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顆梧桐樹占居了整個半山腰位置，其后是一片竹林。
被梧桐樹覆蓋的地方露出了一個茅草屋。
周清靈打開木欄小門，院子里還算干凈，一如走的時候，應(yīng)是有山民上山途徑經(jīng)打掃了一遍。
時隔一二年再次回來，只是物是人非。
打開上鎖的大門，屋里落著一層厚厚的灰。常年不住人的房子，顯得有些陰森。
往常有人來看病，家里常備了不少坐席。周清靈擦拭完拿到院里請眾人坐下。自個獨自拿水桶到后院取水。柳清靈見狀跟了過來。
“阿姐，水好甜?！绷屐`直接用手捧了捧水喝了起來。
“這水是我阿爺從山上的山泉處引下來的活水。喝起來清甜爽口。不過還是少喝生水為妙?！?p> “知道了，阿姐。阿姐，現(xiàn)在要做什么？
“煮茶，做飯?！?p> “我來幫阿姐。”
“不用了，我一個人足夠。不如，你先進(jìn)屋里看會書，飯好了，我過來叫你?！?p> “阿姐一個人忙得過來嗎？真的不需要我?guī)兔Α！绷а┰偃蟆?p> “真的不用了，你們第一次來這里，好讓我盡一份地主之誼?！敝芮屐`一再推脫。
周清靈快速收拾了一間書房出來。
“可以在這間屋子里看看書，打發(fā)時間。這些書有的生僻字被我做過讀音標(biāo)記。不要去外面，天快黑了，容易迷路。”周清靈領(lǐng)著她到客廳旁的一個小書房，又打開了一個上鎖的油漆的大木柜子，示意柳千雪看些書。
屋里有些黑，柳千雪準(zhǔn)備找些照明的物什。周清靈手里拿著塊東西又回來了。
“這屋有些黑，先把燭燃上。這油脂放的時間長了有些嗆人，不要湊太近，易嗆著。”周清靈燃完燭，又繼續(xù)去做自己的事情。
這油脂燃燒得味道確實有點大，整個屋子充斥著這股味道。初時有些受不了，聞習(xí)慣了也沒什么。柳千雪拿著燭，借著光亮，看著滿滿一箱子書整整齊齊碼放著。
《推拿秘書》、《傷寒內(nèi)經(jīng)》、《金針要術(shù)》??。上面這層全是些醫(yī)書。隨手翻了一兩頁，字是當(dāng)朝字，一個個字折開都認(rèn)識，合在一起就不懂了。真是比劍經(jīng)還難懂，我干脆還是去練劍好了。柳千雪在這里看的一個頭兩個大。
周清靈則在廚房后院來回不停忙活。小黑也被她勒令不得離開院子里，正四處嗅嗅，忙得不亦樂乎。
眾人吃飽喝足，有了力氣幫周清靈一起收拾屋子，等忙完，天徹底黑了。
山野人家，天一黑，要么就此休息，要么在院子里趁著月光做會兒針線活，沒什么其它的娛樂活動。
兩人忙完，躺在床上說著悄悄話。屋外蟲鳴聲不絕。
“阿姐，你家箱子里的書，大都是些醫(yī)書，你出來做醫(yī)士也是因為是家學(xué)淵源嗎？”
“算是吧！我聽我爺爺說我家祖上曾是游方術(shù)士，懂些藥理，常替人診治。寫過不少醫(yī)書心得，編撰成冊，就這樣一代代傳下來，就有了那一箱子書?！?p> “姐姐，你一個人在外行走怕不怕？聽聞，有的路段常有山匪出沒。市集常有小偷出沒?！?p> “怕呀，怎么不怕。一個人在外的時候，神經(jīng)緊繃，不敢有絲毫松懈。在家的時候，會研制一些防身的藥丸藥粉。遇見事情不對就拿藥粉撒上去，保準(zhǔn)那人立馬暈倒。后來遇上了小黑，有它跟在我身邊為我解決了不少麻煩。
現(xiàn)在習(xí)慣了就好了，沒有最開始那么害怕了。鈴醫(yī)救死扶傷，見聞廣博，通常藥到病除。常人一般不會與我們有過節(jié)，除非此人一生沒有疾病?！?p> “沒有阿姐這身醫(yī)術(shù)，我也許早己見閻王了?！绷а┍е芮屐`一只胳膊撒嬌。
