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韻原本準備直接回家,可走了一會兒腦子里不停的冒出來那個跟云夫子長得一模一樣的江湖人,貓抓一樣的好奇,于是她先去了趟私塾。
她推門進到私塾里,只見那青年夫子手里拿著書正搖頭晃腦的給孩子們上課,見到她,微微一愣,隨即笑著與她打招呼。
還是那副呆瓜的樣子,兩人分明就不是一個人。
她搖頭,將腦子里的江湖人搖了出去,然后徑直轉(zhuǎn)身離開。
云瑯丟下書追了出來叫住她,問她可是有什么事情,臉上掛著傻乎乎的笑容。
杜韻盯著他的臉看了半天,還是沒忍住。
“云夫子可有孿生兄弟”她問。
云瑯一怔,正了正衣襟,笑說他是三代單傳,沒有什么孿生兄弟。
“哦,那倒是不湊巧,我今日在街上看到了一個與夫子你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她剛說完,云瑯又怔了怔,而后信誓旦旦的擺手,說她一定是看錯了,再次強調(diào)他可是三代單傳,沒有什么孿生兄弟。
說杜韻若是不信的話,可跟他去他娘牌位前做個證。
杜韻慌忙擺了擺手說不必了,心想即便真的有他娘還能從里面爬出來作證不成。
云瑯這個書呆子,實在可怕,杜韻抖了一下。
不過她見云瑯如此篤定,一時懷疑起真的是她眼花看錯了。
“罷了罷了,與我何干,興許真是我看錯了,不過我與夫子你說了,你最近若是在街上見到個與你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可千萬別嚇傻才是”
語罷她步伐輕快的離開了,留下那呆瓜云夫子扶著下巴若有所思。
心想他不會真的有個孿生兄弟吧!
回去之后,杜韻繼續(xù)一邊做生意,一邊研究顧懷安送她的那本醫(yī)術(shù)。
而那個跟云瑯長得一樣的江湖人,她之后再也沒有見過。
時間一長,杜韻便篤定那日她一定是眼花認錯了人。
四月,青云鎮(zhèn)里發(fā)生了一件大事,其實也算不得大事,但對于鎮(zhèn)上沒見過世面的百姓來說,就是大事。
江湖上最有錢的門派寧安柳家在青云鎮(zhèn)上開了一家繡莊。
寧安柳家,江湖上屈指可數(shù)的極其有錢的門派,至于有多少錢,大抵也只有柳家人知道。
柳家為何會那么有錢,那是因為柳家以做生意聞名江湖,生意遍布江湖各地。
有錢莊,有繡莊,賭坊什等什么都有。
而柳家家主又是個樂善好施的人,經(jīng)常行善布施,在江湖上是一股清流,柳家在江湖上聲譽也不錯。
對于青云鎮(zhèn)的百姓來說,柳家將繡莊開到青云鎮(zhèn)就等于看得起青云鎮(zhèn)。
更讓鎮(zhèn)里百姓稱贊的是,柳家繡莊選擇在開門大吉之日接收青云鎮(zhèn)上的年輕姑娘進入繡莊里學習刺繡。
不收一分銅板,學成了就留在繡莊里做活,學不成了離開便是。
于是鎮(zhèn)上多數(shù)家里有十三四歲適齡姑娘的人都準備將人送到繡莊里。
所以柳家繡莊開業(yè)那日,百姓將繡莊門口圍的水泄不通。
其中上繡莊學手藝的也包括王桂花的大女兒冰花。
王桂花決定讓二女兒小書繼續(xù)讀書,送大女兒去繡莊學刺繡。
杜韻得知消息的時候正在床上睡的天昏地暗,她將自己關(guān)在屋子一連煉了四五日的藥,得空了到頭便睡,對外面發(fā)生的事一無所知。
