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波爾圖的選擇

　　為什么穆里尼奧會這么篤定地回復(fù)巴爾托洛梅烏？

　　在巴斯托斯駕車離開的這幾分鐘時間，他仔細地回想著同維拉里尼奧的那次談話，本菲卡主席曾不止一次地暗示費雷拉得到了董事會大部分成員的支持。

　　這其中更深層次的含義并不難猜到，本菲卡可能確實在邀請自己的同時試圖留下后手，費雷拉沒有在短時間內(nèi)挽救聯(lián)賽戰(zhàn)績的能力，但卻是最佳的備胎人選。

　　有費雷拉在自己的教練團隊中，就像是一根刺扎在穆里尼奧夠不到拔不出的部位，巴爾托洛梅烏主席那失望的語氣，更讓他堅定了內(nèi)心的想法，只要本菲卡還是這樣不痛不快的態(tài)度，他就絕對不會再繼續(xù)談下去了。

　　若澤?維加的辦公室，應(yīng)該是葡萄牙所有足球經(jīng)紀人都希望擁有的工作地點，高檔家具與運動風(fēng)格的裝飾搭配得極為和諧，干練風(fēng)格下還隱藏著盡可能舒適的小細節(jié)，穆里尼奧剛剛走進屋，路易斯?維埃拉就起身將他迎到了沙發(fā)處坐下。

　　“何塞，主席先生有很多事務(wù)要忙，今天由我來跟你談?wù)剾]定下來的細節(jié)?！?p>　　穆里尼奧把禮節(jié)做到了極致，他手搭在膝蓋上擺出了傾聽的姿勢，他的眼睛始終和維埃拉對視著，他謝過端來咖啡的助理，可在沒聽到自己想聽的話之前，他能做的也就是盡量禮貌些了。

　　“費雷拉是個很棒的助理教練，何塞，他擁有本菲卡的傳統(tǒng)精神，自信，誠實，忠懇，他在本菲卡工作的期間沒有給任何教練或者任何人制造過麻煩，在費雷拉的心中只有一條宗旨，不惜余力地幫助球隊，有這么一個助手是每個教練的幸事！”

　　維埃拉的話似乎很有說服力，但穆里尼奧之前從門德斯那里得到了另一方面的信息，在艾華卡的時候這兩人就在一起共事。

　　維埃拉來到本菲卡之后，主動把帶隊成績不錯的費雷拉也挖了過來，這才是他力挺這個助理教練的真正原因，如果費雷拉在這里丟掉了工作，本菲卡，甚至是葡萄牙足壇會怎么看待維埃拉？

　　所以這些話根本沒對穆里尼奧產(chǎn)生任何影響，塞圖巴爾人冷靜地拋出了一個選擇題。

　　“維埃拉先生，這件事其實很簡單，要么你聘用我，由我親自去告知費雷拉他不在本菲卡接下來的計劃中，這樣他的離職就與你沒什么關(guān)系了，要么會談到此結(jié)束，我不會再參與到本菲卡的主帥競爭中?！?p>　　維埃拉沉默了，一時間他竟想不到接下來要說些什么。

　　坐在旁邊一直冷眼旁觀的另一位本菲卡董事站了出來：“何塞，沒必要鬧得這么僵的，你可以先到本菲卡任職，然后慢慢架空費雷拉的地位，他會發(fā)現(xiàn)自己待不下去并且主動辭職的，這樣對我們大家都好，誰的顏面都不會被傷到?！?p>　　維埃拉驚訝地看向了這位董事，穆里尼奧的表情則變得極為難看，這些話讓他重新想起了在本菲卡遇到的那些糟心過往，他再也坐不下去了。

　　穆里尼奧霍然起身，把那杯咖啡一飲而盡，和愣在那里的維埃拉握了握手后就直接走出了維加的辦公室，絲毫沒管那位董事尷尬的表情，因為根本沒有這個必要，本菲卡這個選擇從現(xiàn)在開始徹底被他刪除掉了。

　　……

　　平托?達科斯塔現(xiàn)在的心情非常糟糕，球隊整個十二月份的戰(zhàn)績很是有些慘淡，除了和萊里亞打平的那場球，在歐冠第二階段小組賽中，波爾圖輸給了捷克勁旅布拉格斯巴達，聯(lián)賽中又在吉馬良斯和圣克拉拉那里空手而歸，球隊從第三名陡然墜落到第五名。

