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儀,話劇表演要開始了,你真的不需要眼藥水嗎?”
“不需要,我這幾天把情緒醞釀很好,保證情之所至就能哭出來?!?p> 梁錦儀咧出白牙笑著,出場之前,雷佳雁給她一個打氣的擁抱,“我相信你?!?p> ……
“阿錦,對不起……我喜歡的人一直都不是你,對不起。”
聚光之下,舞臺之上,男人狠狠地推開女主,女主側(cè)身摔倒在地,高跟鞋的鞋跟應聲而斷。
梁錦儀捂著腳踝,倔強地抬眸,看著對方清冷的眼,她的眼淚奪眶而出,卻仍壓抑著內(nèi)心的絕望與痛楚,“是嘛……?!?p> 她忽而勾唇,眼角的淚珠晶瑩透亮,只要她輕輕眨眼,便如珍珠般碎落在地。
“好啊,”她抬起高傲的頭顱,“好啊,我原諒你。”
她頓了頓,又一次輕聲說道:“原諒你?!?p> 她的哭,她的笑,比之前排練的每一次都更具有震撼力,甚至將男主都驚嚇到。他愣了一秒,背景音樂聲音莫名調(diào)大了幾度,他定了定神,轉(zhuǎn)身離開從側(cè)簾下場。
柔,而不弱;剛,而不強。
整場話劇,梁錦儀帶給所有觀眾如親身體驗般的觀看感受。她的哭泣,每一聲都哭進了人心;她的每一次輕笑,都足以讓人為之感動悲傷。
“傻啊你!”雷佳雁敲著她的頭,“腳崴了還在臺上轉(zhuǎn)圈圈轉(zhuǎn)的那么開心?”
“我這還不是為了——”
“為你個頭!”雷佳雁喝道,“他還挺狠,演個戲而已,他居然真推?還用力推?鞋跟都斷了!”
“好了小雁,他給我道過歉了,你看這不還是他把我背到醫(yī)務室的么?而且我們還拿了第一名……”
“笨蛋……”雷佳雁嘆口氣,“梁錦儀,你這么沒心沒肺,我真想看看你恨上一個人會是什么樣的?!?p> 恨上一個人會是什么樣的……梁錦儀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而后同樣認真地回答道:“應該,會很難吧?!?p> 梁錦儀緩緩睜開眼,腦袋如針扎般的疼痛著。
她從床上坐起身,輕輕晃了晃腦袋,“嘶”的一聲,她扶著頭靠著床背。
又做夢了。最近,她越來越容易夢到從前經(jīng)歷過的場景……
身下舒服的床墊,身上柔軟的床被,一瞬間,梁錦儀猛地意識到自己處在陌生的地方。瞧了眼四周,是熟悉的黑白色搭配,她正想掀開被子,目光掃見床頭柜上的一張照片。
照片里的主角是她和顧言欽,背景是H大北名湖畔。
照片里,她板著臉,而他微笑著,笑容里泛起的漣漪如微風拂過的北名湖面。
是H大百年校慶那次的合影。
只是多瞧了兩眼,便讓梁錦儀如窺探到秘密般迅速收回目光,臉頰微紅。
這里是顧言欽的家。
她怎么會躺在這里……她記得……
她去了展覽會……
她聽了發(fā)言……
她看到了……
沈翊!
她親眼看到頭頂?shù)臒粼蚁聛碓业搅怂?p> 梁錦儀慌亂地掀開被子,與此同時房門從外向里推開,顧言欽端著一碗粥走進來,卻看到她極力想要下床逃離的場景。
“你需要休息,阿錦。”
“顧言欽,沈翊呢?他怎么樣了?”
“阿錦,先把粥喝了?!?p> “顧言欽!”梁錦儀惱怒,“沈翊被砸傷了,你為什么要強制帶我離開?你知不知道情況有多么緊急,他需要醫(yī)生需要——”
“阿錦,你不是醫(yī)生,你救不了他。沈翊自會有醫(yī)生去救?!鳖櫻詺J將粥放在床頭柜上,梁錦儀的目光順著他的動作再次牽引至那張照片上。
梁錦儀如觸電般迅速挪開目光。
“那也不用你管我。”
顧言欽沉默。早就習以為常的沉默。
他只是默默端起碗舀了一勺遞到她嘴邊。
梁錦儀很想揮手將蒸碗粥掀翻,就像許多電視劇里女主演的一樣。
但她沒有。她甚至聽話地喝了它。
只要她抬眸,她便能看見他右手上丑陋的傷疤,那是因她而導致的結(jié)果。
她喝粥,僅僅是為了彌補心中那份愧疚。她努力說服自己。
盡管她覺得這樣的她,她自己都瞧不起。
梁錦儀以為自己的心思隱藏的很好,但她每每觸及那道傷疤躲閃的眼神全都清楚地落入顧言欽的眸中。
如果愧疚能夠留住她,那他利用一下……
顧言欽苦笑。
這樣做,是不是太惡劣了?就和……那天一樣?
顧言欽將碗放下,拉開床頭柜拿出遙控器開了臥室壁貼的液晶電視,調(diào)到了新聞頻道。
“據(jù)我臺記者現(xiàn)場報導,沈氏集團總裁沈翊被掉落物砸傷導致昏迷,已被急時送入醫(yī)院救治。相關部門派遣技術人員進行現(xiàn)場裝設檢修,暫無發(fā)現(xiàn)其他危險。對于此次事件多個部門已介入調(diào)查,此事是否為意外仍需進一步調(diào)查證實……”
畫面一轉(zhuǎn),導播轉(zhuǎn)向從遠處拍攝的沈翊被人抬上擔架送入救護車的場景。
梁錦儀心臟揪緊。
顧言欽關了電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