”
“公子羽,就是那個不學無術的公子羽,他又在河頭里玩出大事情來了!”小吏愁容滿面道。
“公子羽他又干了什么?”
“這幾天他無聊了,要在河頭里煉制仙丹。還說自己有仙丹秘方,連齊地、魏地的煉丹士都聞訊而來,如今苦陘縣的大街上煉丹士隨處可見?。 毙±魯偸值?。
山羊胡縣令把小兒支開,隨即笑道:“這個公子羽還真是胡鬧。不過這關我們什么事?他公子羽要煉丹,要成仙,便隨他去吧!難不成你也想吃他的仙丹?”
“哎呀!縣令大人?。∧闶遣恢腊。『宇^里的百姓如今跟瘋了一樣,到處找麥種。聽他們說,公子羽只許他們種麥子。麥子難以下咽,縣令大人不是不知道??!”
“是有些胡鬧過頭了!可是河頭里國主已經封給他了,我們也管不著??!麥子雖難以下咽,但至少不會餓死人是不是?我可沒心情管他。他是公子,我不過是縣令?!鄙窖蚝h令伸了伸懶腰,顯然他還沒有意識到這兩件事的關鍵所在。
小吏心頭埋怨自家縣令頭腦的不變通,解釋道:“若公子羽要用麥子來煉仙丹,不久河頭里必定鬧饑荒。就算公子羽不用麥子煉丹,河頭里也要鬧饑荒。如今公子羽要煉丹,鑄爐煉丹,可是相當勞民傷財?shù)氖虑?。他公子羽如今被逐,錢財那里了?還不是搜刮河頭里的百姓嗎?把百姓們的余糧全都刮完了,恐怕麥子不熟,河頭里的百姓就要絕命了。而且現(xiàn)在河頭里的百姓,用粟換麥,他們連吃谷種的機會都沒有??!河頭里雖是公子羽的封地,但畢竟是在我苦陘縣。到時公子羽向顧城求助,還不是要我苦陘縣去幫忙救災嗎?我苦陘縣雖是大縣,可每年的征收任務都如此重,再幫他河頭里。我們吃什么啊?”
小吏的最后一句咬得極重,生怕自家縣令沒有體會到其中的深意。
山羊胡縣令這才冷汗透背,連忙道:“對!不好,不好!不能讓公子羽如此胡鬧??炜焖椭窈喗o國主,把公子羽的所做所為盡數(shù)稟告!”
小吏一拍手,道:“對?。】h令大人,就該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