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我讓你回答問題

　　　　蘇傾的車就停在總局外邊，一路跑過去，比顧南行他們出警的速度快了一些。

　　他們一前一后，警笛長鳴，走的路又都是一樣的，這就給市民帶來今日談資：一排警車正在追擊一輛白色轎車。

　　耳邊是響徹天際的警報聲，手機因接近槍械所在地震動不停，蘇傾看了看后視鏡里急速跟來的警車，不禁笑了笑。

　　有點畏罪潛逃的感覺。

　　不過，哪天真來一次也說不定。

　　她踩下油門，時速從90碼跳為120碼。京西醫(yī)院作為軍區(qū)附屬，離軍區(qū)和總局都近，在這樣的速度下，大概二十分鐘后就到達了目的地。

　　醫(yī)院門口圍了一圈群眾，片區(qū)警察拿著擴音器說著勸降詞，黃色警戒線正在拉開，十幾輛警車趕來，武警各就各位，人們都不約而同往兩邊站，讓開位置。

　　一個粗曠的聲音從醫(yī)院里傳來，喊著：“只準醫(yī)生進來！讓醫(yī)生一個人進來！”

　　蘇傾把車停在路邊，擠到還沒拉好的警戒線里面上下打量一下醫(yī)院，抬步往里走。

　　“蘇傾！”

　　她回頭，顧南行在不遠的警車邊招手，朝這邊扔了個東西。

　　“接著！”

　　蘇傾轉身，抬手接住一個小巧的黑色物體——竊聽器。

　　她一笑，把東西放進口袋里，對著顧南行比了一個OK的手勢，轉身剛走兩步，手腕就被一股強力拉住。

　　這力道扯得她往后退了一步。

　　“穆少？”

　　穆城緊鎖眉頭抓著她的手，眼眸里暗流涌動，仿佛夾雜上萬種情緒，可看著她又不說話。

　　蘇傾與他對視幾秒，把手覆上去，將自己的手腕撤了出來。

　　她笑笑：“放心。”說完，朝醫(yī)院大門走去。

　　顧南行默默看著這一幕，旁邊的警員見無關人員走了進去，急道：“她真是醫(yī)生？讓她一個人進去能行么？”

　　顧南行收回目光，轉身走入監(jiān)控車，“注意監(jiān)聽，有情況立即進去。”

　　現(xiàn)在，也只有她能進去了。

　　醫(yī)院玻璃大門敞開，前臺空無一人。

　　所有的護士醫(yī)生，都在被前臺擋住的后面抱頭蹲著。

　　蘇傾走入醫(yī)院范圍后腳步就慢了，她大概能感覺到這看起來空蕩的地方，外面圍著不下二十人。

　　剛走進玻璃門，不知是誰喊了一句“蘇醫(yī)生”，所有人都往這邊看。包括那個劫持院長的歹徒。

　　“你就是最好的醫(yī)生？”

　　他拿槍指著楊碩太陽穴，一臉猙獰，看到蘇傾后更是發(fā)狂，“走快點！”他用眼神示意面前移動病床上擺著的人，“給老子把他救活！”

　　“呀，院長這是還活著么？”蘇傾瞇眼看了看歹徒懷里那個毫無意識的身體，“我是不是應該先確認下人質(zhì)？”

　　“別給老子廢話！這里都是人質(zhì)！”說著他往天花板上開了兩槍，燈管爆裂的聲音引起眾人一頓尖叫，“救不活他，你們一個個都得死！”

　　尖叫聲把蘇傾震得攏了攏耳朵，她走到移動病床前看了看，一臉惋惜，“一處槍傷，頭部重擊，腹部重度燙傷，左腿錯位，這怕是神仙也救不回來?！?p>　　“你說什么？！你……”

　　“別激動，”蘇傾彎了彎嘴角，“沒人跟你說過我就愛和神作對？”她轉頭看了眼背后蹲著的一大片人，“李琴在哪？”

　　“……在、在這……”

