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既然之前的一切都是一場夢,那我辛苦搶回來的戒指也是假的?該死,該死,倒霉,倒霉!”侯天騏驚得一下子清醒起來,瞪大眼睛,雙手在褲兜中胡亂的摸索一通。
“?!本驮谒呀?jīng)不抱希望,想著要怎樣在沒有對戒的情況下追回何紫時,這枚對戒居然自己掉在了侯天騏的眼皮下。
侯天騏驚駭?shù)膿炱鸾渲?,一邊端詳一邊碎碎念:“這不科學??!沒有道理??!這先前的一切都是夢,怎么就它是真的呢?我記著我昨天明明一股腦的丟了呀,莫非這對戒指通靈了?認主了?”
“你的想象力可真夠豐富的,這戒指怎么可能認主呢?”穆十三搖了搖頭,嘲笑幾句。“這戒指,是我昨晚歇業(yè)關門的時候在門前臺階下看到的,想著這么貴重的物品肯定會有人來找,所以撿著先放到店鋪中。”
“聽到你昨晚睡覺時,不斷說著夢話,什么戒指,戒指的,我想你說的可能就是它了,所以就把它塞到了你的手中??磥磉@東西對你挺重要的,那以后就不要隨便丟掉了?!?p> “謝謝你,老板?!焙钐祢U將男戒重新戴在無名指上,據(jù)說無名指上有一根血管直通心臟。誒?我怎么記得昨晚戒指丟的地方不在消愁典當行門前,好像離這有五六十米遠呢?可如果不是,老板又怎么知道我把戒指丟在了什么地方,可能我昨晚真的喝多糊涂了吧。
侯天騏自嘲的搖搖頭,同時,他聞到了一股誘人的香味:“咦,這戒指怎么還有股食物的香味?”
“呵呵,是餛飩,這是我剛下的,趁熱吃啊?!蹦率f過湯勺,笑了起來。
侯天騏低頭看去,昨晚吃完的空碗,此時又被盛滿了熱騰騰的餛飩,唯一不同的是,這一碗可不是酸湯小餛飩,而是紫菜蝦米為輔的傳統(tǒng)餛飩。
侯天騏迫不及待的舀了一勺,熱熱的湯汁和餡料兒燙的他嘶嘶大嚼:“謝,謝,謝老板。”
穆十三坐在他對面,撐著額頭看著吃的滿頭大汗的侯天騏,對于自己的廚藝能被如此認可,而有些小得意:“對了,你心情好些了嗎?”
“嗯,好多了,這還得多虧老板的餛飩呢?!焙钐祢U含糊著回了一句,就忙著吃餛飩了。“而且呢,我也想通了,這不我找回戒指就是去挽回愛情的?!?p> “嗯,挺好,挺好。青春就是跟錯誤事并存的,燃燒……”穆十三一句話幾乎說出來了,眼神變換了一下,猛地將話給噎了回去。
“嗯?老板你剛剛說了什么?”侯天騏皺著眉頭,打量著面前的老板。這話和這語氣與昨晚那個人極為相似,他想去直接問,但那畢竟是玄之又玄的夢中人,而且后半句還沒聽清,只能壓回去想讓穆十三再說一遍聽聽。
“沒,沒。”
“那好吧,老板我準備走了,昨天加今天這兩碗餛飩一共多少錢啊?!?p> “這都是我做飯時順手做出了你那份,只要你不嫌難吃就行,這就不要錢了。”
眼見穆十三再三推脫,侯天騏也就不再堅持,將錢包裝進了兜里,滿含謝意的道:“謝謝老板了,對了,被子我已經(jīng)疊好了?!?p> “好?!?p> ……
侯天騏走出消愁典當行,門外的一切果然又回來了,他望向天空,伸出手,清麗的陽光從指縫透過來,感受著這周遭的一切,他只覺身心被一股子從新再來的信心和干勁兒所充斥著,說不出的舒坦愜意。
人們常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侯天騏不知道為什么會夢到鬼盜十三這樣玩世不恭的家伙,更不知道為什么會做這樣一個奇奇怪怪的解憂夢,但看似這樣虛幻荒唐的夢就是恰到好處的點破了他心中所有的矛盾和困惑,那種感覺真的挺不可思議的。
不過,真的很可惜,報紙和結婚證都是假的。如果是真的,以那塊兒臭豆腐,不知又要霍霍多少人???,可,為什么會做這樣一個奇奇怪怪的夢呢?