當小簾告訴她鎮(zhèn)上開了家柳家繡莊,她大姐要去繡莊里學習刺繡的時候,她徑直從床上滾了下去。
“什么,柳家在鎮(zhèn)上開了個繡莊,哪個柳家”她頂著雞窩頭,眼下兩團深深的烏青跟被人揍了一般,滿面震驚外加些許驚慌。
小簾嫌棄的往后退了一步蹲在她面前下“不知道,不過聽講故事的那個老爺爺說是江湖上最有錢的柳家”
“什么”聽了小簾的話,杜韻瞬間竄起身,赤著腳三兩步奔到柜子旁,三兩下卷了個包袱,背在身上就往外走。
“云亭哥哥,你干什么去呀,你鞋都沒穿呢”小簾跟在她后面提著的鞋追出去。
“你這小子,打扮成這樣要去哪兒”杜韻剛奔出房門就碰到了帶著冰花準備出門的王桂花,被她拉住了胳膊。
小簾追出來將鞋往她腳下一扔朝王桂花道“娘,云亭哥哥瘋了,剛才聽了我說柳家繡莊今日開張,鞋都不穿,卷了包袱便跑”
可不是,杜韻身上還穿著中衣,赤腳站在院中,頭似雞窩,身上還背著個破包袱,像極了街口會朝過路人吐口水的瘋子。
王桂花見她半晌回不過神,在她胳膊上擰了一把。
“哎呀”杜韻尖叫一聲,眼神這才重新聚起焦點。
她捏了捏眉心,甕聲甕氣的對王桂花說她要逃走。
“好端端的為何要逃走”
“我跟……我跟寧安柳家有些過節(jié),他們?nèi)缃駚砬嘣奇?zhèn)肯定是捉我來了”
她嘴里胡言亂語的解釋,王桂花聽的云里霧里,說她一個普通人如何與江湖名門大派柳家扯的上關(guān)系。
“娘,云亭哥哥一定是做夢沒睡醒,瞎說八道呢”小簾捂著嘴笑。
“趕緊去把包袱放下,收拾收拾,跟我們一同去湊湊熱鬧”王桂花催促她。
接著又半信半疑的補充一句,柳家是名門大派,就算她之前得罪過柳家,他們也肯定不會與她一般見識的。
“大娘,你當我是如何得罪了柳家的,我十歲那年,將柳家小姐給輕薄了”
杜韻說罷,抓了抓頭發(fā),看著王家母女能塞下一個雞蛋的嘴,干笑了幾聲。
“胡說,十歲你才多大,如何輕薄人家小姐”王桂花扶正自己的下巴,越發(fā)不信。
“我……我那時候看那家的小姐漂亮可人,于是沒忍住將人家親了一口,還被柳家派人追過一陣子,沒法子了才躲到了半河村”杜韻繼續(xù)干笑。
“嗨,小孩子而已,這算哪門子輕薄,想來那家小姐早已忘記了,怕什么,柳家是來開繡莊的,又不是找你算賬的”
王桂花只當杜韻沒睡醒得了什么臆想癥,并不將她的話放在心上,繼續(xù)催她。
“大娘,你們?nèi)グ?,我還是算了吧,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被人認出來了少不了惹來麻煩”
語罷杜韻打了個哈欠,說自己再回房睡會兒,轉(zhuǎn)身往屋里走去。
“云亭哥哥真的不去嗎,聽聞今日繡莊開業(yè),柳家來的是什么少主,不是小姐,云亭哥哥怕什么,而且聽聞那個少主是個極好看的美少年,你真的不去看看嗎”小簾繼續(xù)拋出自以為能打動杜韻的誘餌。
果見杜韻往回走的步子一頓,小簾眼睛一亮,以為她改了主意,誰知她頓了頓,懶洋洋的擺了擺手“不去”。
小簾朝她做了個鬼臉,喊了句不去拉到,然后跑了。
王桂花帶著小簾和冰花出門。
杜韻進到屋子,將門關(guān)起來,身子忽然忍不住發(fā)抖,面上一片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