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學(xué)
當(dāng)晚,顧璃嫣氣還未消,一直不理睬戴雪竹,連帶著小胖也被遷怒地關(guān)在門外。顧景泉很乖覺地守在門外,小腰桿挺得筆直。神女大人現(xiàn)在心情非常糟糕需要靜靜,他在吵鬧要進去,別說會被顧璃嫣兇,恐怕就是暗處的母親也會把他修理一頓。
所以他就在外面好啦,正好修煉一下。
戴雪竹在門外哄了哄發(fā)現(xiàn)顧璃嫣完全不搭理她,索性向顧茗幼示意自己先回去休息了。
輪現(xiàn)在的實力,顧茗幼完全在她之上,況且戴雪竹是輔助師,顧茗幼則是近戰(zhàn)刺客。把守院的任務(wù)交給她再合適不過。
另置的院子離此處并不遠(yuǎn),戴雪竹步伐略有沉重。不知過了多久,熟悉的宅子出現(xiàn)在眼前,她從荷包中掏出鑰匙本想開門卻被身后的氣息驟然驚掉了鑰匙。
“本王跟了你一路,你到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我啊。”游子卿還是保持著慣有的風(fēng)度,儒雅得體的微笑已經(jīng)掛在臉上。明明看上去溫文爾雅,此時卻讓戴雪竹有了絲絲的寒意。
她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問道:“不知……”
不等戴雪竹說完,游子卿毫不猶豫地打斷了她的話:“行了!本王還不會吃飽了撐的去算計你,只要你別妨礙我的這波計劃就行!”暗處的那個淵紅侍衛(wèi)好解決,但是倘若戴雪竹執(zhí)意阻攔他接近顧璃嫣,那么事情不太好辦。
戴雪竹低下頭,咬了咬嘴唇,說道:“嫣兒她是我的女兒?。 蹦阋已郾牨牽粗闼阌嬎?,我又怎么能做到?
“呵!”游子卿的笑容加深了一些,語氣里帶著嘲弄:“她有什么地方遺傳了你嗎?天賦是變異天賦,血脈繼承的父親的淵紅,再加上她……就算你把這個孩子帶到九重天,也沒有人會承認(rèn)?!鄙钏{的眸中閃過一絲令人捉摸不透的光芒:“所以,你的事情一旦暴露,不光顧銘梟要死,連你的女兒也逃不過!”
戴雪竹的雙手不自制地握拳,被修地圓潤的指甲狠狠地掐入掌心。
“至少被我算計之后,只要她乖乖聽話,我能保證她衣食無憂地活下來。可是被你牽連地暴露就是死無全尸。怎么選……你應(yīng)該知道!”
隨著游子卿話音落下,原本就無聲的半夜更加安靜了下來,戴雪竹只能聽見自己因為憤怒、恐懼、怨恨產(chǎn)生的低低的喘息聲。游子卿就在對面,猶如遺世獨立的仙人般,似有些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感覺是在等她的回復(fù),其實彼此都知道,擺在戴雪竹面前的看似是兩條路,其實只有一條生路而已。
“換個角度想想,左右不過一個兩百歲壽元的血神女,為此付出你的大好前程,不值得……”
戴雪竹:“……”
“時候不早了,本王該走了?!?p> 目的已經(jīng)達到,久留也無用。游子卿轉(zhuǎn)身隨手拿出一個靈器,啟動了傳送陣不知去了哪里。戴雪竹身子一軟,靠著身后的墻緩緩滑下,眼淚不知覺地流下。她該怎么辦?真的要為了保全自己和阿梟出賣嫣兒嗎?
