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小香
白珍珍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歪著頭斜著眼偷看，只見烏泱泱一群人從遠處涌過來，中間簇擁著一個坐大馬戴高帽的男人，派頭之大，但看不清長相，白珍珍好奇地伸了伸脖子，被孫思邈按下來。
“別看，他們是宇文家的爪牙，到民間抓人的?！睂O思邈小聲道。
抓人？宇文家？宇文家不是為隋煬帝辦事的嗎？不就是……不就是抓女人嗎？
白珍珍背脊一陣發(fā)涼，她瞬間緊張起來，一只手牽著梅超風，一只手緊緊攥著衣角，把頭埋得深深的，耳邊傳來女人們此起彼伏的哭喊。
“喂，你！抬起頭來！”
頭頂上傳來一道呵斥，白珍珍把心一橫，抬起了頭。
官差本來瞧見人群里有個瘦削清麗的人影，以為會是個佳人，結(jié)果她一抬頭，差點把官差嚇一跳。
滿臉泥污，嘴歪臉斜斗雞眼，嘴角還流著涎水，手指放在嘴里癡癡地笑著。
官差連忙擺手，示意白珍珍把臉垂下去。
“官爺不好意思，這是我家小妹，她從小摔壞了腦子，傻乎乎的，官爺別見怪！”孫思邈在一旁打拱道。
官差悻悻離去，白珍珍見一行人遠去，這才放下心來，恢復(fù)了正常的面孔，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好險好險！”白珍珍拍著胸脯道，還好她從梅超風身上得到靈感，裝瘋賣傻，躲過一劫。
孫思邈遞上一方手帕道：“還好你夠機靈，擦擦臉上的污泥吧！剛才真是得罪了?！?p> 白珍珍擺了擺手：“別別……就這樣保險一點，要是被抓上龍船我就完了，再說了，隋煬帝就要掛了……”
“隋煬帝？”孫思邈皺眉。
白珍珍意識到自己說溜了嘴，立刻打哈哈糊弄過去。
“哎喲，差點被嚇死，我們趕緊走吧！”
“是我考慮不周，不如這樣，我們?nèi)ベI些男裝，下次下山，你扮成男子，不就安全了?！?p> 白珍珍雙手一拍，這個主意不錯！她不可能在山里躲一輩子，世界這么大，她還想去看看呢！
他們說話間，卻沒有發(fā)覺，有一雙眼睛一直在暗處盯著白珍珍。
“小姐！小姐！”
白珍珍一行人剛剛走過一個路口，一道人影從巷子里撲出來，使勁抱住白珍珍的腿，把白珍珍嚇得差點跳起來。
“小姐——”來人凄厲地大呼道，白珍珍定睛一瞧，這個蓬頭垢面的人原來是個女孩。
她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臉上手上都臟兮兮的，活像一個乞丐。
“你是？”白珍珍小心翼翼地靠近她。
“小姐，我是小香啊！您不認識我了嗎？小姐，原來您還活著……我……嗚嗚……”小姑娘激動地哭了起來。
白珍珍這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說實話，她既不敢說自己認識這個人，也不敢說自己不認識，畢竟她是鳩占鵲巢，這具身體原來的主人究竟是誰，她也不清楚。
“小香？你怎么……怎么這副模樣……”白珍珍試探地問道。
不問還好，一問小香哭得更傷心了。
“小姐您尋死后，她們就把我趕出來，我流浪到這個地方，原本想一死了之，沒想到竟然讓我遇到小姐您！我就知道您一定沒事的！”
“尋死？”孫思邈饒有興味地問道，“小姑娘，你確定面前的這位白珍珍姑娘是你家小姐嗎？她臉上滿是泥，這你也認得出來?！?p> 小香抬眼看了看孫思邈，又看了看白珍珍，確定地點了點頭。
“我和小姐一起長大的，怎么可能會認錯！”
白珍珍心虛地把小香扶起來，剛才孫思邈的那個問題，的確把她嚇了一跳，莫非這具身體也姓白名珍珍？世界上竟有這么巧合的事？
“小姐，她們是誰？這段日子你究竟到哪里去了？”小香摸了摸白珍珍的臉，見她瘦了不少，心疼地問道。
“這位是孫思邈孫大夫，是他在懸崖下救了我，這位孫甫是孫大夫的徒弟，這位……”白珍珍不知道如何介紹梅超風，打著太極道，“小香，看你的樣子，肯定吃了不少苦，不如先上山，休息休息再說吧！”
繼而，白珍珍又轉(zhuǎn)頭對孫思邈說道：“大神，我……也撿個人回去可以嗎，小香她……”
孫思邈點點頭，孫甫也贊同地點點頭，梅超風呆呆立在一旁，小心地盯著小香。
買完東西，一行人歸去，上山之路，一路無言。
一回小院，日暮沉沉，孫甫主動燒了一大鍋熱水，白珍珍幫小香細細擦拭，臉擦干凈了，圓圓的眼睛，小巧的鼻子，是個可愛的小姑娘。
再擦拭身體時，這才發(fā)現(xiàn)她身上有道道傷痕，不像是擦痕，更像是被抽打的痕跡。
“這是怎么回事？”
“小姐……”小香又抽泣起來，“小姐掉崖后，我本打算回府，結(jié)果被二夫人她們百般折磨，最后她們冤枉我偷東西，把我趕出來了……嗚嗚……”
回府？她們？
白珍珍聽得一頭霧水，又不知從何問起，怕暴露自己的身份。
“小香，別哭了，吃了飯，今天好好睡一覺，明早起來咱們再慢慢聊好嗎？”白珍珍摸摸小香的頭發(fā)，柔聲安慰道。
小香乖巧地點點頭，也不知道她餓了多久，晚飯時狼吞虎咽，光是白粥都喝了三四碗。白珍珍看著瘦削的小香，不免有些心疼，這個女孩兒看上去像個初中生，本該是在家里受父母庇佑的年齡，卻不知為何嘗盡辛酸。
“白姑娘，今晚就讓梅公子和我們同住，你與小香姑娘睡偏房吧！”孫思邈安排道，他頓了頓又說，“小香姑娘的傷就勞煩白姑娘治療了。”
白珍珍點點頭，可小香卻好奇道：“孫大夫，可我家小姐并不會醫(yī)術(shù)啊……”
孫思邈眉頭微皺，若有所思。
白珍珍心內(nèi)緊張道：“不過是幫你上些外傷的藥物，放心吧，我沒問題，就不勞孫大神了，哈哈哈……”
好在孫思邈也沒多問，白珍珍暗地里吐了口氣，看來今夜要和這個小香好好交流交流。
“小香，我和你說老實話吧！”白珍珍與小香秉燭夜談，“其實我從山崖上掉下來之后，腦子里就昏昏沉沉，有一些事記不清了，今天看見你，我好像想到了些什么，但又不是很真切，究竟……我為什么會掉下懸崖，你能不能，幫我理一理思路……”
小香愣了愣，沒想到小姐竟然失憶，眼淚旋即在眼中打轉(zhuǎn)，但一想到自家小姐死里逃生，腦子摔糊涂一點已是萬幸，又擦掉了眼中的淚，向白珍珍道出事情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