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一男子拍案而起,掌心下壓著數(shù)張信紙,霸道的內(nèi)力連同那梨花木案桌一并擊得粉碎。
那男子臉色忽然漲紅,那一掌過后,急速褪去,恢復(fù)如常。
“盟主,何事如此動怒?”方臉深顴的方中豪被剛才的動靜嚇了一跳,他還從未見過眼前這位武林盟主如此動怒。
這次他聽聞凌楚瑜之事,心想著借此機會扳倒凌家鏢局,既是動不了他根本,也得讓他脫層皮不可。
多年較勁,如今終于等來機會,他心里謀劃著,一面讓自己兒子帶領(lǐng)鏢局不少武功經(jīng)驗豐富的老鏢前去捉拿凌楚瑜,自己則帶著黃金前往東方家,希望借此讓東方魄多加援手幫忙。
東方魄貴為武林盟主,應(yīng)酬送禮,用錢急大,上下都得打點,對于方中豪的禮物,自然是欣然接受,盡管他每年都會從方中豪的鏢局利潤中抽取一部分。
東方魄沉默不答,但他氣勢兇煞,仿佛一頭猛虎下山,讓方中豪不敢再開口追問。
他人微言輕,這些年在東方家扶持之下,經(jīng)營鏢局雖有起色,但無論如何都追不上凌家鏢局。
他心里清楚,凌家鏢局不僅是接江湖人的鏢,很多員外地主,達(dá)官貴人才是他們的重點對象,所以盡管凌楚瑜之事會影響凌家鏢局在武林中的信譽,但是不論是在朝堂還是富貴人家,他們還是信任凌家鏢局。
方中豪也深知這點,所以此番前來,他不僅僅是給東方家備了禮物,還給上官家?guī)Я艘环?,希望借助上官家在朝堂上的力量,將凌家鏢局的事多加渲染,讓那些本選擇凌家鏢局的達(dá)官貴人轉(zhuǎn)而到自己鏢局之下。
他方見東方魄如此動怒,猜測應(yīng)該是凌楚瑜那邊有意外情況,他想著怎么找借口離開,好去找上官司,另謀出路。
“在渭城讓凌楚瑜跑了!”
“跑了?莫二爺沒抓住他?”
“歐陽雄出山了!”
東方魄極力壓住怒火,平靜地說了一句。
方中豪聽罷也是極為吃驚,道:“什么,歐陽雄?他不是早就退隱江湖了嗎?!?p> 在他的記憶中,自己還是孩童時候,這名滿天下的英豪選擇在最輝煌時候,牽著黃馬,封劍退隱江湖,關(guān)于他的傳說,也僅僅是有所耳聞。
東方魄重重嘆了一聲,俯身拾起信紙,他那一掌能透過薄薄的信紙擊碎案桌,而信紙卻絲毫未損,可見功力之深。
他將信紙遞給方中豪,后者雙手畢恭畢敬接過,東方魄道:“我二弟本在渭城將凌楚瑜攔截擒獲,卻沒曾想歐陽雄他突然出現(xiàn),放走了凌楚瑜,功虧一簣。”
又是可惜又是無奈。
方中豪驚訝地看完信上內(nèi)容,旋即堅定道:“這絕對是歐陽靖出的主意。為了保一個凌楚瑜,他竟然請歐陽雄這位宗師出山,他在歐陽靖心中能有如此分量?”