　　這還不算最令人煩心的，在十二月份密集的賽程影響下，德科也受傷了，多線作戰(zhàn)無暇休息的苦果終于徹底降臨，奮力扛起球隊進攻大旗的巴西人加入傷兵營之后，奧克塔維奧已然無牌可打。

　　波爾圖被迫打起沒有前腰的4-4-2陣型，缺少中場大腦的他們，想繼續(xù)保持聯(lián)賽上半段那種攻擊力已是不可能，奧克塔維奧建議達科斯塔在冬季轉(zhuǎn)會窗口迅速簽下一到兩名中場球員，以頂替德科不在的空缺。

　　主席先生也很無奈，德科有可能在一兩個月內(nèi)都沒法回歸，找到巴西人的替代品確實是此時的重中之重，可知道波爾圖目前窘境的葡甲球隊，紛紛提高了自己球員的身價，連剛剛在博阿維斯塔嶄露頭角的謝爾利，都被標(biāo)上了七百萬歐元的高價，更不用說其他已經(jīng)成名的核心球員了。

　　誰都知道波爾圖有錢，誰都想從北方豪強這里賺上一大筆，但德科受的又不是賽季報銷的大傷，達科斯塔不想為這一兩個月的時間付出太多的代價，波爾圖的錢也不是大風(fēng)刮來的。

　　主席先生望著聯(lián)賽積分榜犯著愁，波爾圖已經(jīng)掉出了歐戰(zhàn)資格區(qū)，而缺席歐戰(zhàn)是巨龍軍團絕對不能允許的。此時的萊里亞倒是在穆里尼奧麾下過得春風(fēng)得意，雖然沒能借著波爾圖掉隊的機會沖上聯(lián)賽第三，但也算是漸漸穩(wěn)住了自己的位置。

　　前幾天達科斯塔收到了不少有關(guān)于萊里亞主帥的消息，頻繁來到里斯本，和若澤?維加、維拉里尼奧和路易斯?維埃拉等人會面，很多跡象都表明穆里尼奧可能在近期重返本菲卡，這對波爾圖來說是個雪上加霜的消息。

　　達科斯塔毫不懷疑自己關(guān)注已久的這個塞圖巴爾人能在葡萄牙的任何一支球隊取得成功，他在率領(lǐng)弱旅對陣豪門時展現(xiàn)出的勇氣與魄力是極其難能可貴的，如果穆里尼奧去了本菲卡，那么波爾圖再想重回聯(lián)賽前三的難度會變得更高，主席先生可不想看到這一幕。

　　現(xiàn)在必須盡快聯(lián)系上穆里尼奧，搞清楚他究竟是不是已經(jīng)和本菲卡達成了最終的協(xié)議，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達科斯塔準備就算是砸鍋賣鐵也要彌補上球隊目前的缺漏，但若是事情仍有轉(zhuǎn)機，主席先生就有新的方案可用了，比如用波爾圖的帥位去吸引穆里尼奧的注意。

　　達科斯塔迅速找來了俱樂部里和穆里尼奧關(guān)系最好的一名老臣子，他需要拿到最準確的情報，若澤?維加在態(tài)度上更為親善里斯本的兩支豪門球隊，在這件事上并不可靠，而且對于萊里亞，他還有些不足與外人道的小心思。

　　主席先生坐在那間面積大到甚至有些空曠的辦公室里，輕輕扶了扶自己的眼鏡，消息不算很壞，似乎穆里尼奧距離入主本菲卡還差了些什么，那現(xiàn)在就必須主動出擊了。

　　面談，盡可能快的面談！

　　……

　　第二天就是平托?達科斯塔的生日，主席先生的宴會直到很晚的時間才結(jié)束，最后一個客人一直不愿意離開，達科斯塔已經(jīng)讓手下的職員去向穆里尼奧道了四五次歉了。

　　凌晨兩點，在車里都等困了的穆里尼奧才被迎進主席先生的豪宅，達科斯塔很誠懇地向他親自道歉，加上穆里尼奧本來也沒生氣，久未謀面的二人擁抱了一下，只是寒暄幾句就很快地談起了正事。

