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素回到了自家如今真正的居所，一座位于碧落乾天之上的小小園林。
園林并不算大，其中有著漢白玉的宮闕、樓閣、瀑布、山石。
站在一處小巧袖珍的池塘面前，凝望著那一池碧水，蘇素放空了心緒。
周圍云蒸霧繞，絲絲縷縷白色的霧氣，蒸騰在池塘上方。
周圍傳來輕微的呼呼風聲，似乎是氣流穿過周圍形狀怪異的假山空洞發(fā)出的聲音。
不遠處，還有著“汩汩”的水流聲。
池塘底部，有著活水，那是泉眼，自水底翻滾出來，卷起細小的浪花。
依靠著白玉欄桿，站在池塘邊上，良久，蘇素方才喊著：
“天，這些靈液夠了嗎？”
眼前出現(xiàn)一個模糊不清的虛影，依稀望去，好似一片淡青色。
一眼望過去，便有種無端而來的直覺，這就是“天”。
顯化于此的，就是天的意志。
見到它，就如同這方天地本身。
蘇素望著這片青色，道：
“還是不夠嗎？”
“凈化罪氣，消磨業(yè)力，二次加工得來的精純靈液，除去維持三界秩序規(guī)則，分配給各處神職的定額俸祿之外，都已經(jīng)在這里了?！?p> 蘇素打量了下池塘。
池塘吃水很深，至少有五六十米，占地約莫百畝，如今才填充了大約一半。
這其中翻滾的碧水，實則都是匯聚而來的精純靈液。
一點一滴，都是得來不易。
常人飲下一杯，足以滌蕩一身陰氣，演化陽神，血液化乳，長生不老。
僅僅一杯這種靈液，就足以能省去三甲子辛苦修煉積累，得道長生。
而這里，有整整半個池塘。
這就是如今這方天地的積累，維系整個靈機復(fù)興時代的底氣。
蘇素知道這里，不久之前他的陽神就在這里冒過，用這里的靈液重塑了仙軀。
這里的靈液，足以供應(yīng)數(shù)百人塑造仙軀，并且放開手來揮霍百年以上。
等待了片刻，終于等到這片青色給出了回應(yīng)，一股信息傳遞了過來。
蘇素眉頭微皺：
“因為我是這個世界的守護者，所以不可以輕易離開，就算離開，也不能離開太遠，必須能時刻保持聯(lián)系，還要能在必要時及時返回········為此需要建立一個相對穩(wěn)固的虛空之中的棧道，串聯(lián)地星與天外之天?！?p> “由此要付出的代價，就是建立一整個虛空棧道，可供往返循環(huán)使用的虛空道路，而不是先前我設(shè)想的那樣，綁定一個救生圈，然后丟出去，再來回來的一次往返旅途?！?p> 這就是要由撈一票就走，變成了穩(wěn)定開發(fā)的意思？
建立一個棧道，串聯(lián)兩方陌生的天地，這花銷·······一聽就知道不可能小了！
蘇素恍然大悟。
“是了，單純送我出去，再拖回來，只需要付出往返消耗和維系‘繩索’的支出，這可不需要多么穩(wěn)定的道路。”
“建立棧道的好處，在于后續(xù)可以反復(fù)使用棧道，就未來收益而言，自然是要大過撈一票就走的?！?p> “可風險也恨大，要是選擇的目標不太好，這成本可能很難短期收回，會大大拖慢資源回流啊·······”
這就是有得有失了，蘇素繼續(xù)與青天交流著。
“你已經(jīng)有了方向了？一個與你規(guī)模相似，但是已經(jīng)走了下坡路的下界？”
“我不能帶著仙軀降臨，只能切割下一絲仙靈，才能避過那方天地陷入沉眠的意志······”
蘇素神色微微一沉。
常人或許不知曉何謂之仙靈。
純陰無陽者，鬼魅；純陽無陰者，陽神。
介于兩者之間的，則是陰神。
凡靈修行，不管何種路數(shù)，大體上都是步步抵擋陰氣，先匯聚陰神，再層層修證陽神。
最終煉盡陽神之中最后的一些細微陰渣，再汲取海量天地靈機，經(jīng)過種種法門，種種劫數(shù)，使得陽神錘煉如同實質(zhì)。
如此一來，便成就仙軀。
這仙軀，便是基于純陽之上升華而來的，號稱浩劫不死的元神。
仙身并非血肉之軀，可聚可散，上天入地，出入水火，有著種種神異。
而仙靈，便是這仙身之神，之主，核心所在。
切割一點下來，也是非常大的損傷，需要長久的修養(yǎng)來彌補。
可以說，這也算是一場豪賭了。
一旦失敗，至少未來的鏖戰(zhàn)，勝算先就降低了三成。
消化了青天給予的信息，蘇素開口問道：
“真的要這么冒險嗎？”
“按部就班支持本土道脈，早晚都會有人成為真仙的，哪怕底蘊淺了點，數(shù)目少了點·········進取固然不足，守住根本不失還是可以的?！?p> 眼前那片青色微微一震，又是一陣信息涌出：
“蒼梧界的天命，已經(jīng)吞下了好幾個下界，正在消化融合·········目前是個好機會？”
“確實是好機會········可，你確定你選擇的那個下界真的靠譜嗎？”
回想起天命給予他的信息，蘇素就有些憂慮。
“陷入沉眠的天命，內(nèi)部似乎有所病變，天地之病變，想想就知道非同小可，不知道隱藏了多少不詳。”
一方天地也會生?。?p> 是的，會的。
只是這是極為緩慢的過程，而其內(nèi)不知道會誕生什么可怖的怪物。
甚至于，病氣凝結(jié)，催生出什么稀奇古怪的魔頭都不為過。
這是魔道喜歡的樂土，卻不是仙道的福地，相反，是惡地、惡土。
“也罷······既然您堅持的話，我并無不可，只是·······”
“·········希望這一次，不要再重蹈覆轍吧·······”
聲音漸漸低不可聞。
蘇素沉默著，反手沒入自家胸口，如同沒入水面。
金色的光芒，蕩起圈圈漣漪。
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過后，蘇素滿頭虛汗，右手掌心，握住一圈金色的光炁。
光炁如同半透明玻璃珠子，中央核心之處，一點淡青色之影，微微跳躍著，周圍彌漫著旋渦狀緩緩旋轉(zhuǎn)的金色光霧。
這一點青意，便是太乙道性，由真君道果衍生的道性。
抽出這一點道性，蘇素好似大病一場一般，原本目中神采，也黯淡下去。
“定星盤，界門，破解異域天機，以及最后的接引········共計四處?！?p> 蘇素喚出天書，虛浮在空中，緩緩翻開。
其中四頁，頓時亮起白光。
池水水位猛地下降一大截，并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下降。
虛空之中，一種無形的道韻降臨，好似橡皮擦一般，先是擦去了此處某些規(guī)則，隨后，按照蘇素的心意，奇跡一般地填補上去·······
一段光組成的通道，在面前徐徐展開。
“去吧！”
手中仙靈投入，只見到一點青光跳躍，轉(zhuǎn)眼沒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