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清水縣
王曉慧氣的臉都紅了,代離冰是公認的“神女”,皇帝對李輕萍也是寵愛有加,可惜遲遲不升嬪位。不過一介靈國用來和親的公主,真當自己是個人物。
靈越彤才是靈國最看重的公主,可惜她李輕萍就是個笑話!若不是生了代離冰,恐怕這后宮早就沒了她的立足之地!
何必被皇上安排到這淑茗殿惡心她?
“本宮是皇上親封的賢妃,而你,只不過是個低賤的貴人,你莫不真的以為皇上將你安排到這兒是因為看重你?實話告訴你,沒了十二公主,你連最下等的宮女都不如!”王曉慧惡狠狠的諷刺了一番便直接起身離去,只是嘴角卻揚起一抹舒暢的笑容。
這么些年兩人明爭暗斗,卻始終沒個高低。
像這樣的對話幾乎每月都會有兩三次,但是兩人到如今倒也沒當初那般爭到死的斗志昂揚。
說實話,若是真沒了誰,王曉慧倒還真是不習慣。
李輕萍笑著搖搖頭,看著王曉慧逐漸遠去的背影,也隨著手中最后一點魚食的投入,起身回了自己的屋中。
剛一進屋,李輕萍就發(fā)現(xiàn)屋內的空氣明顯低了好幾度,帶著那種滲人般的死亡氣息,李輕萍冷了冷臉,“你們出去吧,本宮要小憩片刻。”
“是?!睂m女們紛紛離去,這時屋內的溫度才有所好轉。
李輕萍幾不可見的挑了挑眉,“季青大人什么時候有闖進女子閨閣的習慣了?”
隨著李輕萍的話音落下,角落中走出來一個幾乎與墻壁貼合的男人,他冷著一張臉渾身冰冷,仿佛一具尸體沒有溫度。
“為什么不殺了她?”季青開口,卻讓李輕萍沒有反應過來,見她一臉茫然,季青又說道,“那個女人,代帝不會在乎。”
原來說的是王曉慧。
李輕萍失笑,看著面前這個年輕的暗衛(wèi),李輕萍的內心竟生出一絲心疼,“這宮中孤獨萬千,即使是看不順眼,總好過到死都是一人?!?p> 這句話,李輕萍是發(fā)自內心的感嘆,與王曉慧生活這么些年,見證過她最受寵的時候,也見過她的家族落魄后一直居于淑茗殿的模樣,李輕萍明白,誰會容易呢?
季青微皺眉頭,不懂李輕萍的意思。
“太子殿下可是要來了?上次匆匆一見,倒也沒個時機好好敘個舊?!崩钶p萍半開玩笑地說著,又問道,“今日季青大人不請自來,可是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季青斜眼看著李輕萍,她的容顏似乎有變老一些,“并未,太子吩咐我在皇宮辦事,今日恰巧過來看看?!?p> 眼前的女人其實很良善,即使兩人都在為太子辦事,但私下來說,季青可以尊稱李輕萍為母親。
當然,他們并無血緣關系,在李輕萍剛剛被送入代國之時,季青也不過七八歲的模樣,太子殿下救下他,是李輕萍照顧了他好些時候。
“可要喝一壺茶水?”李輕萍嬌笑著坐下為季青倒了一杯水,季青也不講究,直接端起一飲而盡。
“往后,我定常駐,會來看您。”季青認真的看著李輕萍,他口中尊稱的是‘您’。
李輕萍笑著伸出手小心的摸了摸季青的腦袋,眼中滿是慈愛,“定要平安,淑茗殿永遠為你備著房間?!边@是李輕萍照顧季青時留下的習慣。
季青有些動容,點了點頭。
兩人就這般對坐著像是很久沒見的母子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此時的太陽早已下了山去,金黃柔和的陽光照進房間,將李輕萍與季青包裹著,很是溫馨。
而此時的琉璃殿卻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代離玥自從得知代離辰要去清水縣,急的是一刻也未曾停歇過。就這么來回的在殿中走來走去。
“公主,用些晚膳吧?!毙∪艨粗x玥一言不發(fā)就這么走來走去甚是心疼,“若是宸王殿下歸來看見您這樣,心中定會自責?!?p> 代離玥一愣,站在原地思索片刻聽了小若的勸。
只是小若在一旁布菜,代離玥就這樣咬住筷子不動了。她的腦子里滿滿都是這幕后之人。
此時的代國雖然稍帶些優(yōu)勢占據(jù)了四國之首,但根本不是最大的威脅。她記得應當是七年之后代國突然多出了什么天女的傳說這才導致了四國的轟動。
可如今提前了這么多年,難道是這個秘密暴露了嗎?應當不會,連她代離玥都不知道這天女究竟是何人,別國怎會知曉?況且老太卜師已去世,新的太卜師也僅僅是秉承師教,最不可能的就是他了。
可真是這樣,又會是誰呢?
