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眉上又動了下,似是在應(yīng)答他,他眸中帶了溫度,“知道朕在威脅你,便快些好起來?!眱扇司o握的手,不曾分開。
太醫(yī)方才來過,只說她是身子太過虛弱,需要溫補(bǔ),再加靜養(yǎng),調(diào)養(yǎng)一段時日便可。皇后同貴妃都回了各自宮中,夜珩又命眾人出了去,這會兒只有他在守著她。
相較上次兩人見面,她又瘦了許多,如今躺在這里,便是小小一團(tuán)。將她送到貴妃宮中,是他折磨了她,心下本該痛快才是,如今卻只剩了疼惜。
他何嘗不是在折磨自己,到底還是邁不過那道坎,倘若他能放下,哪怕她心有所屬又如何,如今在她身邊的人,只能是他。
瞧著她熟睡的面容,他漸漸動了心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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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這邊回了宮中,進(jìn)了里屋,已忍不住了大笑道:“我當(dāng)她王芩有多少本事,不過如此?!?p> 翠寰也笑道:“是呢,方才我瞧著王貴妃的臉都?xì)馔崃??!闭f罷,主仆二人,又痛痛快快笑了一番。
“話雖如此,我們也不能大意了,指不定她往后還有什么招數(shù)?!?p> 暗思了許久,她又道:“皇上明擺著的是忘不了和妃,如今她人還在王芩宮里,本宮今兒雖是找皇上要了她,哪知又出了這一遭,往后她能不能到本宮手里來,倒是說不準(zhǔn)了?!?p> “她一個宮女而已,娘娘為何還要向皇上求了她來,何況她身上素來是非多,娘娘要了她來,豈不是自添麻煩?!贝溴拘⌒牡馈?p> 皇后轉(zhuǎn)了臉色,“你懂什么!”翠寰便閉上了嘴,不敢再提。
她豈會不知,那蕭雪不是個省油的燈,若不是如此,皇上今日怎會在眾人面前失態(tài)。方才笑罷了,這會兒又想起來,便是半分笑意也無。
后宮女子之間爭斗,無一不是為了得君心,她同王芩自入宮便是相奪相爭,瞧她如今又得了什么,仍是兩手空空,除了這皇后之位,她倒是比不上人家貴妃了。
那邊,王芩一路歪著臉往回去,還未走到宮門口,早已按耐不住了,指著馥瑤道:“她早就算計(jì)好了,就等著見了皇上,好登場!”
馥瑤不語,她心下是知道的,自打蕭雪來了宮里,一人擔(dān)著幾人的活計(jì),且每日在吃食上多有克扣,這些都是娘娘默許了的,她看在眼中,卻也是無能為力。
到了宮門口,綠綺那丫頭,探著頭往外瞧,正是同王芩碰個正著,她只能出來行禮,又瞄了一眼,卻不曾看見她,心下奇怪,咦,她人呢?
“你個臭丫頭躲在這兒,存心想嚇唬本宮!”王芩正在氣頭上,瞧誰都不順眼。
綠綺哪知娘娘這樣冤枉她,已被嚇得不輕,求饒道:“奴婢不是有意的?!?p> 王芩叫了幾個太監(jiān)過來,上前來便要拉她下去受罰,綠綺哭道:“娘娘饒命..”
馥瑤在一旁,也看不過去了,上來勸,“這丫頭素來膽子小,怎敢躲在這兒嚇唬娘娘,娘娘莫要錯怪了她?!?p> 王芩呸了一聲,“她不敢,自然有人教她!”這臭丫頭同蕭雪一個屋里住著,保不準(zhǔn)就是蕭雪教唆的,越想越當(dāng)真,照著綠綺臉上便是一巴掌。
可憐綠綺一個小丫頭,這會兒連哭都哭不出了,只管磕頭求饒。
馥瑤見狀,又求道:“娘娘,您打也打了,便算了罷,犯不著在她身上動氣?!?p> “你說的沒錯,犯不著跟她們動氣。可要是底下的人統(tǒng)統(tǒng)認(rèn)為主子好欺負(fù),從不跟她們動氣,往后本宮這當(dāng)主子的同奴才們倒沒有區(qū)別了!”
她當(dāng)即狠了心,“將她帶下去?!?p> 待回了屋里,她換了身輕便衣裳,心下仍是亂跳。馥瑤見她才發(fā)落了綠綺,這會兒不減氣,反而更甚。她自當(dāng)小心百倍的伺候,只怕宮中不得安寧。
屋里靜了,她卻未能。
眼前反復(fù)是皇上不顧一切護(hù)著她的模樣,皇上何時失過分寸,她從入宮以來,皇上待她的種種,原以為已是天下獨(dú)一,可方才眼中所見之人,還是皇上,卻又不是了。
她不愿承認(rèn),皇上待蕭雪,恐怕已不止是一時興起?;噬献o(hù)著蕭雪時,那眸中浮起的是她看不懂溫情,皇上不曾那樣看過她,也不曾那樣呵護(hù)著她。
她這一生,從入了宮,便以他為天,以他為地。今日卻是怎么了,她獨(dú)自笑著,笑聲蒼白干枯,她低頭看向自己的肚子,這一瞬忽的明白了,皇上只不過從未愛過她,僅此而已。
這夜,蕭雪未歸,她只等著天又亮了,便來了皇后宮中。
貴妃今日這樣早,皇后見了她來,并不訝異,實(shí)則她早早穿戴上了,只為等著她來。
兩人坐了下來,面上都帶著笑意,皇后先開了口,“本宮以為貴妃應(yīng)是一早就要到雲(yún)松宮去,找她姐姐算賬呢?!?p> “蕭錦瑟同她,除了那一層親姐妹的關(guān)聯(lián),還有什么呢。她們姐妹啊,不同心。”王芩抿了口茶,將這蕭家姐妹,說了個透徹。
皇后也道:“既然如此,依貴妃的意思,若那和妃往后恢復(fù)了身份,蕭錦瑟自然也是怕她。”
“娘娘是個明白人,昨日娘娘也瞧見了,往后莫說是蕭錦瑟怕她,只怕連娘娘和我,見了她也要禮讓三分?!?p> 王芩這句話,已是字字戳到了皇后的痛處。
“她敢!”
王芩又道:“她連昨日那種事情都做得出,還有什么不敢。我啊,就是小瞧了她,這才吃了大虧,娘娘您看她那一張臉,不用動嘴,便能說謊了?!?p> 皇后想起了昨日,“是呢,她昨兒本是離得遠(yuǎn),讓她到了跟前,便只說了那一句?!?p> 王芩附和道:“正是如此呢,娘娘果然慧眼。瞧著她是弱不禁風(fēng)的模樣,實(shí)際上卻早就把皇上的魂都勾走了?!?p> 聽罷,皇后竟嘆了口氣。
“本宮同她爭不動了,既然皇上喜歡,你我豈能說不,由著她去罷?!?p> 王芩也不急,慢慢道:“娘娘若是不爭,那我更是無意同她相爭,便由著她,往后等日子久了,這后宮保不準(zhǔn)啊就成了她一個人的?!?p> 許久后,皇后道:“若是本宮爭呢。”
王芩等的就是她這句話。
“愿助娘娘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