這話倒是提點了一下東方魄,他方才怒火中燒,失去了往日冷靜,聽到方中豪所言后,心忽然急沉,竟有些不安。
一個凌楚瑜能讓歐陽靖如此重視,難道他身上有什么秘密?要說秘密,東方魄不得不想到自己的結(jié)義兄弟——朱格。
朱格的意外橫死,這對東方魄打擊不小。
首先朱格是他負(fù)責(zé)東方家情報的頭領(lǐng),他一死,很多情報消息工作很難運轉(zhuǎn)。
尤其是暗樁探子,平日里都是他一人負(fù)責(zé)聯(lián)絡(luò),那些暗樁探子也只聽命于他,他這一死,這些暗樁怕是要永遠(yuǎn)沉寂。
朱格平日里極為小心謹(jǐn)慎,留下一份暗樁名單,是以防自己遭遇不測后無法聯(lián)絡(luò)他們而準(zhǔn)備的。
東方魄雖有名單,但交給誰負(fù)責(zé)聯(lián)絡(luò),他心里至今還沒有底。
在他最信任的十二個結(jié)義兄弟中,除了朱格,其余人不適合做情報工作,如今的情報機構(gòu)暫由上官飛接管,情報工作暫時勉強運轉(zhuǎn),雖然他資質(zhì)不錯,但東方魄對他還不是很信任。
再有,朱格出事之前,是和蒼云教派來的人接頭,而如今他身死,與其接頭的人也下落不明,他心里有些不安,生怕有人知道他勾結(jié)魔教的秘密。
他如今這武林盟主殊榮,全是靠這二十多年前與蒼云教的高時暗通曲款,得到通往蒼云山密道,合高時之力才能將百里無極殺死,從歐陽家手里奪得武林盟主之位。
倘若這個秘密被外人發(fā)現(xiàn),他不僅盟主之位不保,而且還會使東方家遭遇前所未有的危機,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因為朱格身死,他又不信任上官飛,始終沒有辦法和蒼云教取得聯(lián)系,這數(shù)月來他寢食難安。
后來他得到消息,凌楚瑜學(xué)會吸功大法,他雖不明其中緣由,但心中越發(fā)隱隱不安,急忙借此頒發(fā)“五湖四海追殺令”,派出其余的“十三太保”,欲以雷霆之勢擊殺凌楚瑜,殺人滅口。
可就在快拿下凌楚瑜時,歐陽雄橫空殺出,救下凌楚瑜,這怎么讓他不怒。
而剛才方中豪的話,讓他心頭劇顫,歐陽靖如此維護凌楚瑜,怕不是自己秘密已被凌楚瑜知曉,后者便以此要歐陽靖相助。
東方魄朝著這個思路想下去,心不禁掉落在谷底,后脊陣陣發(fā)涼。
“盟主?”方中豪見他許久沒有反應(yīng),故而提起膽子小心問了一句。
東方魄如夢初醒,背后涼意漸漸消退下去,漫不經(jīng)心回道:“別看一個小小凌楚瑜,歐陽靖這是借此機會挑戰(zhàn)我這個武林至尊?!?p> 他自從繼任武林盟主以來,與歐陽家的明爭暗斗激烈異常,任何一個小小的失誤都有可能影響到自身的地位,可謂是如履薄冰。
方中豪沒有察覺到他的異常,道:“盟主,這歐陽雄可是武林傳說,他的出現(xiàn),對我們極為不利?!?p> 東方魄卻道:“不打緊,凌楚瑜殺人之事鐵證如山,歐陽靖就是有天大本事,也不可能將黑的變成白的,若真是這樣,我們可趁勢針對歐陽家,到時候看他如何面對天下英雄?!?p> 方中豪聽罷覺得有理,他唯一目的就是要扳倒凌家鏢局,凌楚瑜殺人之事鐵定,大可高枕無憂,道:“那盟主,凌楚瑜在渭城逃了,我們該如何應(yīng)對。小兒也在那邊,身邊有不少老鏢,他們可助盟主一臂之力?!?p> 東方魄可瞧不起威鏢局的這些老鏢,自己扶持他們這么多年了,始終沒有顯著的改變,已經(jīng)頗為失望。
而且方中豪他在北方的生意,大多都是看在東方家的面子上,而且旦有貴重之物,他們寧可得罪東方家也要選擇凌家鏢局,這讓東方魄十分尷尬,他不想用人情在這些地方。
但他還得裝出很高興的樣子,道:“那就多謝方總鏢頭仗義援手了。”
方中豪還真以為東方魄看得上自己,拍了拍胸脯道:“盟主盡管將心放進(jìn)肚子里,只要我們聯(lián)手,何愁凌楚瑜這小子不手到擒來?!?p> 東方魄笑了笑,心里可極度不屑,若真的將心裝進(jìn)肚子,那才是大難臨頭。
此時下人來報,上官飛已到。
方中豪也識趣,既然目的已達(dá)到,也不愿多留,他還得想辦法去聯(lián)絡(luò)上官家,多管齊下,一聽上官飛來了,道:“盟主既然有要事在身,我就不叨擾了?!毙雌鹕肀?,道:“告辭?!?p> 東方魄微微抬起右手,笑道:“恕不遠(yuǎn)送。”竟沒有起身相送的意思。
方中豪微微一愕,干笑道:“盟主請留步!”說罷徑直離去。
上官飛大步流星,他此番前來是受到東方魄的招喚。
朱格死后,東方魄竟提拔他暫時接管情報,這讓他受寵若驚。這次東方召見,還是他勝任這情報頭領(lǐng)來第一次見東方魄。
“盟主,上官飛奉命前來,請盟主差遣!”他單膝一跪,雙手抱拳,背后兩把銀亮亮的雙鉤,白日生寒,顯然早有準(zhǔn)備。
東方魄極為器重這個少年,他陰狠詭譎,善于謀劃,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但器重并非信任,急忙起身,右手微抬他雙拳,示意道:“賢侄快快請起!”