“不許胡說，天下之大，醫(yī)術(shù)精湛者數(shù)不勝數(shù)，沒有我也有其他人為你診治。”周清靈用食指輕點她額頭。兩人鬧作一團。
胡鬧夠了，周清靈正經(jīng)起來：“我們要做好心理準(zhǔn)備。這一路我一直在想，它也許是一個虛無縹緲的世界，我們之前遇到的事，也許只是個幻覺。睡一覺，醒來什么也沒有發(fā)生過；又或者是出現(xiàn)在上古時期，早已淹沒在歷史塵埃里，遺留了一些傳承給自家后人不被世人所知；又或者，這個世界凡人只能仰望幻想，不可觸及。
不管是哪一種都難上登天。那人也許是那家的后輩，不慎被人殺死，隨手丟在那里，我們剛好路過。似我家只有小時候爺爺拿來教我藥理草譜的幾本醫(yī)書，字體與現(xiàn)在字不一樣，再有一些練丹的術(shù)書。我從未聽他們提起過有關(guān)玄靈界的任何東西，任何事物。也從未有何其它異能展現(xiàn)出來。
我家留下來的書都在那個柜子里，那里的書以前我基本都查閱過了，許是有所遺漏。今日太晚了，明日再仔細(xì)查看?！?p> “我都聽阿姐的。阿姐，還有一事。每次，一有空，我就去茶樓書館聽人說書。說書人的信息最是靈通，也聽過不少奇人異事。”
“怪不得，有時一整天不見人影，原來是打探消息去了?！?p> “還是阿姐最了解我。”
“有什么新消息嗎？”
“有一個略顯奇怪，不知當(dāng)說不當(dāng)說。聽有一次說書人說，某地某人在山中打礁，林中起了風(fēng)，抬頭忽見林中某處有一仙人憑空出現(xiàn)，停留片刻，似在查看什么，又忽的消失。全身似泛著光，看不清面容，舉止文雅。發(fā)現(xiàn)有人，望了他一眼，令人渾身顫栗。遂以為神仙下凡，不敢直視，磕頭跪拜。此事經(jīng)過這山民繪聲繪色的描述，一傳十十傳百傳了出來，當(dāng)?shù)匕傩招乓詾檎?，欲建一廟，燒香祈愿。
后路過幾個文人陌客，對此事頗感興趣。遂找到事情傳播的源頭，探聽清楚此事的來龍去脈。
又向外解釋，這不過是一士族之子從此地路過罷了，山民見識淺陋，沒見過世面，以為穿著稍微精致，有氣度的人，便認(rèn)為是神仙了，沒有影兒的事。林中草木眾多，出現(xiàn)消失只不過身影被草木遮住罷了，一時看花眼也有的。吾幾人去一些稍偏僻的地方，常被人誤以為神仙下凡。當(dāng)?shù)匕傩湛粗麄兇┲?、舉止，信以為真，不再建廟。
阿姐，以為呢？”
“此事有些真假難辨。我認(rèn)為這個山民不是眼花。山民常常行走于荒野中，危險重重，眼睛、氣息對于他們很重要。他們對危險的感知異于常人。”
“還有呢？”
“你還記得，我們在山谷遇見的那個人，從他周圍的痕跡來看，應(yīng)是從很高的地方摔下來的，卻沒有摔得粉身碎骨。他的身體完好無損，身上也無明顯痕跡。
《玄靈錄》中曾提到過某仙子通過某樣?xùn)|西可隱匿身形，結(jié)合你的故事，我想他們應(yīng)是修仙者。以前沒敢往這方面想，只當(dāng)仙人存在于人類的幻想中。我常游歷于世上各個角落，從未有得道飛升的傳聞，是以不敢妄下斷言。
今日不妨大膽猜測，修仙者可以來往凡人世界，凡人卻接觸不到他們的世界?！敝芮屐`激動坐起來，又嘆氣了一聲躺下。
“既然他們能兩界之間往返，必定有扇門或出入口供他們出入?！绷а┧妓鳌?p> “談何容易啊，我們連他們在哪都不知道，怎么知道他們從哪里進(jìn)出呢？”兩人同時嘆氣。
這就是凡人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