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事(困局59)
直到下午,這雨才勉強小了一點,比起之前的層層水幕,這般能用雨衣和斗笠抵擋的雨已經(jīng)算不上什么大雨了。不少上午沒有出攤忙碌的商人們,現(xiàn)在帶著大大的雨傘或者用防水的布包起來自己的攤點,陸陸續(xù)續(xù)地兩三人搭把手將推車鋪子移到了自己該待的地方。
冰宗連同石宗,加上四家的少許人,來到街道上清理著堵塞不通的雨水。
在戴慕晴的屋子里用完午膳,回到神族的葉涵芷隨即便接到了手下人報道的這件事情。她看著跪地等候通知的弟子,沉思片刻,道:“派人去協(xié)助一下……還有帝都周圍的農(nóng)戶,想必他們的屋子是無法抵擋上午那般的雨的,從我的私庫里撥點銀子再排一隊人去?!?p> “是!”弟子抱拳應(yīng)了一聲,心中卻是并不贊同葉涵芷的做法。
區(qū)區(qū)賤民,房子塌了就塌了唄,用得著調(diào)動人力去幫他們蓋房子?也就主子心善憐憫他們,可苦了手底下辦事的人。
也不知道這個掉面子的苦差事會被哪幾個倒霉鬼攤上。
葉涵芷目光落在桌子上,看見上面厚厚實實的加滿了備注條的一本賬冊,緊蹙著眉頭,丹唇抿緊了幾分。這賬冊怎么又有那么多?她無可奈何地從圈椅上起來,走到桌子面前,伸出手拿起來,簡單地整理了一下,頭也不抬地說道:“還有什么事情需要稟告嗎?沒有的話就去吧!”
她只不過是出去半天的功夫,她的兄弟妹妹就又給她鬧出來這么多的大小瑣事。哎!
弟子抬頭一言難盡地看了看厚厚的賬冊,嘴唇蠕動了一下,似乎想說什么,但又什么都沒說,只是低著頭簡單地行了個禮后轉(zhuǎn)身告退。心里默默吐槽著:主子難免太過于親力親為了,這等瑣事的賬冊圣子處理的時候都是隨意丟給手下人來看的,若有徇私之類的情況就直接打殺了事,偏偏主子心善,不愿意隨意打殺手下人又擔心出錯……
主子出身優(yōu)越,年紀也不大,有著族長圣子還有夫人護著,出錯了還能被怎么樣不成?都是主子的那些糟心的兄弟妹妹干出來的破事,直接上報給族長或者圣子將他們罰一頓不就一了百了嗎?
越想他越不能理解葉涵芷的行為,只能歸根結(jié)底為葉涵芷太過心軟。最后化為一聲為神族的未來擔憂不已的嘆息。
帝都永恒之塔。
一名風塵仆仆的女子已經(jīng)沒了氣息,她青紫的臉上因為痛苦近乎扭曲,眼珠子瞪得老大,已經(jīng)渾濁的瞳孔里似乎還能看見她生前殘留下來的不甘。
“說了你查不出來什么,你偏要查。這下人死了,線索不也斷了?”
游子卿半倚半靠在墻邊,言語輕佻地說道。
那一張在外永遠掛著儒雅風流的臉龐,此時刻滿了倨傲不遜。如清泉流過的溫柔的嗓音也帶著惡毒的冰碴子。
坐在他對面的男子閉了閉眼,已經(jīng)習慣了游子卿的惡語相向,他將手里攥著的燙金的任務(wù)牌書緩緩放于面前的矮幾上,毫無血色的嘴唇開合著說道:“神君交下來的任務(wù),不管怎么樣都得盡力而為才是?!?p> 聞言,游子卿嘲諷地笑了笑,鈷藍的眼眸里閃過一絲銳芒,優(yōu)雅性感的薄唇里吐出兩個字:“迂腐!”
本就空寂的永恒之塔靜了靜,好像這兩字在無限回響。
“游若離,你也不想想!他有那么多的心腹部下,為什么會偏偏讓你這個抽不開身的‘統(tǒng)領(lǐng)人’來調(diào)查,你不明白嗎?”游子卿惡劣的語句再度響起,“還特地把我叫來協(xié)助調(diào)查,真是浪費我的時間!”
游若離聞言嘴唇動了動,垂下的眼瞼讓人看不見他在想什么,“真不是你?”他問道。
仿佛聽見什么好笑的事情,游子卿大笑了起來,他上前一步嫌棄地踢了踢地上的尸體,粹了毒的目光盯著游若離波瀾不驚的面龐,道:“你該不會因為她是個女的就認為是我干的吧?游若離,這么蠢的女的,倒貼我都不會要!”
是嗎?游若離雖然嘴上沒有問出來,但是疑惑的樣子已經(jīng)出賣了他內(nèi)心的想法。
游子卿才不會管他信不信,嫣兒今天也不知道會不會闖禍。不過因為這個女的死了今天帝都下了那么大的雨,怕水的她應(yīng)該不會出門才是。
本打算乘著這個機會帶嫣兒好好玩一玩,畢竟日后若是玄城大陸真的亂起來,再想與嫣兒見面難度就打了不少。哪知道現(xiàn)在不僅玄城這些人在忙碌,九重天也是一堆破爛攤子層出不窮。
游若離凝視著游子卿的一舉一動,開口試探著,“蠢?那現(xiàn)任淵紅魂道命者不也是個蠢的?你不是照樣……”
“游若離,你這是把手伸到我這來了?”
不等他說完,游子卿便壓低了嗓音威脅似的道。
“……”
他不說話游子卿也不會同他干耗著,將所有的時間放在這等地方上,倒不如他抽開身去安排些別的事情。正在游子卿準備拂袖離去的時候,背后幽幽飄來了游若離的聲音。
“你可知道,你這樣玩世不恭地擅自將淵紅魂道的命者加入目標,日后會多么后患無窮?且不說神君那邊會有多么不滿,就是淵紅魂道的人知曉后也絕不會放過褻瀆了他們的信仰的你……”
褻瀆信仰?游子卿冷笑一聲,道:“不過是氣數(shù)已盡的破落戶而已,這場玄城里面的變故不用二族的人出手,他們這些愚蠢的魂道之人就能將自己折騰到滅亡。”他頓了頓,回頭居高臨下般看向游若離,那眼神里包含著鄙夷、憎惡還有輕蔑,讓人心神不寧,“既然這樣,那又與我何干?沒準最后我還能好心地為他們保下最后一絲淵紅的血脈呢。”
企圖謀權(quán)篡位的大長老,顧忌重重的一宗之主,沒有信仰不會奪權(quán)的血神女……還有一眾愚昧無知的族人。這樣的宗族也該到了滅亡的時候了。
想著想著,游子卿的腦海里閃過一絲失望又心疼的情緒。他教了顧璃嫣那么久的心機、利害分析,到頭來嫣兒還是什么都沒能學會,就連仗著身份優(yōu)勢將架空她的大長老打壓下去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