　　“何塞，我聽說本菲卡打算在明天就官宣你加盟的消息，這是真的嗎？”

　　穆里尼奧的眉頭都皺了起來，他有些搞不明白波爾圖主席特意找他過來的用意了。

　　“這是假消息，我的確跟本菲卡有過會談，但因為某些原因沒有進行到更深入的層次，所以我現(xiàn)在依然是萊里亞的主帥?！?p>　　達科斯塔瞇縫著的眼睛閃過了一絲喜色，搭在沙發(fā)背上的手指也開始不自覺地彈動起來。

　　“這很好，何塞，我也有個消息想告訴你，奧克塔維奧在波爾圖的合同只持續(xù)到這個賽季結(jié)束，到時候我會邀請你來擔(dān)任主帥，雖然波爾圖現(xiàn)在的處境不算好，但還沒觸及到合約里的底限，我不會現(xiàn)在就讓奧克塔維奧下課的?！?p>　　穆里尼奧也露出了欣喜的神色，波爾圖的帥位一直是他想要拿到的，若澤?維加兩次失敗的牽線嘗試，已經(jīng)讓他和里斯本兩大豪門的關(guān)系降到了一定程度，這個時候，波爾圖絕對是葡萄牙球隊里最好的去處。

　　“主席先生，我很開心，不要聽信本菲卡接下來放出的消息，我會在萊里亞待到賽季結(jié)束的，波爾圖到時只要愿意請我，我一定會去。”

　　“既然如此，何塞，我想和你談?wù)劻硪患?，萊里亞不是租借走了波爾圖的一個青訓(xùn)球員么？揚?羅德里格斯。”

　　“是的，發(fā)生什么事了嗎，主席先生？”聽到這話，穆里尼奧重新警惕了起來。

　　“那個，你也知道的，德科受了一些傷，可能幾個月內(nèi)都沒法重新回到陣容中來，波爾圖現(xiàn)在很需要一個能夠承擔(dān)過渡期的前腰球員，我覺得以揚?羅德里格斯的能力，應(yīng)該能做得跟市面上賣的奇貴無比的球員們一樣好…”

　　穆里尼奧皺著眉打斷了達科斯塔的話：“主席先生，你的意思是要主動終止揚的租借合同？”

　　“只是想和你討論一下這件事的可能性，我不想因此和萊里亞俱樂部鬧出什么嫌隙，更不想搞壞了波爾圖跟你之間的關(guān)系?！?p>　　“那份租借合同里確實有解約條款，我不對除了競技層面外的其他東西做出評價，只是奧克塔維奧用慣了德科這樣的成名高手，他會愿意把揚列入一線隊陣容嗎？

　　以我個人來看，很有可能揚回到了波爾圖也只不過拿到寥寥幾次出場機會，這和他在萊里亞的地位簡直是天差地別，把一個在外面閃光的年輕人叫回去只為頂上幾次無關(guān)緊要的比賽？這簡直是浪費天賦！”

　　穆里尼奧說著說著情緒就變得有些不對勁了，本來聽到波爾圖的邀請后他還非常開心，誰知道達科斯塔又拋出了這么個事情，幾乎是立刻把他的好心情澆滅了。

　　“別生氣，何塞，我說了，只是可能性，無論如何，我們之間的友誼是最重要的，也許確實如你所說，那個孩子回來反而得不到最好的發(fā)展，那這件事就這么過去了，波爾圖的選擇還很多，沒到這么窘迫的境地…”

　　穆里尼奧看到達科斯塔的態(tài)度后，趕緊起身為自己激動的話語道歉，他也不想為此影響到自己之后入主波爾圖的事情，兩人又談了很多俱樂部的舊事。

　　穆里尼奧準備離開的時候，達科斯塔的助理送進來了幾份早晨剛剛印發(fā)的報紙，幾乎每個頭版都登載了穆里尼奧即將擔(dān)任本菲卡主帥的新聞。

　　看著《紀錄報》上的頭條標(biāo)題——“穆里尼奧是本菲卡的最終選擇”，坐在沙發(fā)上的兩人相視一笑，舉杯相碰，喝完了最后一口帶有慶祝意味的香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