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fā)來此之前,任云飛每日都向云不語虛心請教江湖事,又與一劍大師探討武學。
如今的任云飛,早已不再是初出江湖的雛兒,反倒是更像對江湖武林了若指掌的老鳥。
任云飛知道,太清門雖已衰落成為二流門派,但曾經的太清門,卻是整個大魏乃至整片大陸上的一流門派。
歲月悠悠,滾滾時光若水,浪花淘盡英雄。
太清門在歲月中沉寂下來,不復往日的榮光,只能拜在所謂“同氣連枝”的太玄門下,茍延殘喘。
任云飛也漸漸明白,自己于武道一途,確有遠超于常人的天賦。
一般的武者縱然是跨入先天境,也需要十數年的時光打磨內力身體,穩(wěn)定境界修為,方能在與人對敵之時,發(fā)揮出先天境修為的全部威力。
境界不穩(wěn),出手難以控制輕重,縱有十分的力量,也只能發(fā)揮出三四分。
任云飛在不知不間跨入先天,卻并沒有出現這種現象。
老劍神一劍說這是因為任云飛有通靈之慧,大致就是天生比別人更加容易掌握天地靈氣的運行規(guī)律,更善于溝通天地靈氣,運用天地之力。
有通靈之慧的人,一入先天,便能迅速的理解先天之玄妙,勝過別人許多。
看來當初那位白胡子老爺爺抓住自己,強行喂入丹藥,施針通穴,并非沒有緣故。
石橋亙古悠悠。
幾萬年的風吹,幾萬年的雨打,不增其光,不改其志。
一劍說太清門石橋下的魔劍很邪性,偶爾有微微少許的劍意透露出來,便能讓太清門上下緊張不已。
有人取劍是一回事,魔劍自己跑出來是另外一回事。
若是魔劍自身突破了石橋封印,從玉河中跑了出來,封鎖太清山的大陣便將不復存在。
太清門將遭遇什么樣的危機,猶未可知。
任云飛嘴中說著要取劍,卻氣定神閑的站在橋前,一動也不動。
他在靜心感受橋下石劍,耐心的與他溝通。
魔劍通靈,自有擇主之能。
當年九劍出世,有九名武功高絕的武者,各持一劍,一劍鎮(zhèn)一方,大陸上方有九國,綿延至今,悠悠幾萬載。
魔劍便是當年的第十劍。
只是九劍皆已成為王朝圣物,鎮(zhèn)壓著一方天地,萬世王朝。
魔劍卻被一座山埋藏,一條河困住,一座橋鎮(zhèn)壓。
歷經幾萬年歲月,魔劍的劍意中便少了許多傲氣,傲骨卻不曾改變。
曾經的桀驁不馴漸漸變成了如今的心有不甘。
任云飛身上的衣服無風自飄,眼珠中風云變幻,似是入定,似是準備取劍。
數十公里之外,行法和行武兩人遙望太清門。
在另一個方向,又有兩人先后而至,各占一方,靜靜的看著任云飛取劍。
任云飛的感知彌漫石橋之下。
小河上似有無形之力,阻隔了感知。
河水泛起幾萬年不曾改變的微波。
一絲淡淡的,微不可察的劍意,隨河波而動。
任云飛靜靜感悟著無處可以捕捉的劍意,通玄功在體內極速運轉,人便漸漸融于橋陣之中。
石橋下的魔劍開始有了反應,劍意中有微微疑惑,少許的驚喜,甚至還潛藏著一絲絲害怕與緊張。
任云飛心中大喜,通玄功果然不凡,對魔劍也有作用。
任云飛體內的兩顆心臟,若左右擂鼓,驟然敲響。
石橋下,魔劍突然魔性大作,隱約間透著無窮驚喜,似一名被鎮(zhèn)壓幾萬年的犯人,見到了前來尋找的母親,奮力掙扎,欲逃出牢籠。
這條不過十余米寬的小河,竟在瞬間掀起了數米高的大浪。
石橋顫顫,抖動不停,仿佛隨時都有崩塌之危。
風如海臉色大變,如今的太清門人才凋零,無人可以相助石橋,鎮(zhèn)壓魔劍。
萬萬沒有想到,這個任云飛,竟然可以做到這般田地,難道今后的太清門,真要聽他號令嗎?
風如海心中不甘,卻無計可施。
然而,任那橋下魔劍如何掙扎,石橋雖有顫動,卻仍堅穩(wěn)無比,牢牢鎮(zhèn)壓著魔劍。
任云飛的感知中,有絕望之意,自魔劍的劍意中傳出。
任它如何不甘,卻也掙脫不出這座大陣,擺脫不了被石橋鎮(zhèn)壓的命運。
任云飛仰天長嘯,一揮手,天地靈氣滾滾而下,在石橋的上方,形成了一只巨大的手掌,手掌向下,一把抓起石橋,欲將石橋撥離河面。
就在這時,石橋上突然光芒大作。
橋身之上,那一塊塊斑駁陸離的石塊間,有無數的符文,若游魚般游動,燿燿生輝。
有一道目光,橫跨萬古,望了任云飛一眼。
剎那間,任云飛只覺渾身上下的氣機似被冰封,驟然凝固。
靈氣巨手在傾刻間散去,消融于無形。
任云飛的心口,似被人猛錘了一拳,他忍不住張口,吐出一口鮮血。
這一擊之下,已令任云飛受傷不輕,再望向石橋之時,便有了一些畏懼忌憚之意。
這些自幾萬年前,武學昌盛時代留下的東西,果然不是如今的武者所能對抗。
橋下的魔劍漸漸平靜,任它如何不甘,終究不能逃脫出來,再見天日。
小河又恢復往日的從容淡定,河水微波鱗鱗,倒映著青山石橋,光影重重,美不勝收。
“任公子與橋下之劍無緣,還請回吧?!憋L如海的聲音淡淡響起。
聲音雖然平淡,語氣中的殺機卻不再隱藏。
“他想殺了我?!比卧骑w在瞬間便有了明悟。
但以風如海的武功修為,縱然是任云飛受了傷,也有信心對付。
任云飛不動聲色,眼神中閃過一絲譏笑嘲諷的神情,一飄而過,不留任何痕跡。
他在等著風如海出手。
就在這時,任云飛突然發(fā)覺,身后不遠處,有三批人馬,自遠方飄然而至。
“雷音寺的行武和行法,太玄門的何太玄,靈隱門的何須隱。”
看過風滿樓發(fā)布的情報和高手畫像,這些人也無意隱瞞身份,任云飛只是一眼便看了出來。
“想不到靈隱門竟然和太玄門聯手,雷音寺也和他們搞在一起?”
任云飛的語氣中,譏諷之意毫不掩飾。
三撥人馬,成三角之勢,圍住任云飛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