……
另一邊,游子卿收斂了自己身上的威壓,偷偷溜入了顧璃嫣的房中。以他的實力,瞞過顧茗幼綽綽有余。
“嫣兒,我來看你啦?!?p> 原本準(zhǔn)備偷偷哭一頓的顧璃嫣:“……”
嗯?氣氛怎么有點不對勁?游子卿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張口詢問道:“發(fā)生什么事了?嫣兒你情緒不太好?”知道事情始末是一回事,能不能讓顧璃嫣知道他知道又是一回事。
顧璃嫣坐在床上抱住被子惡狠狠地盯著他:“你還知道問!我現(xiàn)在住的差就不說了,爸爸居然還扣我的月錢!還不如回淵紅宗呢!”
游子卿暗自覺得好笑,如果現(xiàn)在真的把她丟回淵紅宗她肯定不樂意,這么說無非就是讓他補償一下罷了。何況顧銘梟那個家伙雖然會明著克扣一下,但是背地里恐怕還是會讓戴雪竹給補回來。
不自覺地,游子卿便真的笑了起來,只是這笑,哪怕有顏值撐著,也讓顧璃嫣覺得分外氣惱,她盯著游子卿惡狠狠地說道:“你笑什么!?”
“我在笑你傻呀!”游子卿緩緩走到床邊,衣袂蹁躚,步履優(yōu)雅。待離近了,他微微彎下腰看著氣鼓鼓的顧璃嫣。
“你若是覺得這里住著不舒服,我大可以找些由頭讓你換個地方。至于你父親扣下你的月錢……反正你本來的月錢也沒有多少,大不了跟著我混吃混喝?!?p> “此話當(dāng)真?”顧璃嫣將信將疑地問道。暗紅的眸子里沒了方才刺人的光芒。
游子卿正準(zhǔn)備回答一句當(dāng)真,卻聽見顧璃嫣繼續(xù)追問了起來。
“游子卿!我和你之前又不認(rèn)識,你干嘛對我那么好?”
先前被帝都的繁華驚的欣喜,讓她忘了一個事情,她和游子卿非親非故。游子卿又是給她買東西,又是帶她出去玩,怎么看怎么不對勁。
月光透過窗縫灑下來,星星點點地印在他的藍白相間的外袍上,儒雅俊美的少年嘴角含著恰到好處的微笑,深藍的眸子中似乎倒映著浩瀚星河。
“十年……”溫潤的男聲響起,“十年后,待你成人的時候,我就告訴你為什么我會對你那么好。”
顧璃嫣瞪大了眼睛,有些許的驚訝地脫口而出,道:“十年?這次不是兩百年了啊……”
游子卿挑著眉毛問道:“兩百年?這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爸爸啦!和我約定了一堆亂七八糟的兩百年?!鳖櫫ф陶f完,不滿地撇撇嘴,真的是太討厭了!
“……”
呵!
游子卿的眼神變得深邃起來,一種若有若無的嘲諷的氣息在在身上一閃而過。
顧銘梟當(dāng)真是個好父親啊!竟然沒有告訴顧璃嫣,她只能活兩百年。有趣,一個不那么忠于信仰的淵紅,一個隱瞞身份發(fā)生禁忌之戀的神圣大圣女,還有一個‘擁有’無道之力的血神女……
手,忽然被面前的小人握起,“吶~我們來拉鉤上吊,十年后你一定要告訴我為什么?!?p> 游子卿趕緊收回了思緒,低聲答應(yīng)道:“嗯,好?!?p> 轉(zhuǎn)而覺得似乎忘了什么,又補充著說道:“嫣兒,過完這個月,就是帝都初級學(xué)堂招生的日子,屆時你讓顧景泉前去報名,這樣,你也有了名正言順出去玩的理由了。”
一聽見可以玩,顧璃嫣拍著手從床上蹦起來:“出去玩?好耶!”
