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斯的使團正式攜帶盟約前往長狄族巨人王國已經(jīng)十天了。在授時歷六百三十年十一月六日才得以面見長狄族巨人國王。
雪山巨人的國度有兩支重要分支。分別是祖庭巨人和長狄族巨人。
如果說把同祖同源的兩個分支比作一對夫妻,那么祖庭巨人主內,長狄族巨人主外。事實上祖庭巨人則是所有巨人的共主。祖庭巨人是巨人的中央王國。
在幾百年來的自衛(wèi)戰(zhàn)爭中,長狄族巨人已經(jīng)學會了政治。一方面,在大混戰(zhàn)時代,和人類談判斡旋,斗爭,是爭取他們作為一個強大族群的主要方式。另一方面,長狄族巨人希望取代祖庭巨人,成為巨人王國的統(tǒng)治者,擴張政策。這兩個需求都激發(fā)了長狄族巨人的野心。傳統(tǒng)的人士對長狄族的評價,是不穩(wěn)重的,是激進冒險的,根本就沒有祖庭巨人的溫仁之風,是野蠻率性的。
長狄族巨人帶領部分巨人移居到溫暖濕潤的平原。矮小的巨人靈活機巧,學會了種植果樹,高粱和畜牧。他們沒有農(nóng)田,卻擁有漫山遍野的果樹。他們的羊群和牛群讓草場最終化為荒漠。
矮小的巨人看起來更加容易親近,能夠與之交談,他們又學會了外交。矮小的巨人甚至因為吃得更少,但是能從事更多種類的生產(chǎn)勞動而逐漸累積起財富。這一切都使得長狄族經(jīng)過幾百年的繁衍,變得比他們待在雪山里神出鬼沒的親戚更加的矮小。
他們使用點和直線的組合創(chuàng)造了自己的文字。參考各個帝國的政府組織,也擁有了自己的國王,和國王的兒子們組成的十人議會。如果國王的兒子不足以坐滿議會的席位,在國王死后,這個國王家族就要退位。由老國王的第一順位繼承人帶領他的家族去開墾荒地。長狄族巨人王國則授予他們公爵的稱號。新任國王則由不定期舉行的國人議會從所有的開拓公爵當中選舉產(chǎn)生。
他們和帝國交易,獲取最浮夸最絢麗的布匹,鋼鐵兵器,煤油燈和蒸汽機。長狄族人雇傭異族工程師修筑了簡陋的石頭城堡。這些分布在邊境的平原和石山之中的城堡普遍是柱式單層建筑。在巨人王國之內,用巨石搭成的圓廳結構建筑是最為常見的。他們的大型雕像制造業(yè)舉世聞名。他們的勞務工人和雇傭軍小組也深受工場和貴族的青睞。
長狄族的法律是非常文明的。唯一為人詬病的是國王的權威之大。如果國王想要打仗,議會就會成為參謀院,而國人將會成為軍隊。
現(xiàn)任的國王家族,是維明頓家族。他們?yōu)樽约航ㄔ斓氖刈o神像,維明頓長人,身高八十多米,如同古代巨神一般坐落在雪山的余脈,維明頓國王山上,瞪視天空。
國王阿庫諾洛基亞?維明頓端坐在他的王座上,俯視著臺階下矮小的黑旗使團。他有意遲滯使團覲見的時間。這份軍事盟約是由黑旗軍團請求提出的。之前雖然已經(jīng)和這個神秘的黑旗軍團建立了非正式的外交關系,卻因為不了解黑旗軍團的底細而一直沒有與他們進一步商談。阿庫諾只是想拓展商貿(mào)的線路。但是黑旗軍團所展現(xiàn)的財力和軍力卻讓他不得不思考,或許雙方締結盟約能夠帶來貿(mào)易以外的利益。
他對使團團長的印象非常深刻。那是一年前的一個清晨。使團在初升朝陽的照耀之下跟隨衛(wèi)兵步入他的宮殿。女團長自稱卡洛斯。她身姿嬌小,聲音清亮,舉手投足之間神采飛揚。她的鞠躬和奉承讓阿庫諾心滿意足。隨后從宮殿外的馬車上卸下一箱箱的白銀,布匹和稻米讓阿庫諾和巨人議會奉之為上賓。在接下來的一年里,雙方之間已經(jīng)建立了貿(mào)易路線和商隊。聽他的臣民和使者反饋,阿庫諾仿佛看到了在黃沙漫漫的大漠深處,有一片綠意盎然,水草豐美的綠洲。綠洲之中有纖巧華麗的宮殿和城池。宮殿之外有礦山和暗河。據(jù)說這座城池還只是一個富饒帝國的小小殖民地。這座綠洲之城阿基坦的背后,是一個龐大的黃金之國。而它的主人就是黑旗使團的主人。阿庫諾在宴請黑旗使團參加他的露天晚會的時候,借著酒意向這位慷慨的團長提議,希望兩國之間能夠締結盟約,永世交好。引領巨人的商隊越過沙漠,抵達若隱若現(xiàn)的黃金鄉(xiāng)。第二天,女團長就請求會面,希望能夠和阿庫諾的王國締結軍事盟約。雙方簽訂盟約之后,女團長向阿庫諾展示了她規(guī)模龐大的火槍隊。硝煙彌漫的射擊展示讓阿庫諾以為這是上天的恩賜,讓他擁有一個如此強大的盟友。按照盟約,任何一方與敵人發(fā)生了戰(zhàn)爭,盟友都要堅定地與之同進退。阿庫諾萌生了一個心心念念很多年的想法:向祖庭巨人開戰(zhàn),然后擊敗他們,讓所有的巨人都臣服于維明頓國王山之下,最終也一并廢除國人議會,讓維明頓國王成為唯一的巨人王。
于是阿庫諾開始籌備戰(zhàn)爭。
可是沒想到就在一個月前,這個因為解囊慷慨善于鋪墊而讓人無法拒絕的女團長竟然毫無征兆的告訴他,要跟大周國開戰(zhàn)了。十天前,黑旗使團再次進駐王國。他們行動迅速,巧言令色,描繪的美好前景折服十人議會?,F(xiàn)在,阿庫諾不得不作出決定了。他籌備戰(zhàn)爭。開始卻陷入了他不想?yún)⑴c的另一場戰(zhàn)爭。
他開口了:今天是十一月六號了吧。我有意避開,就是想讓你慎重思考??逅?,你確定要和大周開戰(zhàn)嗎?