轉念一想,侯天騏頓悟了,張著嘴巴叫了出來:“哦~,我明白了,這可能是我與何紫感情出現(xiàn)轉機的征兆。人們說夢有可能是一種提前的預言,照這么說未來我真與何紫結婚也說不定啊?!?p> 對于那些玄之又玄,而又無法解釋的好事,大腦總是會輕率的給出答案,而且這個答案還都是令人滿意愉快的,就像是侯天騏把這個夢當做轉運征兆,未來預言之類。
這不,有著一丟丟相信的侯天騏都已經(jīng)開始想望著與何紫領證的那一天穿什么,吃什么慶祝,甚至還憧憬著他們以后甜蜜幸福的生活。
沖著大街,面朝過往的人,侯天騏就這么咯咯傻笑起來,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簡直像個白癡一樣,反而他自己還沒意識到,還是一口唾沫嗆在那兒,他才咳個不停的醒過神來。
他不自禁的回頭看了一眼這間低矮的二層店鋪,盯著“消愁典當行”這個店名,由衷的道:“這果然很消愁。”
店鋪內
穆十三正無精打采的癱坐在椅子打哈欠,讓人直好奇昨晚侯天騏睡覺時他在干什么。又趴在桌子上愣了會兒神,然后,他坐起來搓了搓臉,拿過收音機按開,頻道沒有變,依然是普法頻道,只是播講內容變了,今天的主題是:司機陳某正當防衛(wèi)致歹徒死亡,需要服刑嗎?
“應該不會吧……”原以為穆十三只是人長的像大叔,不曾想,連品味都是如此的老古董,甚至還愣在那認真的自言自語嘀咕著,偶爾露出一抹笑容,那抹笑容意味很多,像是苦笑,像是嘲笑,究竟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他一邊靜靜的聽著,一邊隨手拿過壓在桌角的那本棕褐色筆記本,翻開昨晚停筆的地方,又開始認真的寫起來,記錄著昨晚被侯天騏耽誤的內容和后來新發(fā)生的事情。
握著筆的穆十三,年齡似乎倒退了許多,就像孩子般喜怒無常,時而笑,時而感傷,時而得意,令人好奇筆下的內容究竟是什么?
對于別人來說,日記不過是自己身為主角一天的吃喝拉撒,但穆十三想的不同,他希望將這本日記寫到老,然后再重新翻開,閱讀著那些早已忘記的歲月,一閉眼就像是生活大片。
“你是誰?”就在這時,一聲軟糯,好像粘牙糖的質問突然響起,雖然聲音幼稚柔潤,但卻底氣十足。
乍一聽,穆十三懵里懵懂,有人來找我,反倒問我是誰?他蹙起眉梢,奇怪的抬起頭,正看見一個剛及典當臺高的小女孩認真的詢問著。
這小女孩約莫七八歲,被家長裝扮的十分精致,白色的短裙,短襪以及一雙白色的小皮鞋,一塵不染,尤其那點綴在裙襟的小碎花隨著她踮起腳身形不穩(wěn)的忽高忽低,襯著她就像是來自天上的小仙童,還是頭上頂著光環(huán)的那種,活潑無邪。
除此之外,小女孩的模樣也是萌的可愛,一頭蓬蓬的蘑菇頭,使她本就圓嘟嘟,粉嫩嫩的臉蛋兒就更加渾圓了,就是不知道這小家伙有啥想不開的事情,讓她此刻嘟起了小嘴巴,聳著個小鼻頭,甚至連那一雙娥眉都在此刻擰了起來。
對于之前嚴肅的提問,穆十三沒有因為她是孩子就隨便回答,而是同樣認真的思考了一番,才把想到的所有答案說了出來:“我是地球人,其次是穆十三,再然后是這間店的老板?!?p> “我找的就是老板!”小女孩兒指著穆十三糯糯的道。比起同齡小孩兒有所不同的是,這小家伙可老練,膽大的多,黑亮的小眼睛把店鋪都掃了個遍,就是與穆十三對視,目光中都沒有一絲膽怯與怕生。
再加上小家伙言行舉止間那副傲嬌,裝大人的樣子,簡直是把穆十三一顆心都萌化了。
“那請問這位小朋友,你找這兒的老板干什么呀?”穆十三實在忍不住了,寵溺的在她那小鼻頭上輕輕刮了一下。
“你不許叫我小朋友,這是用來稱呼幼兒園的小朋友的,我都上學了。”小女孩兒叉著腰,眉頭擰的更緊了,頤指氣使的道。
“那我叫你什么呢?”