“不過,這段時間你得乖乖的,到時候咱們才能每天出去玩!”游子卿伸手把顧璃嫣輕輕按回去,五歲的女童全身上下軟軟蠕蠕的,宛如一個糯米團子,手感極好。
游子卿文雅一笑,將所有的情緒收入眼底。
或許,以顧璃嫣為切入點,來觀察整個玄城也未嘗不可。
眨眼的時間,便到了月底。令戴雪竹哭笑不得的是,整整半個月了顧璃嫣都沒能消氣,一直不理會她也就不說了,連帶著顧茗幼都被冷落,時不時地被要求離她遠(yuǎn)點。對于顧茗幼這種聽從命令就是天職的淵紅弟子,絲毫不追究發(fā)生了什么。
每天知道顧璃嫣在干什么的只有顧景泉,但是顧景泉是絕對不會出賣神女大人的行蹤的。
這天,顧景泉突然找到了戴雪竹的面前:“夫人,神女大人讓我轉(zhuǎn)告您一聲,明天聽說是帝都初級學(xué)院招生的日子,神女大人希望我報名?!?p> 戴雪竹有點無奈,這么簡單的事情,這么近的距離哪里需要傳話了?嫣兒這丫頭還沒原諒自己啊,分明要找茬的是顧銘梟,自己只不過是夫唱婦隨罷了。
“嗯,這事吧……”也不知道顧銘梟是怎么想,這個顧景泉入學(xué)了只怕是顧璃嫣也要跟過去,屆時因為血神女的身份嫣兒完全不需要理會學(xué)校的管制,那還不就是天高任鳥飛了?
“夫人不必?fù)?dān)心,神女大人說了,如果您同意我入學(xué),她絕不亂跑。”顧景泉昂著頭,說出了戴雪竹的顧慮。雖然他自己也覺得這話沒什么信服力,但是既然是神女大人交代的,那就聽她的吧!
很顯然,戴雪竹滿臉寫著不相信。
不過如果答應(yīng)了嫣兒,嫣兒應(yīng)該不至于繼續(xù)這樣不理她吧?
哎!人家的閨女都是貼心的小棉襖,自己的這是大爺。
“行吧,反正你們來到帝都就是為了學(xué)習(xí),入學(xué)的事情我會去跑一趟的?!?p> 顧景泉:“……”為什么夫人明明滿臉都是不相信的表情還答應(yīng)了呢?
得到肯定答復(fù)的顧景泉轉(zhuǎn)身去找顧璃嫣回復(fù)了。
顧景泉敲敲門,不等顧璃嫣答應(yīng)便推門而入。只見顧璃嫣百無聊賴地在屋內(nèi)走動,暗紅色的長裙垂落在腳腕,一頭保養(yǎng)地極好烏發(fā)扎了兩個馬尾辮自然地垂下。
游子卿說了,這半個月除了去找他之外不要亂跑。可是在這里呆著真的好無聊,昨天她也帶著小胖偷偷跑出去,可是沒有游子卿帶著,帝都真的不好玩……
“小胖,你說游子卿他什么時候有空再帶我們出去玩?”顧璃嫣看著地面眨巴著眼睛說道:“這里還不如淵紅宗呢!至少在淵紅宗咱們還能和小六他們玩,還不用一直被監(jiān)視!”
越想著,顧璃嫣越來氣,戴雪竹也就算了,這個顧茗幼,每次都是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跟上來了!一點自由都沒有!
還有游子卿,十天有五天不知道在忙什么,說好的陪自己玩!
最最重要的是,自己真的好窮?。?p> 顧景泉看著焦躁不安的顧璃嫣,有些忐忑不安,他試探著說道:“神女大人……我總感覺有一點點不對勁……”
“嗯?什么不對勁?”顧璃嫣仿佛開啟八卦之心一樣,有點小興奮地追問道。
顧景泉低下頭,眉毛擰在一塊,本來胖乎乎的臉因為皺眉顯得更胖了。
“就是……那個叫游子卿的,我總是感覺他有些不對勁。神女大人你想啊,咱們和他一開始只是萍水相逢,但是他就開始對你特別好,這不是很奇怪嗎?”
