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韻摸了一把自己綁著絲帶的頭發(fā),恍然大悟。
小啞巴是看她經(jīng)常用絲帶綁發(fā),而不用簪子束發(fā),這才刻了一枝給她。
“給我的?”
小啞巴點頭。
“太丑了,我不要”她笑道。
小啞巴肩膀一僵。
“開玩笑的,雖然丑,但挺別致的,謝謝啊,小啞巴”
杜韻語氣輕快的拿過木簪隨意的往頭發(fā)上一別,顯然剛才是在逗小啞巴。
小啞巴見她將簪子別在發(fā)上嘴角彎了彎。
風(fēng)吹落花如雨下,不遠(yuǎn)處梨樹下練劍的杜拾兒看著杜韻別著小啞巴的木簪笑的開心的樣子,那抹異樣又劃過了心頭。
他摸了摸胸口的地方,皺了皺眉頭。
山間寒涼,那日晚間用過晚飯之后杜韻便回了自己的房中,她翻著從青云鎮(zhèn)的書鋪里買的醫(yī)術(shù),想著是否能從中找些關(guān)于木偶蠱的記載。
沒想到一翻就翻到了后半夜,她伸了個懶腰,起身活動到了竹窗前,窗外風(fēng)聲微鳴,夜色黑里透著些青光。
她打了個哈欠,準(zhǔn)備回去睡覺,忽然聽到了風(fēng)聲里夾雜著一絲別的響動。
類似于劍氣劃破空氣的聲音。
她揉了揉有些混沌的眼睛,迷迷糊糊的拉開門順著響動尋了過去。
一個清寂的身影在院子里練劍。
夜色昏暗,杜韻看的不是很清楚,但還是一眼就感覺出來練劍的是杜拾兒。
“拾兒……”
她不確定的叫了一聲。
那影子一頓,停了下來,然后朝她走來,停在了她面前。
杜拾兒那張白玉一般的臉露了出來,額上還沾著些濕汗。“哥……”他看著杜韻亦有些驚訝。
“這么晚了,大哥在做什么”他看了一眼杜韻穿戴整齊的衣衫,知道她還沒有睡。
“看了一會兒醫(yī)書,不小心就看到這會兒了,聽見聲響,過來瞧瞧”杜韻身子困乏的緊,說著又打了個哈欠。
“抱歉,打擾到你了,大哥快去睡吧”杜拾兒抹了一把沾著濕汗的額頭,有些不好意思。
“你還不睡”杜韻見他一頭汗卻沒仍舊沒有要休息的意思,驚道。
“我再練一會兒”杜拾兒瀟灑轉(zhuǎn)身。
“拾兒,習(xí)武最怕急功近利,你可懂”杜韻拽住了他的袖子。
“我懂,可是……”杜拾兒看了一眼杜韻抓著他的手,頓住。
隱在夜色中的眼睛飛快的劃過一抹陰晴。
杜韻問他可是什么。
“可是,我想盡快學(xué)成,好回青云鎮(zhèn)桂花巷子待在大哥身邊”
他慢吞吞的說完,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冷風(fēng)猛地一吹,杜韻身體里的困乏忽然就被吹得不剩零丁,她看不清杜拾兒臉上的表情,卻感受到了他說那句話時的迫切。
心臟突兀的跳了一下。
“拾兒,你不可能一輩子待在我身邊的,總有一天,你會離開”
杜韻垂眸,摸了摸鼻尖,聲音有些空。
她知道她救了杜拾兒,杜拾兒將她當(dāng)做親人一般,她也知道他喜歡粘著她,可是她知道他不可能一輩子待在她身邊。
沒有人能一輩子待在她身邊。
那些曾經(jīng)說過會一輩子待在她身邊的人后來都離開了。
她想,杜拾兒也不例外。
“我不會的,我會一輩子待在大哥身邊,除非哪天……你不要我了”
杜拾兒聽著杜韻微涼的語氣,心臟縮了一下,下意識就拽住了她的袖子。
像九歲那年一樣,信誓旦旦的承諾,帶著些惶恐。
杜韻微微一怔。
隔了半晌,她忽然輕笑了出聲。
“好了,我知道了,這么大的人了還撒嬌,快去睡覺吧,劍明日再練也不遲”
她收了杜拾兒的劍,推了一把他的肩膀,讓他趕緊去睡覺。
杜拾兒努力想看清杜韻臉上的表情,但天色太暗她又背光站著,他什么也看不清,只能憑杜韻的聲音判斷出。
他大哥應(yīng)該是相信他的話的。
最后,杜拾兒在杜韻的監(jiān)督下回房睡覺,杜韻也哈欠連連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一覺睡到天亮,杜韻要回青云鎮(zhèn)了。
她讓顧懷安好好看著那個從萬幽門抓回來的人,然后囑咐杜拾兒莫要急功近利。
她說青云鎮(zhèn)桂花巷的杜府一直都在。
杜拾兒自然明白她那句話的意思,他笑著說他記住了,然后陪小啞巴一同將杜韻送出了谷。
回到青云鎮(zhèn)的杜韻開始沒日沒夜的翻看醫(yī)書想尋找解木偶蠱的辦法。
其實她心里有個執(zhí)念。
她想知道萬幽門的木偶蠱到底與淮陽杜家有沒有關(guān)系。
可惜的是她翻遍各種醫(yī)書,記載木偶蠱者寥寥無幾。
但是卻被她無意間翻到了另一個令她興奮的東西。
某本醫(yī)書里記載著一篇一種名叫回顏膏的東西。
回顏膏,聽聞用上百種珍貴藥材制成,可以美膚煥顏,甚至有可以給人換一張臉的功效。
至那換臉的功效,可能得受些疼痛。
去死皮,換新皮。
杜韻遏制不住的興奮,第二個月便火急火燎的上青云谷去了。
她捧著書找到顧懷安,說她要給小啞巴煉回顏膏。
她一直想治好小啞巴的啞疾和面貌,卻一直無從下手,那關(guān)于回顏膏的記載,簡直是天助她也。
顧懷安聽她說要給小啞巴換臉,也不阻礙,笑說只要小啞巴同意給她治就行。
往后的幾天里,杜韻一邊忙著研究煉制回顏膏的藥材,一邊忙著說服小啞巴。
不管能不能成,她都想盡力一試。
小啞巴初時不同意,他艱難的比劃道,他的臉估計治不好了,他一輩子帶著面具也可以,讓杜韻不用再費心了。
杜韻笑說那可不行,她要報的恩情必須得報了。
最后小啞巴架不住杜韻的軟磨硬泡,勉強(qiáng)答應(yīng)了她。
杜韻告訴他不著急,因為她集齊那上百種藥材還需費些時日。
不過,她自信的告訴小啞巴,不出兩年,她一定治好他的臉,也治好他的嗓子。
山風(fēng)輕輕吹拂,小啞巴看著站在陽光下笑的自信灑脫的杜韻,腦子忽然扯疼了一下。
“怎么了,小啞巴,是不是太開心了”杜韻見他嘴角微微抿著,出口打趣他。
小啞巴頓了頓,規(guī)規(guī)矩矩的點了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