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攻教
“砰——”
又是一聲巨響，地動山搖，從洞頂撲朔灑下塵土碎石來，糊了顧棠一臉。
她以手掩面，屏息讓自己不咳嗽出來發(fā)出動靜，驚動那群渾渾噩噩的明顯不正常的怪物。繞過這個祭壇，顧崖和顧棠來到大殿后方。殿閣后墻與山洞石壁之間留出了一個空隙，他們師徒二人就縮在這里。
這里暫時算安全了，平靜下來后，顧棠糾結半晌，還是艱難地問出心中一直彷徨的疑問：“師父，那些奇怪的人……和您有沒有關系？”
顧崖知道顧棠在擔心什么，他嘆了口氣，要說沒有一點關系，那是不可能的，他道：“確實與我有關?！?p> 顧棠臉色肉眼可見地灰敗下來，那是一種信任的長輩誤入歧途，自己迷茫又彷徨的糾結表情，顧崖被她逗得一樂：“你放心，師父的為人你還不清楚嗎？”
他搖了搖頭，聲音沉痛道：“花無色他，已經(jīng)徹底喪失人性了。血色教抓來無辜的百姓，用于試藥，想打造出一種能提升武功修為的神丹妙藥，但世上哪有那種東西？吃了丹藥就能提升修為，這豈不是跟皇帝天子妄求長生不老藥一樣可笑之極！有收獲就必定要有所付出，能提升了修為卻沒了心智，變成了你看見的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可悲可嘆啊！”
“所以外面那些人……“
“那些人都是吃了藥，沒有被猛烈的藥效爆體而亡的。血色教將他們圈養(yǎng)起來，打算在花無色恢復后，掀起動亂，攻入武林?！?p> 顧棠暗暗心驚。
從秦雪空的描述來看，那些變異人極難徹底殺死，便是將他們雙腿卸去，他們也會紅著眼睛，嘴里發(fā)出嘶吼，雙手爬地飛撲著撕咬攻擊。若是真的將外面那群人放出此地，那給天下百姓帶來的必然是一場災難。
顧崖道：“血色教挾我至此，除了花無色懷疑當年你沒有死，想逼我說出你的下落之外，還有便是想讓我配合他們的研究，改進他們那些喪盡天良的藥?！?p> “師父，那你……“
“我自是不能讓他們如愿。“說到這里，顧崖臉上突然露出與他平時的行事作風與年紀不符的狡黠來：”他們以為有我的加入，藥物的改進一日千里，吃了藥的人不再因為支撐不過猛烈的藥效而爆體身亡，實際上那只是我為了讓更多人活下來而作的改動罷了?！?p> “但也因為這樣，創(chuàng)造出那么多已經(jīng)失去神智的怪物……有時候，我也會想，當初我的決定，究竟是對是錯……“
“師父！您說什么呢！您不是一直教導我活著才有希望嗎？若無您的改動，外面的人現(xiàn)在都該死了，那還有現(xiàn)在治愈的一線希望？“顧棠急忙打斷他，言辭懇切地反駁道。
她其實知道，讓師父難過的，是他怕因為自己一時的仁慈，讓這批只會攻擊的殺人怪物流入民間，造成動亂，就如當初……他出手相救花無色一樣。她的這番話，也讓顧崖意識到，這些被抓去試藥的人，同樣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沒有他們的存活，或許會有更多人犧牲在試藥的路上，傷痕累累，一路白骨。
顧崖長吁了一口氣，對顧棠露出了一個慈愛的微笑。
血色教被破開的洞口外，一名黑衣男子臉色冷凝，背對月光而立。冷冷的夜色中，漫天塵土如有了生命一般，在他周身波濤洶涌，如浪潮翻騰不休。
他的身后，是執(zhí)火把而立的萬千教眾，黑衣肅穆，胸前一枚浮屠山的標記即便在夜色下也掩蓋不了銳意的殺氣。
最先從破開的洞口冒出頭的血色教教徒看見此番場景，心狠狠地一顫，一句“敵襲“還未喊出口，脖子一涼，眼前天旋地轉，視線已是腳下的黃土，竟是被殺氣直接斬首。
血腥氣驚擾了夜色，連月光都似乎被染紅，從洞口內隱隱約約傳來響動，在場所有人都提起最高警戒，一場即將顛覆武林的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
黑衣男子身后，另一名青年男子恭敬俯首：“教主，消息已傳各大門派，他們的人馬都將很快趕到。另收到報，襄王世子已集結軍隊將整個徽州府圍了起來，想必血色教的地道挖得再四通八達，也離不開這個范圍了?！?p> 黑衣男子冷笑一聲：“他動作倒是快。你們的罪，等回去再罰！“
弄丟了教主大人心愛的未婚妻的秦華羞愧又無顏地低下了頭。
“現(xiàn)在——“，黑衣男子狹長的雙眸一瞇，混雜著內力的聲音在整個山谷回蕩激昂：”眾人聽令，殺！“
隨著大批浮屠山的人沖入血色教世代隱藏的老巢內，秦雪空身形一晃，躍入其中。
這跑在外頭的一般都是教內最不起眼的普通教徒，他要找到顧棠，就必須抓到一個在血色教內有點地位的人問才能問出什么。
秦雪空輕功施展到極致，他的身影如閃電般在四通八達的洞道里穿梭，猩紅的眼球顯示出他多日未眠和急切的心情。
小棠，你一定不要有事！
顧棠突然抬起頭來，貼著墻壁，神態(tài)若有所思。
顧崖偏頭凝神傾聽了一會兒，沒察覺出什么來，他便問：“怎么了？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
“師父，你聽見了嗎？有人在喊我？“
“誰？“
顧棠又偏頭傾聽了一會兒，神色不確定道：“好像是阿空在喚我……還是錯覺？“
“阿空？慕容家那個孩子？“
顧棠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啊“了一聲。
顧崖什么都沒聽見，便道：“我什么也沒聽見，你稍安勿躁，這么大動靜，想必花無色該從閉關中驚醒了。“
顧棠并不知道自己來到血色教多少天了，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更加急切，此時疑似聽見秦雪空在叫她，差點坐不住，聽見顧崖的話，才冷靜下來。
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外面的喊殺聲越發(fā)清晰，偏殿外也開始有了騷動，是有人腳步慌亂地跑過來了。
“他們都闖進來了！把這些人放出去吧！“
“不行！我們現(xiàn)在還控制不了！到時候長老們怪罪下來，你擔著嗎！“
顧棠屏息貼著墻，心里咯噔一聲，他們已經(jīng)把目光放在這批怪人身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