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然被網(wǎng)兜住,問昕倒也不懼,那網(wǎng)又大有長,幾個漢子一并踩住那大網(wǎng)的四個角,問昕就站立在網(wǎng)內,看著幾個漢子,笑道:“哼,原來你們和那個小賊是一伙兒的!”
那中年漢子便仰頭大笑:“一伙兒這個詞用的很不雅啊,說的我們是一窩兒的蟊賊似的。我們不是一伙兒,我們是十個結義弟兄,那偷你東西的盲人阿五,是我們的五弟,這位倪大爺,是咱們大哥。我是老三,好姑娘,你玫瑰花兒似的好看,不如,你喊我一聲三爺,我就放了你走了?!?p> 問昕白了他一眼,一言不發(fā),只是醞釀著要拔劍,只是想著不能知己知彼,貿然動手,恐怕不利,便笑了笑,想著智取,乃道:“好嘛,我自然不敢找你們五弟要失物的,只是,你們五弟拿走的失物之中,乃有一件物品至關重要,你們五弟留著恐怕只會給自己招災惹禍。我敢保證,那樣東西,你們五弟一定是不敢拿去銷贓的。”
“哼!”倪大爺越出眾人,頗為自負,右手抬起,拳頭握緊,大拇指翹起往后院的一排屋子中的一間比劃,吹胡子瞪眼,高聲道:“我五弟橫行這前后三條長街,一向無人敢阻,況且他素來擅長裝扮,知他真面目者甚少。這附近的當鋪不少伙計都受過我五弟接濟,他拿過去的東西,誰又敢不收呢!”
問昕雙手環(huán)抱,勾唇一笑,望著那倪大爺方才翹起大拇指的方向,朗聲道:”那叫你五弟去試試,看看他當了那對寶石紅耳環(huán),是否立即便被官兵拿下了!“
問昕刻意往那個方向高聲喊去,因她心中猜測著那扮作盲人盜竊的阿五便在那屋子里,否則,倪大爺何以將大拇指比向那處,問昕高聲而喊,便是刻意要叫那阿五聽到,激他出來相見。
那阿五坐在屋子里的靠墻木床上,聽得問昕這么說,便將目光投向了面前矮桌上的一袋碎銀子旁的耳環(huán)上。
但見那耳環(huán)紅潤明艷,殊色透澤,十分好看,且他從問昕腰間順走此物時,便掂量著了,這耳環(huán)有些分量,耳環(huán)上的鉤綴乃是純銀。
陽光從紙窗縫隙透射進來,更是照的那耳環(huán)紅艷動人,銀鉤銀片飄逸好看。
阿五乃是市井里混慣了的,偷走了旁人的物品,必然游走各個城府的當鋪去當物品,以求銷贓,這樣的耳環(huán),他這個當鋪混慣了的人,也能瞧處成色來,是一等一的紅寶石,必然不是普通人所能有之物。
且紅寶石的打磨工藝最是難得,因紅寶石極易碎,打磨成這樣圓潤如珠的樣子,必然是經(jīng)能工巧匠著手了,且紅寶石下的銀片流蘇綴也是純銀打造。
似這樣的紅寶石耳環(huán),最黑心的當鋪估價也得估價到千兩左右。
阿五又聽問昕在外頭高喊:”要知道那紅寶石耳環(huán)并非凡品,來歷更是非凡,乃是從一位極其不平凡的女子那里得來的,這位極其不平凡的女子又與一位顯貴頗有淵源,你要是拿這個去銷贓,或者去顯擺,被誰瞧見了傳出去,你必然有殺身之禍了!“
阿五是個江湖人,從來是不懼殺生之禍的,然而卻想著,自己混跡一方,頗有些面子,倘是折在了一個耳環(huán)上,那豈非是惹人笑話。
這樣想著,阿五便將手從桌子上一抄,將一副寶石紅耳環(huán)抓在手里,同時從軟榻上一躍而下,徑直出門,便站在門口的鋪滿茅草的矮廊下頭,舉起手中的耳環(huán),對著被漁網(wǎng)兜住的問昕,說道:“你說這耳環(huán)來歷非凡,那你倒是說說這耳環(huán)是何等來歷。當真非凡,我自然還給你?!?p> 當下清風趁趁,吹著阿五手中的紅寶石耳環(huán),紅寶石微微搖動,銀絲流蘇綴更是被風吹的斜逸,顯得十分標致。
問昕雖與阿五相距數(shù)丈,但是在漁網(wǎng)中見那紅寶石耳環(huán),便想起了琴娘,這可是她踏足江湖,認識的頭一個可憐女子。
阿五遙遙見問昕立在漁網(wǎng)之中,神色鄭重,眼中渴望甚重。
問昕望定了那臺階上的人,正是在天橋之上,碰了自己的一把的盲人,原來真是假扮的!
