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暗夜相救
夜黑風高,鬼陰山密林陰風瑟瑟作響,如飄蕩的哭聲,更平添了幾份森寒,令人毛骨悚然。
涼若風為免呂秀梅落入那些個臭叫化手中遭受侮辱,像只機敏的小兔子在林中穿梭。
他使出渾身解數(shù)引誘對方追趕,終將之帶入這傳說中的詭異之林。
一污衣小頭目長得不似其他污衣弟子般瘦弱,領(lǐng)著十數(shù)弟子追趕許久不見呂秀梅蹤影,心知中了調(diào)虎離山之計,頓時火冒三丈,躍身一腳蹬出。
“啊——嘔——”
背上遭到重擊,涼若風即嘔一大口血,整個人被蹬飛數(shù)米遠,身子撞在一棵小樹上,小樹都被震的不住搖晃,幾有折斷之感。
這并沒有結(jié)束,小頭目順勢一腳踏在涼若風腦袋上,目光垂視,居高臨下看著,仿佛腳下不過踩了一只螻蟻。
腳踩其腦袋上用力來回扭動幾下,嘴角勾起冷笑,神色逼戾,目光中盡是凜然和兇狠,惡狠狠道:“小兔崽子,叫你跑!想活命,說出呂家小姐下路!”
“不知道!”涼若風拼命掙扎著想抬起頭,無奈頭上之重如一座大山壓下,動彈不得,口角流淌的鮮血滴入泥土,和泥土合而為一。
“小子,骨頭倒硬,可惜你不是呂秀梅!骨頭硬只會死的快!”小頭目語氣兇狠,自然不會在意一個書童的生死,見其不愿配合,面色一寒,腳抬高,用力踏下。
“別了,大小姐!爹娘、小弟小妹,我來陪你們了……”涼若風緊閉雙眼,腦中凈是少時家人的陪伴,面頰雖有一滴眼淚滑落,嘴角卻浮現(xiàn)笑容,唯愿呂小姐能安然無恙。
“啊……誰?”眾污衣弟子發(fā)出極為恐慌之聲。
正當涼若風心覺必死無疑之際,頂上之足非但沒落下來,耳中還傳來陣陣慘嚎聲。
他豁然睜眼,還未看得清任何情況,只覺眼前一黑,暈了過去。似依稀看到有一紅色絲綢飄過。
******
暗夜中,呂秀梅躲在灌木叢中,淚水滿襟,捂住嘴巴不敢哭出聲,內(nèi)心不斷呼喚:“若風,你必要平安。”
待火光消失,覺污衣弟子走遠,乃拖著傷腿小心翼翼、提心吊膽的獨自前行……
然好景不長,厄運降臨。方行三四十丈,前后火光乍現(xiàn),若放在平日乃黑夜中的救命希望之光,而今卻是無比諷刺,惡人猖獗的絕望之火。
她拖著傷腿再次躲入山路旁灌木叢,心中祈禱切莫不要被發(fā)現(xiàn)。無奈道消魔漲,魔道更高一籌,火光逼近,躲藏的灌木叢被人撥開。
“看,呂秀梅……發(fā)財了!哈哈!”隨著這聲大喊,污衣弟子紛紛靠過來,足有二三十人。
呂秀梅縮在灌木叢里瑟瑟發(fā)抖,面色蒼白如雪,口中發(fā)出模糊不清的嗚咽聲,心中猶在呼喚:“神啊,上天請賜予一個蓋世英雄?!?p> “真的是呂秀梅……”想著那些個賞銀,污衣眾人眼中都放光,一步登天達到人生巔峰就在眼前。
為了賞銀,這些個污衣弟子立馬吵了起來……
“她是我們隊伍發(fā)現(xiàn)的,賞銀理應歸我們!”
“見者有份,別想獨吞!”
“誰和你們平分,誰見著歸誰!”
