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慎這一生最在意的就是他的儲君之位,他生性淡薄寡情,唯獨(dú)對這個位置耿耿于懷。
他好像什么都不在意,活著也是只為了接手大涼。
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實(shí),就像打蛇要打七寸,想要刺痛一個人,一定要打碎他最在意的那件東西才行。
就像十一之于陸寒昭,也像儲君之位之于太子慎。
果不其然,在說出這句話之后,凌波王姬看到太子慎的表情,像是被凍住那般,一寸一寸,直到徹底僵硬在那張昔日意氣風(fēng)發(fā)的面容上。
姬慎掩飾的太好,沒有人知道他內(nèi)心對于這雙腿是多么自卑。
但姬凌波知道。
她不僅知道他對于雙腿的在意,也知道姬慎對儲君之位的渴望,那種熱切,不亞于她對于陸寒昭。
有向死而生的欲望,才會有對等的絕望。
“姬凌波,你知不知道你在講什么?!?p> 太子慎從喉嚨深處擠出的嗓音此刻聽起來很可怖,帶著一股歇斯底里的悲哀。
凌波王姬是王最寵愛的孩子,在凌波王姬小的時候,王甚至直接把她抱到自己的膝蓋上,毫不避諱的在她面前,和那些大夫們聊起政事。
這也意味著,她的偏寵讓她總有辦法得到其他人無法知道的消息。
比如,王的真實(shí)想法是什么。
“王兄,你覺得呢?我看上去……像是在跟你開玩笑嗎?”
凌波王姬一點(diǎn)一點(diǎn)收去笑意,雙目陰鷙。
“這一開始并不是父王的意思,沒有人愿意自己侍奉的王是一個殘廢,這樣的儲君不僅不會給大涼帶來任何的榮耀,只會給大涼無盡的羞辱?!?p> 大涼是周朝的諸侯國,仰人鼻息之外,也要顧及自己的顏面。
姬慎只覺得自己渾身的每一個毛孔都充斥著無聲的憤怒,以及,對這不公平的命運(yùn)對他的捉弄。
他明明做得已經(jīng)足夠好了,甚至比那些身體健全的王子還要努力。
十倍的努力啊,他換來的又是什么?!
他深呼一口氣,不愿相信這件事。
“凌波,你需要理智,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話嗎?你現(xiàn)在正在氣頭上,或許……”
“王兄,我很冷靜?!?p> “你之所以會這樣,不過是因?yàn)槲艺f出了你一直以來內(nèi)心深處最害怕的事?!?p> “你最在意的就是儲君之位,如今,你唯一能抓住的東西也沒了?!?p> “等父王的詔書下來,儲君之位易主,那個時候你就會知道……到底是你需要理智,還是我需要?!?p> 凌波王姬面容露出快意的神情,除此之外,還帶著一絲惋惜。
“不愿意相信的事情,不代表它不會發(fā)生?!?p> “王兄,我只是個弱女子,我的腦子里裝不下什么宏圖偉略,我能裝下的,只有陸羲和。”
“若你執(zhí)意為難我,你想知道的,和你不想知道的,我都會一五一十的講給你聽?!?p> “事已至此,你還是不愿意放了那小宮女嗎?”
凌波王姬慢慢冷靜下來,好看的鳳眼盯著姬慎,那個她曾經(jīng)深深信賴的王兄。
此刻,他們兄妹二人對峙的樣子是那么的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