上官飛肅然起身,干脆利落,雙眼發(fā)光,道:“多謝盟主?!?p> 東方魄笑道:“賢侄,突然讓你接手情報,為難你了,有什么困難盡管說,世伯定會為你撐腰做主?!?p> 上官飛道:“回盟主,這情報工作本就是我職責(zé)所在,不敢言辛苦?!?p> 東方魄道:“好,不愧是上官家的男兒,有志氣?!?p> 一聽上官家,上官飛榮譽感爆棚,不禁挺了挺胸膛,道:“盟主這次差我來,有什么吩咐,屬下定竭心盡力?!?p> 東方魄眉頭一皺,笑道:“賢侄,雖然你是我東方家的情報頭領(lǐng),但你我之間沒必要如此生分,這里沒有外人,你喚我世伯就好?!?p> 上官飛想了想,點點頭。
東方魄拍了拍肩膀,道:“相信凌楚瑜的行蹤,你已經(jīng)知曉了吧?!?p> 如今傳到東方魄手里的情報,必須先通過上官飛之手,他沒有必要隱瞞,道:“知道!歐陽雄重出江湖,在渭城救凌楚瑜一命,對我們極為不利?!?p> 東方魄點點頭,道:“不錯!歐陽雄歸隱江湖多年,如今忽然出現(xiàn),竟把歐陽家嫡傳劍法傳予外人,他這個‘老頑固’心里如何想,沒人知道,怕是歐陽靖也無法預(yù)測,情況對我們極不樂觀,對比賢侄有何看法?!?p> 上官飛思忖道:“他在渭城放凌楚瑜一條生路,怕是看在他那新收的徒弟面上,盟主無需多慮,若下次他還出手相幫,我們可以借勢到歐陽家問罪,歐陽家如今受制于京兆四大家族,到時候看他如何應(yīng)對。”
東方魄面露喜色,道:“賢侄跟我所想一致,看來選你接任情報是錯不了。”
上官飛正色道:“朱叔叔之死,我也痛心疾首,我發(fā)誓定擒拿凌楚瑜,為朱叔叔報仇雪恨?!?p> 東方魄見他如此慷慨,心頭發(fā)暖,道:“賢侄有心了!”但轉(zhuǎn)念想想,道:“歐陽雄雖隱退多年,但威望仍在,我們不可小瞧了他。”
上官飛聰明過人,就知他心里所想,道:“世伯是要請師父出馬對付他?”東方魄拍手道:“跟賢侄聊天真是舒服,我正有此意。令師與歐陽雄同為天下四大宗師,若有他出馬,定然不懼那歐陽雄,我們把握就更多。”
他雖是武林盟主,身懷“玄清游炁”神功,但是要比肩四大宗師,怕是仍有差距。
上官飛猶豫一會,道:“世伯,其實我早就跟師父聯(lián)系過了?!睎|方魄挑眉道:“哦?賢侄也想到了,妙極妙極,那令師意下如何?”上官飛搖搖頭道:“師父如今正為北方敵情犯愁,抽不出身來。”
東方魄奇道:“北方?難道又是契丹來犯!可眼下皇上并未下令募兵,賢侄消息可靠?”
