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已經(jīng)吸食藥粉上癮,面對這鋪天蓋地的烈焰無力抵抗的就四散逃竄,有些功力的人就如被奪去理智般瘋狂抵抗……屠殺,正義的殺戮!
沖天大火在姜黎然眼中跳躍,他低聲道:“正義的殺戮?!彼麩o法理解,為什么這里明明有許多人并未吸食藥粉,也要被趕盡殺絕,雖然魔族喪心病狂,可這戰(zhàn)爭中的人,被屠戮染紅雙眼的人,自私的人,誰又何嘗不是?他用小手握緊了母親的手,他要和母親在一起。
突然,麻木地躺在床上如同活死人的母親翻身而起,緊緊抱著姜黎然輕柔地說道:“去找你父親?!?p> “不要,我恨他,娘,我要和你在一起?!苯枞徊蛔〉匕l(fā)抖,他感到那死神火焰即將蔓延到這里了。
“乖,他是你的父親,只有他能救你,你把霜忱帶去。”
姜黎然看向那邊的紅箱子,那支判官筆名字就叫霜忱,是祖父留下的,霜忱的秘密只有母親知道。
“你父親同化的是上等晶魅流,你知道,上等晶魅都對應(yīng)有一顆防護(hù)珠子,一般人只能同化晶魅火焰,雖然所含珠子沒有什么攻擊性,但卻可以救人一命,你向父親要那顆珠子去,然后用霜忱刺向珠子,記住,只能你刺,要親手毀了那顆珠子,才能活命!”
“我不要去找他!沒有娘,我不想活!”
“你必須去!”母親解釋完,語氣變得強(qiáng)硬。
“不要!那珠子能救命,那他為什么不自己用?”
“他解不開的,世上如果想要完全同化上等晶魅,就必須找到合適的載體,但是那是不可能的,沒有人的體質(zhì)那么特殊!再者就是用霜忱毀滅,不給他人任何搶奪的機(jī)會!”
“他會用霜忱救自己的,娘!我寧愿不去,我也要讓他死!”姜黎然抬頭,瞪著母親。
“娘沒辦法,娘沒想到滅魔之戰(zhàn)會波及這么遠(yuǎn)。”她在姜黎然額頭親了一下,“你相信娘嗎?”
“信!當(dāng)然信!”
“那就去找你父親!他不愛我了,但他不會不管自己的孩子!我早就看透他了,他是愧疚的,他會救你!快去!”
姜黎然被母親猛地一推,跌在地上,又爬起來,只見母親割破了手腕,鮮血咕嘟嘟不停地冒。
“娘!”姜黎然想要撲過去。
“別過來,不然娘就一刀扎到心口里去!”母親死撐,面色更加蒼白,嘴唇毫無血色,但仍舊拼著力氣大吼。
姜黎然瞪著眼,眼淚順兩頰不停地流,他轉(zhuǎn)身就跑,他突然猜測母親也許在和父親吵架時就已經(jīng)預(yù)感到了危險。
他剛推開父親的房門,彌天熱浪就已經(jīng)將他所在的府邸擁抱!
他猛地轉(zhuǎn)頭,一聲嘶喊卡在喉頭,他和母親住的小樓在他那雙被映得火紅的眼中坍塌!
他哭,可是眼淚剛流出來就蒸發(fā)了,也許死期將至。
“然兒……”
傳來的呼喚將他驚醒,姜黎然感到一股溫涼環(huán)繞周身,抬眼,竟是他父親俯身護(hù)著他,姜琛用雙手聚集的水流驅(qū)散著姜黎然四周的火舌,而他的脊背卻在被烈焰焚燒!
姜黎然抽噎,他一時間不知道是該恨還是怎樣,他只是瞪著父親,看著那火焰從脊背燒到父親的脖頸,然后肆意撩撥起父親的頭發(fā)。
“醒,醒醒!然兒!然兒!”姜琛不斷地叫著。
“父親……”姜黎然看到從父親袖口滾落在自己腳邊的珠子。
“你母親一直是個很聰明的人,今后,好好待在騰王爺身邊。”姜琛說完,突然向前一撲,握住姜黎然的胳膊,送了一把力,姜黎然手中的霜忱刺碎了那顆珠子……
“娘,他是誰啊?”
“泊嘉州姜府的公子姜黎然?!?p> “姜黎然?泊嘉州還有人活著?”
“是姜府拿命換的,東堂主將粉灌于萬物氣流,那里的人不知不覺或多或少都吸食到了,這孩子體內(nèi)也有,不過娘已經(jīng)幫他去除了?!?p> “那為什么可以救,還要殺那么多人?”
門響了,進(jìn)來一男子道:“哪來那么多問題?你娘自己身體就與常人不同,救人更是差些豁出性命?!?p> “娘,對不起,是我不動腦子?!?p> “哈哈,妙兒你這委屈的樣子簡直和你爹小媳婦撒嬌的樣子如出一轍!”
“啥?小媳婦撒嬌?!看我撓你!”
“哎,別別別。你知道我怕癢,哎,你怎么還更過分了!看我不扯爛你的臉!”
騰夜妙倚在榻邊,看著自家爹娘幼稚無比的行為,嘴角噙著笑意。
“妙兒啊,這孩子估計快醒了,你好好陪著他,娘收拾你爹去,他最近不打又皮了!”說著揪著騰渙耳朵出去了。
聽著他爹一路幸福的慘叫聲,騰夜妙轉(zhuǎn)身接著觀察床上的人,哪知那孩子不知何時已經(jīng)睜開眼,定定地看著他。
“世子殿下……”姜黎然其實早已經(jīng)醒了,他記得父親臨死前說的那句話,騰王爺……
“姜黎然?”騰夜妙低頭看著那孩子,這人應(yīng)該與自己同歲,想到自己因為體質(zhì),時常被父母困在府中調(diào)理,一直沒什么玩伴,想到也許以后這個人可以陪著自己,心情突然有些激動,“父親和母親好不容易將你留下的,所以你不要走,留下來我陪你玩好不好?”
“為什么?”
“???什么為什么?”
姜黎然翻了個身,把背對著騰夜妙。
很長一段時間,姜黎然才慢慢與騰夜妙說起話來,可是有什么東西一直阻礙著他不能敞開心扉。
在騰王府一晃五年,騰夜妙與姜黎然從孩童一同變成了小少年。
期間,騰夜妙父母去往盅祈國尋藥魁師有三年未歸,并且失去了聯(lián)系,騰渙留下的各項事務(wù)都由騰夜妙接手,他曾和姜黎然尋找過父母蹤跡,可是一場瘟疫阻礙了他們?nèi)ネ哑韲穆?,被東荷國的慈藏師傅相救,帶他們到了東荷國。
騰夜妙因為繼承母親特殊的體質(zhì),瘟疫侵入體內(nèi),只是發(fā)了一場小燒,他將姜黎然拜托給東荷國,自己一個人又趕回瑞都處理王府留下的事務(wù)。
姜黎然病好,東荷國沉靜的萬年冬季吸引住了他,他希望這雪可以將他吞噬,將他想到的最不愿面對的結(jié)果冰凍起來,這里太適合他了。
他走在苦湖中架起的小路上,在一個沒有人注意他的夜晚,讓漫天飛雪浸染了衣衫,跳進(jìn)了開滿荷花的苦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