“去你大爺?shù)模值軅兩先?,搶到去換賞銀。”
幾方小隊為了爭奪呂秀梅,劍拔弩張,到了動手邊緣,吵鬧聲也驚動了其他小隊,紛紛朝這趕來,一時間無數(shù)火把攢動,向此聚集。
驚覺其他人動靜,先發(fā)現(xiàn)者大呼:“休要爭吵,咱趕緊帶著呂秀梅下山。再吵,其他人一到,連口湯都喝不到?!?p> 此番言論,終取得雙方共識,停止爭論,各出一人押解呂秀梅下山??蓱z堂堂呂大小姐,就被臭叫化一左一右架著,成其發(fā)家致富之貨物,唯一慶幸未遭受侮辱。
“嘔……嘔……嘔……”她聞著身側(cè)左右乞丐身上散發(fā)之惡臭,不住陣陣干嘔,幾乎要暈厥過去。
“這小娘們看來不知何為男人味,真想把她給……嘿嘿……”身側(cè)一污衣弟子小聲嘀咕,面露淫光。
“你可拉倒吧,將她交給洪長老,夠咱買數(shù)百個黃花閨女。”身側(cè)另一人鄙夷的看著他。
“哈哈……我就隨意說說?!?p> 抓著呂秀梅的兩隊人馬個個喜氣洋洋,腦中已在幻想日后妻妾成群,傭人無數(shù),樓臺庭院。
即于此時,夜色中突來數(shù)道呼嘯的銀光,如一條銀色閃電,帶著一聲厲嘯,劃破無盡黑暗。
眨眼功夫,除那兩名押解呂秀梅的污衣弟子,盡數(shù)身亡。
二人見自家兄弟瞬間慘死,登時魂飛魄散肝膽俱裂,一人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另一人抓緊呂秀梅,磕磕巴巴道:“誰……誰在那里?是人……是鬼?”
不見其人卻聞其身,“放開呂姑娘,饒爾等狗命?!?p> “好好好!小的這就滾,多謝大爺!”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弟子連滾帶爬,磕磕絆絆的跑了。
而另一人顯然不愿放棄踏上巔峰的捷徑,非但不跑,還死命抓緊呂秀梅以此威脅,結(jié)巴道:“放……放……放我離去。不……不然……”
黑夜中人聲帶著嘲諷,夾雜著殺意:“不然如何?”
“不……不然我就……殺了這娘們?!?p> “呵呵!”只聞一道冷嘲的笑聲,銀芒從此弟子后背直穿而過。
“這……為什么?”污衣弟子先是低頭顧胸,再費力扭頭看去,只見一道黑影。
腦中的榮華富貴近在咫尺,人生巔峰最終差了一步,帶著滿心不甘的憤恨一頭載倒。
而呂秀梅轉(zhuǎn)頭望去,看著黑影滿是不可置信,兩年來多次打探找尋,腦中不斷浮現(xiàn)的身影,再次出現(xiàn)時竟成了自己救命恩人,上天當真聽到了她的呼喚。
“穆孝!”呂秀梅熱淚盈眶,臉上又帶著些許嬌羞,身軀有點激動的顫抖。
“呂姑娘,久違矣?!蹦饺輻n投來一個迷死人不償命之笑容。
起初不殺劫持呂秀梅的兩名弟子,乃恐誤傷,不料有人不識趣,非逼其殺人。
“穆公子……多謝公子救命之恩?!眳涡忝犯屑さ?。
“無須客套,非汝兄長呂世楓贈送辟邪劍,欲救你還不太容易……”正說著,慕容梟驚奇曰:“呂姑娘,你腿腳怎了?”
“無大礙……就是崴了下?!?p> 瞧著火光漸近,慕容梟快步走至其身側(cè),背對著她,歪下腰道:“快上來,我背你!”
呂秀梅視其后背,臉羞得更紅了,顯得猶豫不決。
“呂姑娘,你要再不上來,我們都跑不掉?!蹦饺輻n覺得此女也太矯情了些。
“好吧!”呂秀梅稍稍歪下身子,兩手勾住穆孝脖頸,只覺心頭怦怦跳動,似乎將跳出來。
慕容梟拖住其腰部一用力,往上提了提,小聲道:“抱穩(wěn)了!”
