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無情不知離別愁
“也難為你忍著沒揍她了?！?p> “我也打不過呀?！睙o蘅嘆了口氣，“老實說，你在幻境里看見了什么？我看你昏迷的時候一直在笑，應(yīng)該是很美好的事情才對，醒了怎么還會哭？”
對啊，為什么要哭？
短短半個時辰，在幻境之中，卻是一個多月。
若是自己就此沉淪下去，是不是就這么死了？不知不覺，就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一股仙氣傳來，清鳴深吸了一口氣，關(guān)上了一副笑臉，轉(zhuǎn)身看向剛回來的漫星樓：“師父，怎么樣？贏了吧？”
漫星樓略微有些驚訝：“你沒事了？”
“當然?！鼻屮Q轉(zhuǎn)了一個圈，就差把自己的內(nèi)丹吐出來給漫星樓看了，“徒兒現(xiàn)在是一點毛病都沒了，活蹦亂跳的，您就放心吧?！?p> “既然如此，就走吧?！?p> “去哪里？”
“難不成在這里待一輩子？”
跟在漫星樓身后，看著那抹雪白的身影，清鳴鼻子一酸，卻強行忍了住。
他現(xiàn)在，是連一句多余的話都不愿意跟自己多說了嗎？
一行人漸行漸遠，樹后，一個粉衣女子走了出來，看著一行人離去的方向，臉上的驚魂未定，漸漸變成一副意味深長的笑……
突然多出了三千年修為，清鳴還是有些難以適應(yīng)。
身體里同時擁有了仙妖魔三種修為，化為三股力道在體內(nèi)到處沖撞著，雖然輕微到可以忽略不計，但是清鳴還是放心不下。
現(xiàn)在的她別說憐羽了，就算對陣憐羽的父親，羽族族長，恐怕也不一定會輸。
幻境里發(fā)生的一切成了清鳴的秘密，她一個人的秘密。
本以為自己想要忘記的事情，只要不刻意去想，便能忘記，可是在進入幻境的剎那，自己的謊言便被徹徹底底地拆穿了。
就算是進入幻境，她心里想的第一個人，也是他。
心里的愿望，那些奢想，在現(xiàn)實中所有不可能的，在幻境中便成了真實。
多么可笑，多么可憐，她想要漫星樓成為怎樣的人，幻境中他便會成為怎樣的人，醒來之后才發(fā)現(xiàn)落差有多大。
落差越大，心也就越疼。
出了深山，何以歌停下了腳步，轉(zhuǎn)頭曖昧地對著清鳴拋了個媚眼：“小公雞，要不要跟本皇回妖界呀？”
“不去?！鼻屮Q毫不客氣地拒絕。
“嘖嘖，就不能委婉一點嗎？我可是對你相當有興趣?！焙我愿栊Φ孟褚恢缓?，對著程恬月打了個手勢，“罷了罷了，不逗你了，無趣。修煉要緊，下次再見?！?p> 見程恬月站著不動，何以歌皺了皺眉，轉(zhuǎn)頭看著他道：“怎么了？”
猶豫了片刻，程恬月還是鼓起了勇氣：“妖皇恕罪，屬下不想回去?！?p> “就因為這只女鬼？”何以歌氣極反笑，“恬月，這一千年來我是怎么教導(dǎo)你的？我以為你已經(jīng)不再有七情六欲，可是現(xiàn)在，你居然和一只女鬼兒女情長？”
“很感謝妖皇對恬月的栽培，恬月無以為報，只能為妖皇上刀山下火海。若是一千年前能找到無蘅，就算粉身碎骨，我也不會離開她，現(xiàn)在找到了她，我便不會再丟下她，不管她是鬼，還是人?！?p> “荒唐！你知道什么？兒女情長和修為地位比起來算什么？你是妖界千年難遇的奇才，為什么要荒廢自己的未來？你跟本皇走，不許留下！”
“妖皇恕罪?！?p> “若是本皇要讓她灰飛煙滅呢？”
“那便先殺了屬下，活著不能在一起，能一起離開人世，也是不錯的結(jié)局。”
氣氛越來越不對勁，何以歌拳頭緊拽，像是下一刻就會動手一般。
漫星樓看的下去，清鳴反正是看不下去了。
“你這人有毛病，看不得人家恩愛，還是你被姑娘傷害過所以覺得天底下的愛情都靠不??？”清鳴插入何以歌與程恬月之間，“有沒有聽過寧毀一座廟不拆一樁婚？你這么做是要遭天譴的你知不知道？”
“關(guān)你何事？”
“關(guān)我何事？當然關(guān)我的事，程恬月是我朋友，無蘅是我姐妹，你今天要動他們先過我這關(guān)！”
“你以為本皇怕了你？”說著，何以歌手上藍色的光波越來越盛，卻是看了漫星樓一眼，又收了手，“今天給塵逸面子，不殺你?！?p> “誰怕你？”誰要你看漫星樓面子！
何以歌沒有再理會清鳴，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程恬月一眼，留下一句“好自為之”便離去了。
“那你呢？”
“什么？”清鳴轉(zhuǎn)頭看向漫星樓，不知道他在說什么。
“為師要回天界了，你要不要和為師一起？”
回天界？
他怎么又突然想回天界了？
“可是五界的妖魔還沒有除完啊?！鼻屮Q急忙找著借口。
“為師愿意便除，現(xiàn)在為師不愿意了?！?p> 漫星樓看清鳴的眼神很淡，淡到?jīng)]有任何感情，似乎不管她走不走，他都一定會走似的。
清鳴覺得自己太過于矛盾，一邊想忘了漫星樓，一邊卻又舍不得他離開。
“可是徒兒答應(yīng)過無蘅，替她找到身世的?！鼻屮Q聲音越來越小，如同蚊子一般。
“你若是想去天界便去吧，我自己也可以的?！睙o蘅道。
“不行，我答應(yīng)過你的，絕對不能食言。”清鳴斬釘截鐵道。
“當真不回去？”
“不回去?！?p> 漫星樓點了點頭，面無表情：“那為師就走了，你多加小心?！?p> 白光閃過，漫星樓站立的位置已然是一片空白。
清鳴在賭，賭他心里會不會有那么一點自己的位置，不放心自己一個人在人界，留下來保護她。
但是她賭輸了，他還是走了，甚至沒有半點遲疑。
入夜，清鳴爬上了房頂，躺在上面迎接月光的洗禮。
程恬月本也想上來，被無蘅一個眼神嚇得退縮了回去，選擇在下面做守護神。
瓦片有點硌人，清鳴翻了個身，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
不由得想起在仙侶居，她也喜歡這樣躺著，曬太陽，沐浴月光，那段時間心里的寧靜，恐怕清鳴這輩子都不會再有了。
“雖然不知道你跟你師父是怎么回事，不過看的出來，你需要安慰?！睙o蘅漂浮在清鳴頭頂，盯著瓦片上的一個小洞。
“你會安慰人嗎？”清鳴翻了個白眼。
“會呀。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在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不如趁早放手，下一個更帥?！?p> “說得容易，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家程恬月對你死心塌地的，你體會不到我的心情的?！鼻屮Q攤開手，滿是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