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莫護的神情全然算得上目瞪口呆了,雖然知道許九白一向聽她二叔的話,可見她如此乖順,竟讓自己有些不適。
見許九白抬腿就要要離開,忙道:“站??!”
許九白本來還算溫和的態(tài)度,一下子又冷淡起來,可腳下的步子還是頓住了,轉(zhuǎn)過身,皺眉道:“還有什么事?”
這件事許莫護已經(jīng)想了很久了,可總是沒有好的時機說出來,現(xiàn)在又有二弟在身旁,難得許九白這么聽他的話,想著若是說出來,有二弟幫襯幾句說不準就成了,忙道:“你年紀也不小了?!?p> 難得許莫護說話有這么拐彎抹角的時候,許九白一聽這話就覺得有些不妙,果不其然,只聽許莫護繼續(xù)道。
“你同城西宋家長子宋如風(fēng)自幼指腹為婚,早有婚事,立有婚書,我想著莫不如就在這兩年定下來吧!”
城西宋家?許莫護一出口,整個大廳上的人都沸騰了,宋家那是什么門戶,大周朝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城西宋家雖無官無爵不甚出名,可與京城護國公府的宋家可是一脈所出。宋如風(fēng)又與如今炙手可熱的宋大將軍宋如玉互為堂親。
宋如風(fēng)的父親是護國公宋文的二弟,當初宋大從政,宋二為了避免護國公府光芒太盛,便遷家從商。
彼時大周開國皇帝因少年經(jīng)商,是以在大周,商人的地位并不算低賤。在加上有護國公府做后盾,這樣的家世,看來這樁婚事確實不錯。
二夫人也沒想到許九白竟然有這樣一門婚事,驚訝之余卻不乏歡喜,她和許二爺都是將許九白當做自己的親女一般疼愛的,如今有這樣的歸宿,確實很不錯。
許若白一張清秀的面容上也露出淺淺的微笑來。
許九白原本還稱得上和氣的面色頓時大變:“休想!要嫁你嫁?!焙喼笔堑么邕M尺。
許九白很少想過這方面的事,可不想也不代表她就會妥協(xié),更何況是許莫護提出來的,她下意識反對的話就脫口而出。
許莫護沖著許二爺皺了皺眉,不停地使眼色,而對方好似沒有看見一般,將頭埋得低低的。
眼見二弟并不與他一條心,并沒有幫他說上一說的意思,可是事情已經(jīng)提出來了,他畢竟是一家之主,忙道:“這由不得你拒絕,白紙黑字,有契為定,便是入了官府,別人說道起來也是你的不是,這樁婚事你賴不掉的?!?p> 說實話許莫護也沒想過許九白會拒絕的這么痛快。畢竟那是宋家,這門親事放在大周的千金小姐里面哪個不說一個好字,況且宋如風(fēng)那孩子他也見過,人才氣度見識都是上好的,這樣好的女婿他打著燈籠都是難找的。
更何況就憑著許九白如今的風(fēng)評,全天下也難找到一個愿意娶她為妻的男子了。
只聽許九白冷笑一聲:“是么?我若不嫁,他們還要報官告我不成?反正我說了不嫁,有本事花轎你上,洞房你來!”
說罷,許九白轉(zhuǎn)身就要走。眾人哪里想得倒許九白這樣說話,廳上的女子都是紅著一張小臉,便是一些男子也不由的臉上發(fā)紅。
許莫護更是氣的不行,指著許九白道:“逆女,逆女??!你們聽聽她這說的是什么話嘛!唉……”有辱斯文。
許莫護雖然生氣,卻也知道輕重,這樁婚事他很是看得上,便是一門心思想要成了這件事。不過讓他去說,不用想也知道那逆女定然不會答應(yīng),得找個在她面前說的上話的人才行。
便將一雙眼放去尋人,身旁的二弟?雖然那逆女很是聽他的話,可他們倆是一條船上的人,不幫著那逆女拒了這樁婚事就忒謝謝了。當即搖了搖頭,不成不成。那目光又向一旁皺眉不安的二夫人看去。
許九白自幼失恃,許莫護又同她不親不善。二房便待她如親生女兒一般,加上二夫人心善,又是真心替許九白打算的,且她又是女子,兩人說話也方便些,許莫護當即就定了主意,大廳上又是一番說辭。
許九白大半個月不曾回府了,一回來在大廳上那一套說辭,早就有些乏累了,憩了一會兒,就聽貼身丫鬟小環(huán)說:“二夫人來了?!?p> 許九白忙起身去院子前頭迎接,二夫人一見著許九白出來,便伸出一雙溫?zé)岬氖治兆≡S九白纖細的柔夷,一雙善目上下打量著許九白那張清麗無雙的小臉,目光有些心疼,道:“大半個月沒回來,你看這小臉瘦成什么樣了?!?p> 許九白這大半個月住在裘老三的家中,他媳婦人美心善,好吃好喝的供養(yǎng)著她,怎會瘦。不過是長輩看著小輩,總是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妥的。
許九白也不反駁,只淺淺笑著,她生的清麗好看,一笑便如同夜上的河邊芙蕖一般清秀動人。一陣微風(fēng)吹來,她忙道:“二嬸,先到屋里坐著吧。”二嬸年紀大了,身子一直不好,受不得寒涼。
屋子里,丫鬟斟完茶后就退到一旁。二夫人瞧著許九白正猶豫著嘴里的話,就聽許九白頗是體諒道:“二嬸有什么話就直接說吧?!?p> 她一直曉得九白是個聰明的孩子,卻不想她心思也如此靈活。頓時松了一口氣,溫柔道:“綰綰”這是許九白的小名,除了二叔也就二嬸這樣叫她了。
“我知道你同你父親之間一直生疏的很,緣由我們也清楚,這件事并不怪你。可是你們兩個畢竟是父女,也不可能別扭一輩子啊。我今天來呢,也不是勸你們兩個合好,只是想告訴你,你父親縱然以前做錯了一些事情,可在他心里你到底是他的女兒,唯一的骨血,你不要一直拒絕他的好意。”
許九白點點頭,一副很是認可的模樣,實際上在心里她也明白,這幾年許莫護對她很是關(guān)懷,曾經(jīng)的抵觸橫眉冷對也少了很多,只不過有些東西隔的太久了,并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將那些生疏怪責(zé)撇開的。
幼時,她沒了母親,可天真的認為自己還有個爹,總是不算太差。她不求爹爹對她多好,不求他像三叔一樣讓他的女兒許思白騎在脖子上去看燈會,也不求他像二叔一樣手把手的教若白習(xí)字讀書。她只希望父親看她的目光可以柔和一點,對她稍微好那么一點點,就一丁點兒就好。
可是,每次自己一靠近他,想要用自己的小手握住他冰冷的手掌,他總是毫不猶豫的將自己推開。在眾人面前,她甜甜的叫他父親,而他總是冷言冷語的讓她閉嘴,說她并不是自己的女兒。
白眼,冷言冷語,無情的推開,幼小的許九白面對的就是一個不讓自己叫他父親的父親。再堅強的心也會有裂痕,再溫暖的心也會漸漸變冷。
想到這些,許九白握住茶杯的指尖都有些漸漸變涼了,如果不是默默流了那么多的淚,或許今天又要在二嬸面前出一次丑,當即忍住心里的酸澀,努力的勾起了嘴角,清麗的面容露出一抹凄涼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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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紅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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