驚覺被觸碰,呂秀梅心知對方非是有意,聲若蚊吶般“嗯”了一聲,不知是嬌羞,還是誘惑。
脖間雙手卻是將慕容梟抱得更緊了些,側(cè)臉緊緊貼其后背,臉色滾燙,呼吸間都是別樣的溫度與男子氣概般的氣息。
“呂姑娘,你也不要摟這么緊,我都快喘不過氣了?!蹦饺輻n說話時,已運起草上飛直奔。
“對不起?!眳涡忝仿犅?,趕緊將雙手松開。
這一松可好,失去了固定點,差點整個人朝后仰去……若非慕容梟驚覺不對,奮力穩(wěn)住身型將其托住,呂秀梅非得斷腰不可。
“呂姑娘,我讓你松開些,沒讓你放手!你咋這么笨呢?”慕容梟埋怨道。
“嗚嗚……嗚嗚……”聽穆孝責怪,呂秀梅心都碎了,一下子便哭了出來。
“那里有動靜!女子哭聲,必是呂秀梅,大家伙快追!”聞得動靜,大隊污衣弟子趕忙追來。
“我的天,咋大發(fā)慈悲救下這么個蠢丫頭。”慕容梟內(nèi)心哀嘆,亦不言語,運使輕功急急而奔。
******
二人方甩開污衣弟子追擊。驀然,暗夜中一道極強劍氣直射而來……
察覺劍氣威能遠超躺尸劍法,心知對方實力遠勝于己,慕容梟慌忙躲避,劍氣從耳旁呼嘯而過,使其大呼一聲好險。
他見對手強勢不敢應戰(zhàn),轉(zhuǎn)往他方奪路而逃,內(nèi)心卻不住贊嘆:“好個輕靈飄逸的劍氣?!?p> 當其奪路而逃時,一天籟般婉轉(zhuǎn)空靈之聲于黑夜中傳來,令聞者心神顫動。
“狗賊,放開呂姐姐!”
“看來是那個五岳弟子?!蹦饺輻n聞得聲音,對其印象深刻,停下腳步。
背上的呂秀梅在其耳邊輕聲道:“穆公子,請放我下來。那是尤玉君妹妹?!?p> 慕容梟雖是停下腳步,心神卻是戒備,雙目顧視,沉聲一喝:“還請尤姑娘現(xiàn)身。”
“勸你放下呂姐姐,本姑娘劍下可不留情。”不知尤玉君使用了何種武學,在暗夜中,難以分辨其方位。
“尤妹妹,還請現(xiàn)身。穆公子是我救命恩人?!北成系膮涡忝穭裾f道。
話音落,一道白衣倩影飄然而現(xiàn),倩影娉婷,黑夜亦無法遮掩此女之驚艷。
看清來人,慕容梟將呂秀梅放下,冷冷道:“尤姑娘,呂姑娘,后會有期!”
呂秀梅大急道:“穆公子,你去哪?要不咱們一道?”最后那番話聲音越來越小,幾耳不可聞。
慕容梟連連搖手,往后退了幾步,身形一躍,消失于夜色之中,瞬間無影無蹤。
在其心中,跟著呂秀梅只會更危險。單獨一人反倒安全的很,他可不想拿自身性命開玩笑,能出手相救已是大發(fā)慈悲。
瞧其離去,呂秀梅眼眶都紅紅的,愣在原地看著背影出神。
尤玉君見狀,輕笑不已,調(diào)侃道:“哎喲喂,那小公子長得倒是人模狗樣,只比上官公子稍遜一籌?!?p> “呸!好你個尤玉君!在你心中,自然誰都無法與上官寅凱相提并論?!眳涡忝繁黄湟徽f,反破涕為笑,欲如往日般上去嬉鬧,卻是“哎喲”一聲跌倒在地。
“呂姐姐,你的腿?”尤玉君驚覺,慌忙至其身邊,蹲下身仔細觀查探后,長呼一口氣,撫著胸口道:“幸無大礙!沒傷著骨頭。”
她顧視一圈,疑惑道:“怎不見涼若風?他不是和你一塊?”
呂秀梅傷感道:“他為了引開追兵,生死不明??謨炊嗉??!?p> “呂姐姐莫要擔心,吉人自有天相,看那家伙亦不似短命之相。妹妹先扶姐姐上山去,想來張旭與刁樓下也在路上?!?p> 說話間,尤玉君攙扶起呂秀梅在暗夜中行走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