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太太躺在繚繞的香霧之中,周圍有幾個丫頭伺候她喝藥,活像個要羽化登仙的老道。
“……姑太太這又是何必,”大太太看她這個懨懨、面色消瘦的樣子,嘆口氣說道:“還是自己的身子最重要啊,哪個做官的沒幾個歷練歷練的呢?”
傅太太咳嗽聲,娘的,她不氣才怪呢,都怪鋮兒身邊那些老媽子招子瞎,竟然眼睜睜的看著抬了個歌妓進府!
她若是跟在鋮哥兒身邊,哪里容得下這種事,鋮哥兒的官名還要不要了!
“我?guī)У哪歉殔?,趕緊給你娘熬上,喝一口參湯可就沒事了?!贝筇珜Ω碘暶髡f道。
“是啊,大嫂的那根獨參,可有幾百個年歲了呢?!卞X氏忙跟著笑道。
傅太太耷拉著眼皮,嗯了聲,“那得多謝大嫂了?!眳s沒理都沒理錢氏。
說起來,她平時雖看不上錢氏,不過這個大嫂子對她還是不錯的。
錢氏自進來便被這么不冷不熱的對著,心里早就氣的咬牙切齒,正好傅鋮明的媳婦趙氏說要邀請大家去游園,錢氏便跟著去了。
“妙言坐坐吧。”傅太太還沒等秦妙言出聲,便先喚住了她。
秦蕙言嫉妒的白了眼秦妙言,姑母對她語氣竟然比對自己好!
大太太思量著日后她們婆媳相處的時日還長,便故意給她們機會相處,故而囑咐她兩句便跟著趙氏走了。
人都走了,傅太太挑眉上下打量著秦妙言,說要她坐自己近些。
“聽說你還會看病,跟廣濟道觀那個仙姑學(xué)的?”
秦妙言輕輕頷首。
“呦,看來這幾年你也沒閑著啊,還自己偷偷學(xué)了東西,是不是得怪我沒去看過你啊?!备堤托α寺?,明顯很不屑。
“姑母是長輩,能來看妙言是妙言的榮幸?!鼻孛钛孕Φ囊稽c都沒見懊惱,“便是不來看,妙言也曉得姑母心里是記掛著妙言的。”
“這么說,你這丫頭還算有點良心?!备堤吆吡藥茁暎贿^對這份吹捧倒是頗為受用。
“拿水來。”她說了句。
秦妙言將溫水遞到傅太太嘴邊,親手伺候她喝了下去。
傅太太心神舒暢的躺了下去,綢緞織就的被子卻有些滑,秦妙言便輕輕握著傅太太的手腕,替她重新蓋好。
只是她動作太慢了,傅太太有些不高興的掙開,“好了好了,你別管?!?p> 秦妙言低眉順眼的笑了笑,適才掐過脈,她對傅太太的病倒是有數(shù)了。
“聽說姑母這些日子不舒服,食不下咽,還常常心煩意亂,大伯娘拿來的那支獨參就很好呢?!?p> “我自是比不上你娘那般爬墻上樹的好身子,不過再好的身子又有什么用,最后活的不還是沒有我長?”
傅太太不屑的說道:“所以說,人還得肯低下頭,吃苦耐勞些,別鎮(zhèn)日想些有的沒的,你日后若是嫁進了我們家,孝敬公婆侍奉夫君那才是頂天的!”
“鈺哥兒房里那幾個通房我也是早早就備下的,只待你嫁進來就抬姨娘,開枝散葉也是頂頂重要!”
“日后老大媳婦終究是要跟著你大表哥去任上的,你得幫著她管家算賬,還有啊,你帶回來那些嫁妝,一分不少全得交到我手里……尤其是回春堂!既為我家婦,你什么東西不是我們傅家?”
“當(dāng)初若不是公爹,秦家哪里還有活路?便是我打你罵你你也不能還手!否則可是大不孝……”
秦妙言在一邊靜靜地聽著,不時還附和幾句,直到傅太太說完,再次為她奉上一杯溫水。
“姑母說的是,若妙言嫁進來,我的嫁妝,自然是全權(quán)交給姑母和表哥打理的,不光如此,日后姑母要妙言做什么,妙言就做什么?!?p> 秦妙言笑的柔和極了。
“說什么抬姨娘,便是日后表哥看上了外面的歌妓,妙言也是不會說一個不字,還會將她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抬入府中,與妙言一起名正言順?biāo)藕虮砀绲??!?p> “妙言愿意為傅家任勞任怨一輩子,哪怕日后姑母將妙言趕出家門,就算是十里街坊問起來,妙言都得夸贊姑母一句的,一切都是妙言咎由自取?!?p> 這話說完,傅太太完全呆了,張大嘴巴保持著要喝未喝的姿勢。
“你……你是傻了吧!開玩笑呢說一堆。”傅太太有些心虛的喝了口水,誰稀罕她那些嫁妝,誰說以后要把她趕出去了?
“姑母,”秦妙言看著傅太太,嘴角揚起一個令人賞心悅目的弧度,眸中卻無半分笑意,“是你先開玩笑的?!?p> 傅太太:“……”
…………
秦蕙言委委屈屈地盯著傅鈺明。
“表哥,你當(dāng)初不是說你喜歡我嗎,難道你真的要娶秦妙言了?”
“蕙言,我早就跟你解釋過了,那不過是玩笑話,玩笑話怎么能當(dāng)真?”傅鈺明一臉嚴(yán)肅的說道。
“可你當(dāng)時不是說玩笑話啊,表哥,明明你親口對我說的,你的喜歡天下獨一無二……”秦蕙言的淚水逐漸模糊了視線。
表哥怎么會騙她,這么多年,她滿腔的心思都在他的身上,他怎么會不知道!
“你要是這么想,我也沒辦法,”傅鈺明不屑又不耐煩:“蕙言,麻煩你說話以后能過過腦子么,我對你,對韻言,都是哥哥對妹妹那樣的喜歡,怎么能是獨一無二?”
“那你對秦妙言就不是,就是獨一無二了?”秦蕙言含著淚追問一句。
“我和表妹有婚約,我對她怎么能和你們一樣!”傅鈺明聲音倏而一高。
“原來你分的都這么清楚,”秦蕙言聲音都在顫抖,“你是不是覺得她變漂亮了,覺得我沒她好看,所以你就不要我了表哥?”
“秦蕙言,你什么時候能不要再這么搬弄是非?”傅鈺明徹底怒了,“表妹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看她就如此不順眼,我早就與她有婚約,不管她生的美丑,我都會娶她的你知道不知道?”
“那我呢,難道我就是一個笑話?”秦蕙言指著自己。
她,她是個笑話,為了見他,她情愿冒著被父親打的風(fēng)險偷偷跑來見他一面,她的名聲那么壞,可她也從來都沒在乎過。
只是因為他曾笑著對她說過,他是喜歡她的呀,他的愛獨一無二呀……
秦蕙言掩面落荒而逃。
“小心眼的丫頭,”傅鈺明看著秦蕙言跑的愈發(fā)的遠,皺著眉嘟囔一句,“不都是你自愿的嗎?!?
今夏聽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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