　　“過來，把病人送手術室?！?p>　　“不許進去！”歹徒大喊，“就在這做！”

　　蘇傾看著他一默，看向李琴，“把能拿的儀器拿出來?！?p>　　能拿的儀器，說得好聽，其實就是有一套手術刀、供養(yǎng)設施和縫合針線。李琴翻箱倒柜，好不容易還找來一個充滿電的心脈血壓報告器

　　蘇傾把頭發(fā)扎起，戴上口罩和手套，讓李琴把供氧裝置接好后，自己執(zhí)刀，把病床上那人胸口處的皮膚整個剖開。

　　鮮血頓時濺了一身。

　　歹徒看著蘇傾動作，手法過于迅速，看見一具肉體在面前被流利切開，鮮血橫流，他都不自覺咽了口唾沫。

　　“這是你朋友，還是你部下？”

　　突然出聲把歹徒嚇了一跳，可能根本沒想到這醫(yī)生邊做手術還能邊聊天，他火了，“他媽的你管老子！”

　　“為救他這么興師動眾，值得么？”

　　“你再給老子廢話……喂！他媽的你、住手！”

　　蘇傾停住即將切入病人咽喉的手術刀，聲音很輕，“我讓你回答問題?！?p>　　“……”

　　“其實你也亂了手腳吧，”蘇傾把手指伸入血肉之中，掏出一顆子彈，“出來搞恐襲面罩也不帶，目的是救人，還真是犯罪分子里的一股清流。”

　　對方聞言，出奇般地沒說話。

　　“想好下一步怎么走了么？”蘇傾拿著子彈看了看，隨即丟在地上，“這外面圍了一圈警察，雖然你帶的人也不少，可硬干出去，打算一輩子通緝？”

　　“……比死好?！?p>　　“哦……”蘇傾抬眸看眼他，“是啊，反正能活著就好，手下朋友受點磨難，忍著也就算了?！?p>　　“你以為我有辦法么？！”歹徒似乎是被激怒了，“要不是被逼無奈，你以為我愿意么？！”

　　“既然有人逼你，為什么不把他也拉下深淵呢？”

　　“他……他……”

　　“看來他比死還可怕啊，”蘇傾聲音輕柔，“他是誰？”

　　“他……”歹徒面色閃過一絲猶豫，但很快回過神來，抬起頭與蘇傾對視，“臭女人你套老子話？！你……”

　　他突然表情凝固，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連看著他的蘇傾也一愣。

　　他拿槍的手有些顫抖，嘴唇也在發(fā)抖，“你、你是……”

　　“噓——”

　　蘇傾看向他，“關鍵的話，想清楚再說?！?p>　　歹徒一頓，氣勢明顯比剛才低了許多，面色蒼白。

　　他想想，把要說的話咽了回去。

　　“你把所有人都帶來了吧，打算逃？”

　　“是……”

　　“逃離誰、逃去哪呢？比死還可怕的人，逃得掉么？”

　　“我……不知道怎么辦、我不知道該怎么辦，”歹徒的手顫的更厲害了，他情緒已經(jīng)有些不穩(wěn)，嘴里喃喃，“我怎么辦？”

　　“辦法總是有，但痛苦少不了。就分個有沒有后路、是不是簡便，”蘇傾取出第二顆子彈扔在地上，“沒法做決定，就讓后人來做，自己選一個最簡單的方式，”她看向他，微微彎眸，“這不是很好么？”

　　“……最簡單的方式……”

　　……

　　監(jiān)控車內(nèi)，三人帶著耳機，面色嚴肅聽著醫(yī)院里的對話。

　　“老大，這真是醫(yī)生？”機器調(diào)試員在手術安靜間隙中說道，“氣勢這么穩(wěn)，完全不像正常沒經(jīng)歷過訓練的人?！?p>　　“你就當經(jīng)歷過吧，”顧南行說，“她身世比較復雜?！?p>　　調(diào)試員會意，繼續(xù)聽著耳機里的聲音。手術進行到一半，心血壓測試儀的聲音重新活躍起來，談話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