卡洛斯毫不猶豫地說:是的,至高巨人王,讓我們一起瓜分大平原吧。
環(huán)城一帶在他們的地圖當中標注為南方大平原。
擴大領土也是阿庫諾的人生目標之一。但是相比于貨真價實的巨人王的共主地位而言,他實在不想在這樁經(jīng)營之上節(jié)外生枝。
卡洛斯望向阿庫諾的兒子們,他的十人議會。維明頓王子紛紛進言:國王殿下,納西白犬王和鐵翼七姓都已經(jīng)起兵了。
卡洛斯趁機進言:至高巨人王,玄闕州也已經(jīng)決定南下。大平原地域廣闊,物產(chǎn)豐饒。玄闕州遠在數(shù)百里之外尚且有意染指,至高巨人王難道不心動嗎?長狄族,黑旗軍,玄闕州,犬戎部落,鐵翼部落,大周國,六王會戰(zhàn)。至高巨人王難道不心動嗎?
阿庫諾反問她:卡洛斯,我以前喜歡聽你高談闊論,妄議天下大事?,F(xiàn)在我知道了,你是一個自負的人,你想挑起戰(zhàn)爭,滿足你的肆意妄為。問題是,你能做主嗎?你是黑旗軍的首領嗎?
卡洛斯信心十足的說:至高巨人王。阿基坦的主人,丹巴乃加爾爵士已經(jīng)賜予我全權代理軍士盟約簽訂事宜的權威。
阿庫諾惱怒自己的計劃被打斷。同時,他對卡洛斯招惹外域勢力染指大平原的做法深感不滿。所以他毫不顧忌的說出他的想法。
他的大兒子,十人議會右議長布魯托?維明頓急忙提醒自己的父親:國王陛下,卡洛斯事先征求了我們兄弟的意見。聯(lián)合其他勢力也是我們委托卡洛斯去辦的。
博魯托的弟弟左議長巴納耶?維明頓則加以補充,希望父親不要誤會他們的朋友卡洛斯。他說:國王陛下,卡洛斯受我們的委托,辛苦勞累,好不容易才策動犬戎人和鐵翼人。攻占大平原,確實是我們十人議會的決策。
長狄族以右為尊??逅姑嫦蛴易h長博魯托致謝:感謝議長的辯護。為了至高王的榮耀,我將盡力而為。
阿庫諾權衡利弊之后似乎下定了決心。他問:卡洛斯,我希望能夠在戰(zhàn)果的劃分問題上再詳細探討一下。這個問題我們慢慢談?,F(xiàn)在,我有兩個要求。如果你答應了,我們會毫不猶豫的隨你出戰(zhàn)。
卡洛斯畢恭畢敬的回答:愿聞其詳。
阿庫諾鄭重說道:第一,盟主,不管是誰,我長狄族軍團都會自主行動。第二,如果滅亡大周國,或者與之簽訂了停戰(zhàn)條約,總之就是停戰(zhàn)之后,來幫我打贏另外一場戰(zhàn)爭。
布魯托知道他的父親說的是什么意思。他說:父親,卡洛斯一直都稱你為至高的巨人王。我們聯(lián)合在一起,向雪山進軍,擊敗祖庭,讓你加冕為至高王。我們的朋友,親愛的卡洛斯早就有這個想法了。
巴納耶順著往下說:所以,我們要攻占環(huán)城,奪取巨闕山,才能迂回到祖庭的背后,免去翻越高原雪山的風險。
十人議會也都叫好稱贊。阿庫諾想想也是這個道理。無非就是兩場戰(zhàn)爭,先打哪一場而已。
他已經(jīng)做出了決定,再無顧慮,于是爽快的答應下來:好吧,卡洛斯,你和我的兒子們準備一場六王會戰(zhàn)吧。
阿庫諾堅持長狄族的作戰(zhàn)部隊自主行動。在卡洛斯的堅決要求之下,他們越過巨闕山和環(huán)城之間的狹長河谷平原,匯同一部分聯(lián)軍占據(jù)威遠城和環(huán)城之間的要塞,阻擊來自大周境內雍州的援軍。只要堅守三天就可以撤退。攻下環(huán)城,巨人軍團就可以搶先占據(jù)環(huán)城以南的巨闕山,和西南方的大片平原。
就這樣,當十一月十六日晚上的劍星回歸災難發(fā)生之后,到十七日早晨,環(huán)城已經(jīng)成為一座孤城。頑強的戰(zhàn)士憑借青蒿鎮(zhèn),紅柳屯這些村莊小鎮(zhèn),建立防線,苦苦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