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 好吃么?
“我認(rèn)識你?”桑衍環(huán)視了一眼見自己確實(shí)是第一個走進(jìn)來的,才疑惑的轉(zhuǎn)過了眸子,并看不出疑惑的冰冷神色,瞬間把秦旭定在了原地。
他見桑衍好像真的沒記住他,這才松了口氣,雖然很不甘心自己會被忘記什么的……但是保命要緊,保命要緊。
“這位?秦小少爺呀。”還沒等他把心放回肚子里,慕流央唯恐天下不亂的聲音就響了起來,他親昵的落座在桑衍身旁,撐著臉頰笑道?!爸氨荒愦驎灥哪莻€,你不記得了?”
“慕流央你就是個、禍害!”桑衍隱約想起來好像是有這么一回事,還沒等她仔細(xì)回憶,秦旭就爬起來滾到了離她最遠(yuǎn)的地方,低著聲音叫罵,卻與角落里掀著帷幕看戲的許行素撞在了一起。
許行素?zé)o辜的一側(cè)身,秦旭摔出了帷幕,險(xiǎn)險(xiǎn)停在懸臺的圍欄上。
沒了帷幕的遮擋,嘈雜聲瞬間入耳,他清醒了一會兒,咬著牙走回房內(nèi),已經(jīng)有人將飯菜奉上,而害他如此狼狽的始作俑者正攬著長發(fā)為桑衍布菜。
“這個?!辈恢且院畏N制法做成的肉絲晶瑩如山嵐霧氣,唇一挨便化作汁水融入舌尖,調(diào)味是極淡的果香,慕流央見桑衍吃下一口,雖未評價(jià)但又夾起了第二筷,便出言問道?!昂贸悦??”
“嗯。”輕一應(yīng)聲,這是桑衍從未嘗試過的味道,是她喜歡的甜味,究竟是什么做成的呢?
“這個呀——”
“這個可是擬態(tài)成羅燕的云雨獸,自小用特殊果子喂大的,只有慕城才有的特產(chǎn),一小碟就是十年歲月,能不好吃么?”秦旭壞笑一聲打斷了慕流央的介紹,被慕流央冷冷一望也只好閉上了嘴。
“羅燕啊……”許行素略帶驚訝的望過去。
羅燕是只在慕城生長的鳥類,因被羽細(xì)密如網(wǎng)鋪成而得名,十年才長成小小一只,肉質(zhì)纖軟是天下聞名的,可惜卻是重金難求。
聽他講話,慕流央挪開眸笑問了一句怎么不吃?許行素瞬間僵住,撿起筷子迅速往口中塞去,秦旭看見他筷子都拿反了仍不自知,張著嘴半天合不上,引得許行素也終于放下碗筷,問他?!澳阍趺戳??”
“別管他。許是被阿衍揍傻了?!蹦搅餮脒@么說著,眼看著被警告的秦旭乖乖把目光收回去了,心滿意足的點(diǎn)了點(diǎn)許行素面前的碟子。“嘗嘗?”
看著許行素說什么聽什么的乖巧樣子,秦旭一下子樂了。“沒,我就是還沒見過他慕流央這么親密的對過誰呢。”
許行素通紅著臉,低下頭一句不說只知道吃,慕流央見秦旭樂的快仰過去的樣子,嘖了一聲轉(zhuǎn)移話題?!拔艺f你,秦家那伙人最近怎么樣了?沒再想著怎么把你這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小少爺搞下去?”
聽見小少爺三個字,秦旭臉色猛地陰沉下來,他沉默片刻,才略帶凝重的回答?!安恢溃罱采淖屓烁杏X有陰謀?!?p> “你輸了阿衍一回,主族那邊對你也有新的考量了,但是放心,一時半會肯定不會把傾給你的資源收回去,他們要動你……也得有這個膽子?!?p> 聽見這話,秦旭只搖了搖頭。
慕流央的衣服突然被扯了扯,他疑惑的回頭,桑衍正叼著筷子,低聲問他。“慕家人對你不好么?”
來的路上總能聽見街上人的閑聊,談及慕家誰都搖搖頭說可惜了,似乎是極為忌諱的樣子,慕流央難得放假,明明幕府就在眼前,偏不肯去看一眼,提一句都很少,又為什么呢?
“……”慕流央沒有即刻接口,他偏過頭聲音低沉?!霸趺凑f呢……只是有些人,總把家人的身份放在最末而已?!?p> 許行素聽出他話語中些微的期望,張了張口沒有安慰他,卻已經(jīng)準(zhǔn)備去打聽一下慕家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了。桑衍聽不太懂這一句,夾了一筷送到慕流央嘴旁,見他笑著吃下,突然站起了身。
慕流央看著桑衍走到懸臺前的帷幕邊,掀了一點(diǎn)探出頭,她平靜的聲音隔著簾子傳過來,有點(diǎn)沉悶。“那個人一直看著這里。”
?。?!
三人神色一變,慕流央起身大步行至桑衍身側(cè),拉開帷幕,樓下歌舞尚未平息,所有人被舞臺所吸引,并沒有誰抬頭望向樓上。
桑衍沒有轉(zhuǎn)開視線,慕流央見她神色專注,知道那人一定是在桑衍出現(xiàn)的一刻便趕忙離開了,只是如今街道酒樓內(nèi)人流過多,他只要擠入人群,再想被找出來,估計(jì)就很難了。
是針對誰的?
桑衍與許行素是第一次到這里,不太可能惹來注意,除了秦家人也沒誰對秦旭有所圖謀,而慕小少主會招來的惡意可就太多了……
希望不是個不識趣的就好。
……
大堂中正高談闊論一位酒客被身側(cè)匆忙走過的男人撞了一下,酒客低罵一聲,對方帶著斗笠看不清面容,黑紗下隱約露出的眼睛死盯了他一眼,酒客心下一涼沒敢再說話,目送男人往后面的內(nèi)閣去了。
相較主樓,內(nèi)閣安靜的連池中金鯉躍起的聲音都聽得見,繞過一座假山,男人左右一望,見四下無人,這才推開了廂房的門。
廂房內(nèi)一席鵝黃的少女正是那日在慕流央門前的人,她身穿錦衣裝扮嬌艷,乍一看只是來閑逛的大家小姐而已,聽見推門聲,頭也不抬,端起侍女奉上的茶水輕抿一口,這才出聲。“坐吧?!?p> 男人沉默著入座,而少女只顧喝茶,看也不看他一眼,直到杯中茶水蒸騰的霧氣散去,才伸手招來侍女,侍女會意將其撤下。
“你到底要找我談什么?”估計(jì)自己若不開口少女就要喝第二壺了,男人終于忍不住出聲,而少女疊起雙腿歪頭看他,打量的男人渾身發(fā)毛的時候,嬌嫩的唇中才肯吐出三個字。
“慕流央?!?p> 男人斗笠上的垂紗一晃,盯著少女片刻,見少女神色不變,房中又要陷入無言之中,只得接口問道?!澳愣贾佬┦裁矗俊?p> “你憎恨他不是嗎?想方設(shè)法回到這里,只為了要他一命,如此驚人的憎恨呢……”少女聲音一頓,低了下去。“你真正憎恨的人……又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