倘若真是因為天女一事而發(fā)生的,那么想必此刻定有內鬼向外而生。柳家已被打壓,況且知曉的人只有先帝和當今的皇帝,總不可能是他們自己傳播的?
啟仕玨俊找他合作從未提及天女一事,或者說也許僅僅是巧合?可是剿匪一事又作何解釋呢?
真的是靈國嗎?和誰里應外合呢?
翌日一早代離辰便騎著馬與宮將軍出發(fā)了,曹珊站在辰王府門口眺望著即將遠去的丈夫。即使代離辰從未碰過她,卻依舊與她相敬如賓,她喜歡代離辰,不管代離辰心中有誰,她愿意為了代離辰將這王妃之位讓出,只要代離辰允許她待在他的身邊。
出了城一路向東,太陽升起的地方萬物皆生。
代離辰與宮將軍走在最前面,兩人侃侃而談。
“此去一路兇險,宮將軍可得做好萬全準備?!贝x辰穿著一身墨綠色的衣裳,面色冷峻。
宮將軍一身戎裝,即使上了年紀也遮掩不了大將軍的氣魄,“辰王殿下盡管放心。”
代離辰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大概過了四五個時辰左右,代離辰瞧見不遠處有房頂冒尖的景象,心中不由得感慨出: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他深深吸了口氣,在暖陽的包裹下帶著一眾人下了山去。
“恭迎辰王殿下,宮將軍?!睆堔o知道今日皇帝二人領旨前來調查,一早便帶著人到此處等候著。
“此處倒是距離京城很是接近?!贝x辰?jīng)]有下馬而是對這一旁的宮將軍說道,“不到一日的路程,那處山上到底是怎么悄無聲息將人覆滅的?!?p> “這便是詭異之處,萬人之上,皆無人存活。悄聲襲來,全身而退,這里距離邊境甚遠,想必早有預謀?!睂m將軍捋了捋胡須,渾身肅殺之氣。
“王爺,將軍舟車勞頓,要不隨下官先行移步,到了驛站咱們在坐下慢慢說?”張大人弓著腰,面對二人沒有將他看在眼里并沒有一絲怨念。
“也好?!贝x辰說著,下了馬。張辭身后的人眼尖的上前將馬牽上。
“隨本王一同去,本王有話要問?!贝x辰打開折扇走到張辭的身邊,有一下沒一下的扇動著。
“是,王爺?!睆堔o始終是弓著腰,絲毫沒有改變。
清水縣挨著京城,大小竟有京城四分之一大小,倒也算是個小京城。代離辰走在街上看著百姓們安居樂業(yè)的模樣,原本緊繃的心倒是緩和了不少。
街道兩旁不少小孩子正在與自己的同伴嬉戲玩耍。代離辰眼光一柔不由得想起與代離玥小時候一同玩耍的情景。
就像這些‘野孩子’,代離玥真的一點也沒有公主的風范,像個男孩子一般在泥土里打滾,在水中游泳,去城墻爬墻,或是跟著狗洞竄來竄去。
那段日子當真是愜意。
突然,代離辰只覺得什么東西將自己的腰禁錮了,自己頓時走不動道了,低頭一看竟是個小男孩渾身是泥巴的撞在了他的身上。
張辭只覺得自己的臉毫無血色,盡管此時的天氣真的是惹人汗流浹背,但張辭只感覺自己背后陣陣發(fā)涼。
“王爺…”張辭不知道該怎么辦,他也不好將小孩子抱走,更不好訓斥,畢竟只是個孩子,但是如今這個孩子卻渾身是泥的撞進了辰王的懷里,辰王那一身綢緞現(xiàn)如今滿滿的污垢。
張辭嚇得臉都白了。
“無妨,”代離辰的聲音甚是溫柔,一點也沒有在他們面前的那般冷漠,只見他收起折扇伸出手將孩子臉上的泥巴擦了擦,輕聲說道,“小心些,別摔著了?!?p> “謝謝大哥哥?!蹦莻€小孩子笑著,滿滿的童真。代離辰也跟著笑了,因為他看見了代離玥的影子。
張辭在一旁臉都快瞪出來了,真是不敢相信那么高高在上的王爺竟然會是這么愛民如子的。