問昕想著這耳環(huán)是從琴娘身上取下的,當時她已經(jīng)被換了囚服,頭發(fā)散亂,不過決夷等人到底因她是小王爺身前寵幸過的人,不曾過分,那耳環(huán)不曾被奪下,或許是這群人疏漏了。
總之,問昕不想說出實情,倘說出來,不知這幾人是何等用心,恐怕要把自己行蹤報到臨安府,只是不說,倒顯得自己方才的都是扯謊了。
阿五歪著頭,見問昕左右躊躇,又見她神色頗急切,又想她容貌甚美,便將耳環(huán)往上一拋,又伸手接住,笑嘻嘻道:“我猜,這是你情人送你的,你一個姑娘家的,必然是私奔出來的。這是你與你情人的定情信物,是也不是?”
問昕見他這般說,便點點頭,“不錯不錯,你何苦拿走那耳環(huán)呢,你又不能代我的情人娶我?!?p> 阿五將頭一正,又將耳環(huán)一上一下地拋起來,走下臺階,走到倪大爺?shù)热松磉?,微微俯身,勾頭看著漁網(wǎng)里的問昕,隨即便對著倪大爺?shù)热搜鲱^大笑。
倪大爺?shù)热艘彩歉积R仰頭大笑。
問昕不解其意。
待阿五不笑了,那倪大爺?shù)热艘膊辉俅笮?,阿五只低了頭看著問昕,將手對她一指,嘻嘻笑道:“你說我不能代你的情人娶你,可是我呢,正好沒有媳婦兒,我兄弟幾個也要個五弟妹,五嫂子的,你這么說,這耳環(huán)我要定了?!?p> 問昕望定了他,倪大爺?shù)热艘彩强粗鴨栮?,問昕心里好笑,她自是要闖蕩江湖的,可不曾想過什么兒女情長。
想著自己還是嚇唬嚇唬這個阿五,叫他知道這耳環(huán)不是好拿的,便對著阿五昂了昂脖子,道:“喂,我說這位兄弟,你行騙多時,恐怕也是瞧出來了這耳環(huán)的不俗了,否則不會我一喊你便出來可是?”
阿五聽她此話,心道:“難道這美人兒的情人是個貴公子哥兒,我得罪不起的了?“
問昕見他不動聲色,知他在躊躇,乃道:“你一定是在猜測,這耳環(huán)不俗,那送我耳環(huán)之人,也當不俗,我實話說與你了吧,非但耳環(huán)不俗,情人不俗,便是我的身份更加不俗。
你不愧是行走江湖頗有經(jīng)驗之輩了,我便說與你聽吧。我是擅自離家出走,與情人約定了以信物相見的,這耳環(huán)還有配套的一份簪環(huán),皆是紅寶石打造,且世上尋不出幾件這樣的紅寶石首飾了,你要是拿著,放在身上,恐怕給你招惹禍害呢。我身份不俗,府里不知我會與人私奔,只以為我是被人騙走了,你拿著這寶石,被人傳出去,定然惹得我府上派官兵來捉拿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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凈元康
(づ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