顧璃嫣聞言,笑嘻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別擔(dān)心啦!他說了為什么對我好的原因現(xiàn)在還不能告訴我,等過幾年再說?!?p> “哦……”
真的是這樣嗎?顧景泉看著顧璃嫣的笑靨如花,一些話終究沒有說出口,顧璃嫣是血神女,所以整個淵紅宗除了顧銘梟偶爾會和她說大道理,說人情冷暖之外,幾乎沒人在她面前說這些庶事。
而自己是她的貼身隨從,從小接受的就是完全和周圍人不同的教育,長老們和導(dǎo)師,教會他早早地了解俗世,早早地看清人情關(guān)系。所學(xué)之中,最重要的一點便是,替血神女看清四周的人,處理不該血神女處理的所有事。
雖是同歲,顧璃嫣還是個孩子,而他必須長大。
這個游子卿,看著一副君子如玉的模樣,誰知道他肚子里有沒有一堆壞水子?
自己還是小心點為好。
顧璃嫣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小胖的不對勁,想到明日就可以擺脫這種無所事事的狀態(tài)就興沖沖地說道:“小胖,明天你我就要去報名啦,到時候在校的大半天,天高任鳥飛?!?p> 見顧璃嫣如此開心,顧景泉也勉強笑笑,心里卻是沉甸甸的不舒服。
一天的時間過得飛快,顧璃嫣與顧景泉打打鬧鬧便過去了。這天一大早,戴雪竹帶著他們兩個,前往學(xué)院報名。
帝都初級學(xué)院位于帝都文教區(qū)最南端,從文教區(qū)大門到學(xué)院有一段不短的距離。青石板的路鋪的平坦光亮,道路的兩旁種著的六月雪與夾竹桃已經(jīng)沒有夏日的繁盛,再往兩旁看去,左右兩排高大地叫不出名字的樹木青葉變得枯黃,在樹上掛著,半落不落。
秋末帝都清晨的露水還算是多,零零散散掛在一旁,地面上也結(jié)了一層水漬。
顧璃嫣按耐住心中的雀躍,乖巧地跟在戴雪竹后面。
自幼長于帝都的戴雪竹輕車熟路地幫助顧景泉報完名,又拿出淵紅宗宗主腰牌向報名登記處的導(dǎo)師說明了顧璃嫣的情況,繁瑣的幾場手續(xù)辦下來,已經(jīng)是日上三竿。
顧璃嫣拿著兩個班牌揮揮手和戴雪竹告別。學(xué)院內(nèi)有二族四家八宗各一名長老坐鎮(zhèn),所以所有孩子的暗衛(wèi)侍女之流皆無法進入,也就是說,顧茗幼沒辦法跟進校園,只能在校外等待。
“小胖啊!”
“神女大人有何吩咐?”
“從此咱倆山高水長了!”
“……神女大人這個詞好像不是這么用的?!?p> 顧璃嫣不滿地瞥了顧景泉一眼,仿佛在埋怨他拆自己臺,不過轉(zhuǎn)眼便拋下不虞,小手一揮說道:“走,咱們?nèi)グ嗉壙纯础!?p> 言罷也不等小胖反應(yīng),大搖大擺地向前走去,顧景泉趕忙追上去。
半個時辰后
“神女大人,我有句話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p> “說!”
“您好像迷路了……”
“……我也這么覺得?!?p> 顧璃嫣適時地止住腳步,見顧璃嫣停下來,小胖也順勢氣喘吁吁地一屁股坐下來,倒不是走的多快,奈何他一身肥肉運動起來真的要人命。
早晚有一天,這身肥肉會被神女大人折騰沒。
忽地,顧璃嫣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一樣,向東方看去:“小胖,你聽沒聽見那邊有聲音?”
顧景泉:“?”
這四周除了自己大喘氣,他還真沒聽到什么聲音。
“走,我們?nèi)タ纯?!”顧璃嫣說道,她剛剛聽得頗為真切,東邊似乎有靈力碰撞發(fā)出的聲音,她還聽見了火灼燒的細(xì)碎的爆裂聲。
見顧璃嫣瞬間大步流星地走遠(yuǎn),顧景泉趕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土漬:“神女大人,您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