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盤珠子

第八十五章 講理

盤珠子 揚曉北 2113 2019-03-24 09:16:18

  走進佛堂,木易看著原本神氣的高大佛像已經(jīng)失去了以往的風采,自是遍布蛛網(wǎng),甚至在佛頭上都已經(jīng)長出幾株頑強的雜草,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睛此時也是黯淡無光了。

  “人事變遷,滄海桑田;看來佛土也是有變遷呀”木易不由的感慨道,原本已經(jīng)張揚的心此時也多了幾分收斂。

  重重的在地面上踏了一腳,激起的灰塵在陽光的折射下顯現(xiàn)出細小的顆粒飛揚。

  “咳咳咳,這么大的塵土,阿難師傅真是走了三個月?不是三年?我真是在塔中待了三個月?”

  “吱呀~~”身后傳來巨響,原本看著已經(jīng)腐朽的大門,此時更是耷拉下半邊來,我心中更是驚懼“小白,快閃開!”

  哪料到小白迎門而上,直接用著頭上的兩個小鼓包,將門框頂出一個窟窿,順勢一甩,給再次丟到院中柳樹旁,震蕩的柳枝一陣搖晃。

  “我噻”我感慨著小白的強壯,又驚奇的看著更加粗壯的柳樹,這粗細,半扇靠在樹旁還能再露出許多樹干。

  “這里的時間,是每天給門灌水,給樹上肥嗎?長得真是快!”

  再回神望著大殿內(nèi),心中敬畏更甚,不只是對眼前已經(jīng)沒有光彩的佛像,更是對匆匆消逝的時間,一陣風飄過,更是吹起了白發(fā),虛幻中想著當年的青絲。

  “我木易是一個記恩的人,同樣也是一個記仇的人,就像你們佛教說的因果;種下有善因,種下有惡因,自然會有善果,還會有惡果,說實話;你們佛教眾人還不都是莊稼漢?種瓜得瓜種豆得豆,一個意思的”我也不在乎地面的干凈與否,只是此時對佛家的無限感想,都要說出來。

  像是在佛塔中讀書讀出的一個道理“心有不平則鳴,不吐不快”

  看著眼前佛頭上的雜草無風搖曳,上下打著瞌睡點著頭,我的心中更是不平。

  “別人的盛世,都是俠義天下,亂世梟雄心性;你這尊大佛,為何跟我一般落魄?這空山寺中能說話的有一屋子物件,長得像個人樣的可就只有咱們了?咋就不能活出個人樣?”

  看著佛像說著,自己都不覺得自己坐在塵埃里有什么不妥;在屋子內(nèi),佛殿是整個世界,塵埃是佛殿的塵埃。要是到了外面,不像樣的人又何嘗不是一粒微塵?

  “小白,門口不用守著了,幫我摘幾個果子,有些渴了”我抿了抿嘴嘴唇,將蕩漾在嘴邊的塵埃添入嘴中,在舌尖晃動著,微微有些苦澀,苦澀到剛剛一個人可以承受。

  門前白蛇游走,發(fā)出呲呲的聲響,消失在前院,爬向了后院。

  我看著石佛,石佛看著我;像是在笑我微不足道像是塵埃。我嘴角揚起,雖然沒有石佛高大,我終是能坐在地上俯視著它,我笑它如此龐大的身軀坐在殿中,卻是被幾顆雜草欺負到頭上,更是被我這粒微塵看不起,那就算是做坐在殿中的石佛又有什么了不起,還不是被雜草塵埃欺負到頭上?高大又是如何,還不是沒有用處,就算是有著屋檐遮擋還是狼狽不堪。

  整個大殿中,更是白發(fā)對石佛,一個講道理,一個講不出道理。

  “我說,我和你講道理是真的沒什么意思,就算是沒意思我還是要說,口干舌燥我還是要說,你聽不聽得見,能不能明白,就是你的事情了;我不擅長說話,只是我今天話多!”

  “公子,您要的果子,漿果”在白蛇嘴中銜著一截樹枝,在樹枝上掛滿還沾染著露水的晶亮漿果,里面像是還有液體流動。

  “謝謝,小白你先去吧,等最后我會拜佛的,只是現(xiàn)在我不吐不快”

  白蛇湛藍色的眼中自是流露出擔心,憂郁;卻又轉(zhuǎn)身離開,蛇皮摩擦著地面,蛇身攀援上樹干,在柳樹上探頭,張望著不遠處的佛堂。

  “你們佛門中人,相信緣分卻又不作為;相信時機又不抓住時機;相信來世;懶惰著度過今世;期待投胎輪回轉(zhuǎn)運換命,可是這輩子你又能做些什么?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為何不見佛祖屠殺一只惡鬼?如果惡鬼真能向善,為何還要用一個惡字?到頭來地獄空蕩蕩,魔鬼在人間?”

  隨手一個漿果放入嘴中,咬出滿嘴的汁液“將魔鬼放出,在地獄留下佛祖,只是人間霍亂;還不是要交給一群犟驢斬妖除魔,將好的壞的全都一刀給剁了?再談?wù)勔蚬茞河袌??你說你們這些和尚心里就不虛嗎?”

  我雙手環(huán)臂,正想掐腰“你們做著小善,善事越多,傷害的人越多;迷失自己的人越多;你給了僧人力量?可是知道他們自己內(nèi)心所想?如果你真能說話,估計也就是三句話,里面有兩句是阿彌陀佛,剩下一句是罪過罪過;就不能有點新鮮勁嗎?”

  “我木易講道理,道理很多;多的比舍利塔中的書還要多,可是我說多了你也不明白,連句阿彌陀佛都不舍的說;我木易也是一個守信的人,答應(yīng)阿難的事情,我會做到,剛才的說教,就當是你替阿難償還的惡果吧,我也不想再去找他尋他麻煩;他供養(yǎng)你多日,也算是你償還他的善果,按照你們沙門因果,正好是一個循環(huán)!”

  我站起身,拍打了下身上的灰塵,自是在塵埃中惹得碰頭垢面,像極了一粒微塵。

  白衣白發(fā)站著看佛,眼中沒有了憤懣;“灰塵說不定與佛祖有因果,我就不替你打掃了;現(xiàn)在不是我要拜佛,禮佛;只是替阿難拜你一拜,你可要收好了;”

  我撩起白衣,顧不得沾染灰塵,也沒有供上香火,自是雙膝跪地,再望向眼前石佛,眼中更是輕蔑,像是看著一根爛透了的稻谷。

  “替阿難第一拜!”

  “替阿難第二拜??!”

  “替阿難第三拜?。?!”

  自是拜完,正準備起身,在石佛腋下飄落出一卷泛黃的紙業(yè),像是一個喝滿酒的醉漢,晃晃蕩蕩站立在我的眼前。

  “木易施主,請起,近來可好?別來無恙!”

  我不由在心中暗罵一句,好你大爺?。?!

  “阿難親筆,勞煩木易施主細看?。?!”

  筆鋒回轉(zhuǎn),蒼遒有力,在轉(zhuǎn)峰回筆時似壯年,像老年;瑩瑩紙卷映入臉龐。

  此時殿內(nèi),更是塵埃像極了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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