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白玉丹要盡情控訴富察夫婦和攝政王夫婦是如何為難自己爹娘、妹妹的時候,剛剛退出去的高公公又進來了。
“何事?”
高公公進來肯定是有要事稟告,不像妃嬪。
她們眼里可以爭得你死我活的事情,在慕云灝眼里不過是雞毛蒜皮之事。
“皇上,賈知州求見?!?p> 慕云灝心里暗笑,他本來還想過會兒召見賈知州呢,沒想到賈知州自己就過來了,正好。
白玉丹有些愣住,眼淚掛在臉上,也不知道該不該擦。
慕云灝從椅子上站起來,攙起她?!皭坼阆然厝?。晚上,朕來你的寢宮,你再和朕說你要說的事情,如何?”
“皇上……”
白玉丹還想說些什么,不甘心一句狀還沒告就這么空手回去。
看她不情不愿的樣子,本來和顏悅色的慕云灝臉一下子冷了下來。
他轉了轉手上那個玉扳指,“愛妃,你要知道。朕可不是在和你商量,而是在命令你?!?p> 慕云灝脾氣陰晴不定,宮里人人皆知。見她要發(fā)怒,白玉丹生怕不僅幫不了爹娘還會自身難保。
她趕緊福福身,“臣妾不敢叨擾,這便回去?!?p> 她這么一說,慕云灝的臉才恢復成笑容。他牽過白玉丹的手,在她手背上輕輕拍了兩下。
“等朕晚上去找你?!?p> “是?!?p> 白玉丹彎腰轉身告退。
明明慕云灝的話極其曖昧,但是她卻聽不見里面有一絲情意。他總是這樣,若即若離,像她永遠抓不住的鏡花水月。
在白玉丹出了門后,慕云灝不經意地哼了一聲。
做帝王就是這樣,就連對自己的枕邊人都要演戲,而假戲永遠不可能真做。
賈知府把下午發(fā)生在衙門的所有經過都詳細說給了慕云灝聽。
在慕云灝看來這可不是一件害人案,而是一個制衡朝廷重臣的機會。
不過賈知州說出鳳舞兒設計白玉荷說出真相還是令他吃驚了一下。
這鳳舞兒是把壞了的腦袋撞好了嗎?
從對音律一竅不通到彈奏出令人拍案叫絕的曲子。
又從原來的胸大無腦變成了現(xiàn)在的聰明伶俐。
不過,他也沒想把心思放在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身上。
他吩咐賈知州。
“既然你已經判了白玉荷的罪,朕就不便過問。更何況白玉荷長姐乃是朕的襄妃,若是朕插手反而容易遭人議論,說朕偏袒白家。”
皇帝下了命令,賈知州心里的一塊石頭也就放下了,趕緊磕頭告退。
茶涼了,高公公為皇上添上新茶。
慕云灝拿杯子的晃動了下,思量著自己下的這步棋能不能達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人只有在最落魄危難的時候得到幫助,才會死心塌地的感恩。
白家雖然女兒入了皇宮,但是也難保會有二心。
若他能在千鈞一發(fā)之際救下白莫穹的愛女,想必他一定會更加忠心耿耿。
到時候他再提拔白家父子,讓他們和富察丞相和攝政王對峙。自己就能坐收漁翁之利。
所以他得等,等最好的時機再出手。
而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
晚上,就算白玉丹哭得再凄涼婉轉,慕云灝都說自己是皇帝,更要公正嚴明,不能落人口舌。
但是他的語氣里故意透出對富察丞相和攝政王的微微不滿,表明自己心里其實是站在白家這一方的。
他說如今的法子只有讓白家的人去求求富察家和鳳家,讓他們不計前嫌,放過白玉荷。
白玉丹只能把皇帝的話如實告訴了自己的父親。
白莫穹求過兩家人自然知道他們鐵石心腸,絕不可能放過白玉荷。
而快馬加鞭趕回來的白玉清卻還想再試試,收到宮里的回信后當即就前往鳳府,求見鳳舞兒。
春日的初雨來得突兀、猛烈,不像春日的柔情,反而如夏日的雷陣雨,轟轟烈烈,像是要洗盡一切的罪孽與恩怨。
下雨天,沒處可去,單雅只能在房間里午睡。
看門的小廝來報,白玉清求見。
單雅擺擺手說不見,又縮回了被窩里。
在這古代,沒有一點娛樂項目,她基本上日常就是吃了睡、睡了吃,無所事事,但是倒也安穩(wěn)。
等到睡了半個時辰醒來后,小廝又來報,白玉清還站在府門前,不肯離開。
單雅無奈,只能去看看這頭犟驢,順便讓他死心。
鳳府門一開,白玉清就看見了撐著一把繡了梨花油紙傘的單雅。
沒有他想象中的丑惡嘴角,反而寧靜得如同士人畫上的浣紗女。
“你回去吧,我不可能救白玉荷。她既然害了人,就該想到會承受這樣的后果。”
白玉清抬頭,雨卻打濕了他的眉目,狼狽不堪。
也許求人,就該是這樣低人一等的姿態(tài)。
“我姐姐做錯了事,以后也長了記性。還請鳳小姐開恩,饒她一回。日后家父家母定會對她嚴加管教,不會讓她再胡作非為了?!?p> 單雅并不覺得白玉荷是知錯就改的那種人。白玉荷害了單雅和鳳舞兒,并沒有覺得愧疚,反而第三次還想再害單雅。
如果說這是因為她愛鐘離玉鄢才做出的瘋狂行為,那她的愛本來就挺變態(tài)的。
大可以大大方方的回懟罵了鐘離玉鄢的人,卻非要背后搞手段。
單雅走近他,“如果我害了你的妹妹,害她差一點就死了,而且還是兩次三番,你會原諒我替我求情嗎?”
白玉清低著頭,不說話。
雨點順著他的睫毛掉落下來,像是淚珠。
他的不說話其實便已經做了回答,平心而論,他不會原諒。
但是,白玉荷是他的親妹妹。她就算是做了殺人害命之事,他也得替她求情。
單雅話已自此,無需多言了。
她把油紙傘塞在了白玉清手里,“白玉荷害了我,她應該受到懲罰。你若是因為我傷寒發(fā)熱,那就是我的罪過了,回去吧?!?p> 說完,單雅就跑回了府內,并沒有看白玉清有沒有離開。
傍晚時分,雨終于停了。小廝開了門,看見掉了一地樹葉的地上落了把油紙傘,而白玉清不知何時已經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