上官飛道:“世伯放心,并非契丹來犯,而是皇上一心想收復(fù)燕云,可契丹坐擁燕云十六州,勢大力強,家?guī)煘榱藢さ萌觞c日夜籌謀,無心理會江湖事?!?p> 東方魄恍然道:“莊先生為天下黎民百姓,殫精竭慮,我自然不敢多叨擾他老人家?!?p> 上官飛道:“不過師父也有話吩咐?!睎|方魄喜急道:“賢侄為何不早說,可急死我了。莊先生有何話吩咐?”
上官飛道:“師父說,歐陽頑固,童心未泯,只為悅己,不必多慮。”
言下之意,這歐陽雄所作所為,是為了取悅自己,不必多考慮。東方魄點點頭,想想他在渭城所作所為,贊道:“莊先生不愧為天算?!?p> 上官飛忽然雙目放光,朗聲道:“世伯,既然凌楚瑜曾出現(xiàn)在渭城,又與太行巨盜火鳳凰在一起,我想他定會前往太行山一帶,我這次也想向世伯討個令,前去太行山捉拿凌楚瑜。”
東方魄心里帶他的行徑極為贊許,道:“賢侄如今身處要職,何必要親身范險。凌楚瑜那廝可是學(xué)了吸功大法,武功可與往日不同?!?p> 說者無意,聽著有心,凌楚瑜身受內(nèi)傷尚能一人戰(zhàn)三俠,更何況如今功力恢復(fù),而且尚有精進(jìn),曾經(jīng)的敗者上官飛,又如何能敵。
上官飛眼中閃過陰狠的神色,他對于敗給凌楚瑜一事耿耿于懷,他相來睚眥必報,蒼云山時曾偷襲未果,已和他是死地,如今凌楚瑜身敗名裂,給了他一個名正言順的機會,豈會錯過?
“世伯,凌楚瑜詭計多端,若我坐鎮(zhèn)應(yīng)天,情報傳送難免有些落后,這戰(zhàn)機稍縱即逝,只怕他早就跑了。若我能親自前往,可助其余叔伯們一臂之力?!?p> 上官飛口中的“叔伯”,正是那些與東方魄結(jié)義的“十三太保?!睎|方魄覺得有理,但上官飛身份特殊,先不說上官司舍不舍得,只怕自己的那些兄弟可不服這個毛頭小子的調(diào)遣。
上官飛瞧東方魄有些猶豫,隱隱猜到他心中所想,道:“世伯放心,侄兒這次前去,只是替叔伯們尋覓凌楚瑜蹤跡,如何行動還得靠叔伯們,我區(qū)區(qū)小子,哪里能比得上叔伯們經(jīng)驗豐富。”
東方魄面露喜色,也沒法拒絕,況且有自己的結(jié)義兄弟護佑,上官飛絕傷不了分毫,道:“那這一趟就有勞賢侄了?!?p> 上官飛得到東方魄首肯,急忙拱手一拜,道:“多謝世伯。事不宜遲,侄兒這就去了,若晚了,只怕凌楚瑜那小子溜了。”
東方魄笑道:“賢侄多加小心?!鄙瞎亠w再一拜,背著兩把雙鉤,大步流星而去。
東方魄瞧他遠(yuǎn)去背影,心里頗為欣慰,上官飛之才,定能成自己兒子?xùn)|方勝日后的助力,如今只需要好好磨練一番。
但心里又騰出一個可怕的想法,雖然只有一瞬間,被他連連說了幾個“不可能”后,壓了下去。
3井瘦
有些忐忑,因為看著自己作品收藏量,不知道有多少書友能耐心看到這里。 今天忙了一天,晚上給小朋友過生日,弄完了也十二點了,本來很困,想著今天不更新了,畢竟也沒有什么閱讀量。但洗完澡后還是決定將今天遲來的補上,作為寫手,應(yīng)該對自己負(fù)責(zé)一點,也對曾經(jīng)投過票的書友負(fù)責(zé)。 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