“你叫我馬嘉璐,對了老板,襪子可以放在這兒嗎?”
“襪子?”穆十三好奇的撓了撓頭?!芭叮颐靼琢?,你要放在這的襪子是不是因為你不想洗啊?!?p> “嗯?這個主意好,不過我才沒有爸爸那么懶嘞,我的襪子都是自己洗,我爸爸的襪子還要媽媽洗呢?!瘪R嘉璐從自己的小書包取出被塑料袋捂得嚴實的襪子,高高舉起,仰著下巴,忿忿不平的說。
忽然,馬嘉璐被什么東西吸引了,丟下襪子,雙手扒著柜臺,踮起腳尖使勁使勁兒向上梗著脖子。原來她饞了,是想將桌上盛放紫薯糕的盤子抅的近一些。
“老板,這個我能吃嗎?”
穆十三嘴都張到了一半,剛想回答“可以”,結果這小家伙一下把話搶回去:“謝謝?!?p> 這話完全插不進去,此時這小家伙已經(jīng)拿著紫薯糕洋洋自得的吃了起來,毫無害羞,愧疚,嘴上糊的全是紫色的渣渣。
“來來來,老板把你抱到凳子上你慢慢吃?!笨粗〖一锩看尉蜑槌砸粋€糕點梗著脖子,穆十三實在于心不忍,入懷小家伙軟弱無骨,渾身還散發(fā)著一股幽幽的奶香味,就像是一個軟軟的抱枕,很溫暖,很舒適,很安詳。
和自己家那位少爺一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抱他就像抱塊石頭,沉甸甸的,全身肉還硬邦邦的,瓷實的很,最重要的是和他在一起還有心里負擔,時刻要擔心這小祖宗有沒有損壞什么東西。
“果然女兒是爸爸貼心的小棉襖啊?!蹦率辏蛋蹈拐u著。“馬嘉璐小同學,你把爸爸的襪子偷偷拿過來就不擔心爸爸找不到襪子打你的屁股嗎?”
“哼,爸爸的襪子那么多,根本不會發(fā)現(xiàn)少一雙的?!?p> “那你能跟老板說說,你為什么一定要將爸爸的襪子放在這嗎?”
“因為我聽我同學說,只要在生氣或者難過的時候來這里交出一件東西,就可以變得很開心,很開心。我現(xiàn)在就很生氣,所以我才要將爸爸的襪子交給老板,但是呢,我又不想要開心,老板你能不能幫我向圣誕老爺爺說一說,讓他來年給我換個爸爸啊,我不想要這個爸爸了?!?p> “噗”穆十三如遭雷擊,剛喝進去的一口水,猛地吐到地上,他扶著桌子咳嗽起來,我去!這孩子是要飛啊,連爹都換,要照這么說,還是我家那臭小子好一點,起碼人不會換我,嘻嘻。
“咳咳咳,為,為什么呢?”
“因為他是個壞粑粑,臭粑粑。他總是在家抽煙,媽媽讓他到樓道去抽,粑粑也不去,弄得家里天天全是煙,嗆得我總是咳嗽,尤其是在吃飯的時候,粑粑更是抽個沒完,搞得我飯都不能好好吃,天天都是餓著肚子的?!?p> “我還想等我長大我也抽煙,故意嗆一嗆粑粑,看他能不能吃進去飯,哼!”馬嘉璐一邊說著,狠狠咬了一口手上的紫薯糕,那氣焰簡直大的嘞。
聞言,穆十三哭笑不得,柔柔的道:“馬嘉璐小同學,這個煙可不能抽,你聞聞味都咳嗽,那等你抽了,血都從嘴里流出來了,想想都好可怕的。”
“我當然知道,我就是嚇唬嚇唬我粑粑,誰要抽那個,哼!”小家伙嘟了嘟嘴,昂著頭,那嘴都能吊個油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