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咱們還沒有布置好陷阱呢?!傲鴷普f著站起身,向隔壁的茅草房走去,問昕自然跟過去。
柳書云立在隔壁的茅草房中間,問昕見他,左走一步,右走一步,前行一步,心中便道:“你這里竟還有機關(guān)不成?”
柳書云點頭:“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的確是有機關(guān)。”
只見柳書云左走右走,走到了最西側(cè)的墻壁,然后立在當(dāng)下,將腳用勁一跺,靠近東側(cè)的鋪著茅草的地板之下便傳來“嗡”的一聲。問昕轉(zhuǎn)頭看去,那東側(cè)發(fā)出聲音的地板上鋪著的茅草紛紛落下,柳書云走到茅草落下的地板邊上,隨即往下一跳,問昕踩著茅草,低頭看他,只見他所站的地板之上,堆著滿滿的弓箭和箱子。
“你這里竟然還藏著這些?”
柳書云看著問昕驚訝的模樣,笑嘆:“瞧你這樣沒見識的模樣,是怎么當(dāng)刺客的?”
問昕蹲下身,看著柳書云,含笑道:”是否需要在下幫忙?你一個人如何布置陷阱?”
“也好?!绷鴷泣c首,將問昕喚下來。
問昕立在這機關(guān)之中,原來這就是在地下又挖了一層與茅草屋同寬大的道閣,里頭堆滿了各樣箱子。
問昕瞧著那箱子,心中想著,依照柳書云的為人,這箱子里頭應(yīng)當(dāng)有暗器、飛箭之類,許是難以容人去接近。
果然柳書云伸手摸向腰,將腰間系著的草繩解下來,隨即伸手搓動草繩。
那草繩甚是粗大。乃是取兩段草繩相互纏交裹繞成的。
如今柳書云將草繩拿在手里,伸手自草繩一頭搓動,兩股草繩便緩緩分開,隨著兩股草繩分開,一根草黃色的鐵鑰匙便從草繩之中,掉落下來。
柳書云一個掏手,右手繞過左膝前,將鐵鑰匙穩(wěn)穩(wěn)握住。
柳書云拿著鑰匙,走向鐵箱子,蹲身將鐵鑰匙從箱子的大銅鎖里搗弄幾下,那箱子便打開了,問昕見箱子里并沒有飛箭與暗器飛射出來,不覺大為失望。
還有十多個箱子,柳書云走去開箱子,對問昕道:“這數(shù)十個箱子里頭都有飛鏢、飛箭等鐵器,今兒我們便用這些設(shè)下一個天羅地網(wǎng)的陷阱,要他們插翅難逃。”
問昕算算時辰,對著柳書云道:“你確定咱們來得及設(shè)陷阱?該不會設(shè)到一半,那群侍衛(wèi)便殺進(jìn)來了吧?!?p> 柳書云轉(zhuǎn)身跨坐在箱子上,對著問昕淡定擺手,“你不要這么擔(dān)心嘛,這么畏手畏腳的,哪有混江湖的樣子。咱們出來混江湖的,就是要膽大心細(xì)。憑咱倆的輕功,就算這陷阱不成,咱們脫身還是容易的。而且啊,就算不能脫身,大不了一死嘛。人生在世,誰人不死!像我這般,有血有肉,為復(fù)仇而死,那是何等地痛快!”
問昕聽他這樣一說,不免覺得此人頗有意氣,甚為浮浪,但也被他激出了那股年少意氣,心中甚覺豪快。只是轉(zhuǎn)念一想,自己下山,乃是為了行俠仗義,而非白送性命,不過,自己忖度著,自己輕功倒也尚可,柳書云此人放浪浮豪,但絕非輕易送命之輩,自己與他設(shè)下陷阱,倒也不需左顧右盼。
當(dāng)下便點頭,“柳兄高見?!?p> 柳書云已經(jīng)開了五六個箱子,從箱子上跳下來,手里的鑰匙被他拋得一上一下,對著問昕笑道:“我看你啊,是有膽,可惜無謀,你瞧見了嘛,今兒在河道口的刑臺邊的河里,可是埋伏著不少侍衛(wèi)呢,還有九毒把那些看客嚇走的時候,要不是我和弟兄們留著,你一定暴露?!?p> 問昕想想也,”你莫非那時便瞧出我是刺客了嘛?”
問昕想著,自己在游行之時,偷襲過決夷,那時,或許便已經(jīng)暴露。
柳書云卻搖搖頭:“并沒有,我只是猜到刺客會來劫人,所以才要留下了看戲,是沒有想到,一下子把你們都給等來了。”
問昕忍不住輕笑。想著自己已經(jīng)得了尋畫師,湘毒二門傳人與柳書云的幫助,如非有這些人,自己恐怕早被捉住了。
當(dāng)下陪著柳書云一起布置陷阱。
且說二人一同將鐵箱子里的飛箭、飛刀等整理好,在茅草房的草墻里擺好,又將那張捕魚的網(wǎng)張好,連那塊荒地里都搬了草垛過去,在草垛里擺好飛箭,那飛箭一端都與銀絲相連,銀絲橫在地上,一旦被闖進(jìn)來的侍衛(wèi)一腳踩上,那一端系著的飛箭便會受力飛來,直接從側(cè)面將人射穿一個大窟窿。
那后面趕上來的侍衛(wèi),一定驚慌失措,如此驚慌失措之下,那些侍衛(wèi)必然腳步慌亂,踩踏更多銀絲,屆時,草墻草垛里的飛箭飛刀兩側(cè)齊發(fā),場面必然血腥無比。
問昕看著地上的一排排銀絲,或高或低,像是一排排細(xì)密的雨簾。
這銀絲顏色甚淡,近乎透明若在夜色之中,甚難發(fā)覺。日頭西移,夜色緩緩變黑。
柳書云走進(jìn)了草屋,將中午剩下的魚蟹熱了,與問昕還有他師傅吃了。
吃完,抱他師傅去草房里睡好。。
問昕與柳書云一并飛到了草房頂上,看今夜天空,月殘如鉤,夜云濃密,涼風(fēng)吹拂,棗樹上樹枝搖動,對面高樓并無一點燈火,草房之內(nèi),亦無點燈。
二人并坐草房之上,同看夜色,聽得街外傳來夜晚歸家之人的唱戲之聲,幽幽浮浮,輕風(fēng)送聲來,似是良辰待。
“我本是寂寞山中無主客,何須佳人手摘歸,泛浮天下無知己,秋風(fēng)散處觀月明?!?p> 一曲幽幽慢慢的《斷腸客》從前頭街上傳來。
柳書云是日日夜夜聽這曲子,問昕卻是頭一回聽,只覺得這曲子千回百轉(zhuǎn),又有一股獨特風(fēng)骨存在,不禁莞爾。
“我都聽膩了?!绷鴷谱约航酉氯ズ叱?“庭前牡丹富貴開,淚流倚欄淚難裁,消得人世晝夜同,何處歸棲照丹心。奴本是,天上仙女下凡塵,妖魔鬼怪犯我身?!?p> 問昕聽柳書云咿咿呀呀地唱著,伴輕風(fēng)涼爽舒懷,甚覺寬暢,那街頭人的戲曲聲與柳書云的重疊,一陰一陽,更是增添風(fēng)味,正聽著,只聽前頭那人的聲音忽然斷了,尖聲道:“哎呦喂,嚇我一跳,好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