一旁的宮將軍摸著胡須點了點頭,滿眼都是贊賞。
好不容易到了驛站,將士們都被安排去了房間里休息,這屋內只剩下宮將軍、白副將、代離辰和張辭四個人。
“此事發(fā)生時,你在何處?”代離辰正危襟坐,目光死死地鎖定張辭。
“回王爺,下官案發(fā)當日正于書房內拾掇著百姓們送來的建議帖子?!睆堔o行著禮,滿臉真摯卻又稍帶些緊張。
“建議帖子?”代離辰疑惑。
“是下官自己實行的,清水縣很大,但只有下官一個縣長,下官偶爾會收集這樣的建議帖子,若是得當會根據(jù)百姓們的建議改造百姓們的生活。”張辭說著,有些心虛,畢竟這樣做是蔑視權威。
代離辰?jīng)]有繼續(xù)接,而是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口水,“不錯。”
代離辰說道,卻并不知曉是在說張辭還是這茶水。
張辭稍顯尷尬的站在原地,內心卻是十分緊張。
“若是本王懷疑你與他人勾結,你作何解釋?”良久,代離辰再次開口,這一次張辭直接跪地上了,渾身顫抖。
“王爺明察,下官不過一個小小的縣長怎會與他人勾結。就算是借下官一百個膽子,下官也絕不敢做出這樣的事情?!睆堔o渾身顫抖,說出的話滿滿的哭腔。
一旁的宮將軍與白副將皆是一臉震驚。
“本王且問你,當晚你是何時得知的消息?”
“回王爺,下官當晚已經(jīng)是接近子時。這縣衙的大鼓不停地敲下官這才知曉此事,于是下官急忙下令讓衙中大捕頭派人守住了案發(fā)現(xiàn)場,下官則是趕緊跟著公關連夜去了京城。王爺下官所言句句屬實啊,王爺?!?p> 代離辰不緊不慢的點點頭,“宮將軍帶十個人跟本王去案發(fā)現(xiàn)場看看?!?p> 宮將軍被點名趕緊站起身二話不說直接出了門。
“張大人是位好官,這清水縣以后可就交由你了。那山你就不必去了,留著等待本王的命令。”代離辰站起身,也沒換衣服,直接隨意的抖了抖衣裳。
張辭愣在原地,這,這就結束了嗎?
“怎么,還是說,張大人覺得本王的安排稍有欠妥?”代離辰斜眼看著張辭,只是那眸中的情緒緩和了不少。
“不,不。下官領命?!睆堔o趕緊磕著頭。
牽著馬從馬棚中出來,宮將軍看著代離辰的眼光總有些疑惑和審視,“臣愚昧,不知王爺如何得知張辭并不是叛變之人?”
代離辰笑了笑,并沒有說話而是對著宮將軍指了指一旁熱鬧的繁巷。
宮將軍更是疑惑了,這算是個什么答案?
清水縣不遠處的一處懸崖上,兩名遮面玄衣人正站在此處觀望著腳下的一切。
“主子,那人的情報沒有錯,來人的確是辰王?!笨亢笠恍┑男氯斯Ь吹男兄Y,聲音聽不出任何波瀾。
站在前面的玄衣人冷笑一聲,語氣中滿是玩味,“辦的不錯。也不知道那個小丫頭知道了,會是什么樣的表情呢?”
“屬下還有一事?!?p> “說?!彼穆曇敉蝗蛔兊煤芾淠?,就像是從地獄的黃泉中度過一般。
“是,永福公主的身邊似乎出現(xiàn)了一個異常強大的人?!?p> “哦?是嗎?去查查。”說著,他的眼神猛地變得很有趣,就像是找到了獵物般,血腥,殘忍。
“是?!蹦侨苏f完,直接沒了蹤影。
“小丫頭,你還挺有趣。這么多人都盯上你了。只可惜,你只能做我的寵物!”說著,他閉上了眼睛享受般的深呼吸一口氣,接著發(fā)出桀桀桀的恐怖笑聲。
越來越大。
越來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