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野球門
一陣微風(fēng)吹過,高空一行大雁望南徙去。土坡前,慕容梟站于胡媚兒身后,以單掌為其療傷。
良久,胡媚兒打破平靜,率先開口道:“姐姐已無礙,收掌吧?!?p> 心中卻是疑惑萬分,暗思:“慕容心法并無療傷之效,公子從何習(xí)得的內(nèi)功?”
“穆兄,你為何如此?”順聲望去,只見南海一烏龜一臉驚色。
慕容梟眼中飽含深意,淡然一笑道:“你若死,何人歸還馬匹?”
南海一烏龜口微張,面上略帶感動之色,輕聲道:“穆兄?!?p> 胡媚兒此時語中帶責(zé)道:“為一臨陣脫逃的膽小鬼,竟然不顧自身性命,不自量力?!?p> 注視了土墳好一會,慕容梟暗吸一大口氣,“南海兄雖膽怯,卻能在此為我立土墳,可見其乃有情有義之輩,不該命喪在此?!?p> “小公子,你還真是宅心仁厚,多愁善感,一副菩薩心腸?!焙膬好髅婵滟?,可語氣卻是極為嘲諷責(zé)怪。
對此,慕容梟只得尷尬一笑,想著先去華山為妙,“南海兄,我有要事須先行一步,就此告辭。我們?nèi)A山再會?!闭Z畢,行一抱拳禮,與胡媚兒雙雙離去。
南海一烏龜望其背影,嘆道:“在琉璃宮久聞中原江湖人心險惡,沒想到本龜來趟中土,竟遇到如此人物?!?p> 想起胡媚兒那一掌,不由面色一沉,自言自語道:“看你那狐媚樣,待本龜成長幾年,早晚將你摁在地上摩擦,讓你知道男尊女卑。”
這時突有人高喊,“少宮主!”一黑人約莫三十,身高八尺有余,壯碩魁梧,面相剛毅,于五十米開外,單膝跪地。
南海一烏龜見之,“起來吧,此處無他人,無須如此。”
“是,謝少宮主!”黑人起身道,“少宮主,剛為何不讓屬下出手?”
南海一烏龜一改之前姿態(tài),沉聲道:“那胡媚兒最多傷我,并不能殺我。而你的武功與她五五之間,不到萬不得已,無須冒險。那個穆孝調(diào)查的如何?”
“回稟少宮主,江湖中并無此人??赡苤皇菍こH思?,小門小派。亦有可能……”
南海一烏龜微微一笑,將其打斷,笑道:“亦有可能穆孝非真名,是否?”
“少宮主英明。”
南海一烏龜笑而不語,回想對戰(zhàn)汪衛(wèi)龍與鄭紀之時,穆孝所使的劍法總覺一絲熟悉。
念及此,遂開口:“摩勒,我們立刻前往華山。”
“是,少宮主!”
二人一黑一白,一高一矮,徒步而行。若慕容梟在此,當可認出,此黑人便是在邊陲小城酒樓詢問慕容世家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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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數(shù)日后,洛陽城中,此刻日頭已升至半空。洛陽城郭巍峨,城內(nèi)街巷開闊,人聲鼎沸,叫賣聲此起彼伏,香車俊馬,絡(luò)繹不絕,繁華無比。
鬧市處,有一酒樓,名曰“天悅客?!?,共計三層。一二層為打尖吃飯,三層為住宿。
入內(nèi),近三十張酒桌,賓客滿座,好不熱鬧。有一桌子不靠臺邊,卻挨著窗戶。
一女一少正坐于此桌,未免紛擾,胡媚兒以薄紗遮面,桌上皆其精心為慕容梟挑選的美食。
片刻后,她自懷中取出一錢袋,放于桌上,推至慕容梟手前,小聲道:“前日幫中有密信至,姐姐不便再與你同行?!?p> 慕容梟知已是分別之日,念及這十數(shù)日以來,全賴其照料,心中不舍,可亦知天下無不散之宴席,接過錢袋收入懷中,“多謝媚兒姐姐連日來的照料,大恩大德絕不敢忘。”
胡媚兒面露嘉許之色,出言提醒道:“江湖人心險惡,切莫與人爭執(zhí),要留得有用之身,方可報得大仇。若有要事,可到武林各地的風(fēng)月樓傳訊找尋姐姐?!?p> 慕容梟輕輕“嗯”了一聲,正當胡媚兒欲再開口之際,門外傳來一陣喧囂,酒樓內(nèi)眾人紛紛離席,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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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樓對面大街上,有一紅衣幼女,約莫十一二歲,不知何故,伏倒于地,嚎啕大哭,那等聲淚俱下之狀叫人不忍目睹。
圍觀者中有一人嘆息道:“真是作孽,那些丐幫弟子真是喪盡天良……”
話未盡,此人身邊好友趕忙捂住他的嘴,對周圍之人賠笑道:“對不起,對不起各位。我這朋友喝多了?!闭f完,便拉著此人離開。
此時忽聞一聲,“污衣派罷了,看把你們嚇的。”
眾人聞聲望去,只見一道白影落在對面樓上,現(xiàn)出一名手持寶劍的白衣少年,約莫十六七歲,鼻直口方,面如冠玉,端的是儀表堂堂。雖還略顯青澀,可若再過三五年,必是當今武林第一美男子。
人群中突來一聲冷哼,只見一書生清逸儒雅,眼神深邃而又睿智、神情淡漠,年紀與白衣劍客相仿,竹扇綸巾,輕袍緩帶,服飾儼然是個貴家公子。
書生開口道:“獨孤傲,你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獨孤世家遠在北方草原,自不受武道聯(lián)盟限制。你若不怕,就去屠殺污衣弟子,也可為中土除一大害?!?p> 周圍眾人雖未明言贊同,臉上神色卻是如同書生所言,對丐幫弟子深惡痛絕,巴不得有人將其屠滅。
“諸葛劍洋,你貴為諸葛世家世子,殺幾個污衣弟子難道都不敢嗎?”獨孤傲眉一挑,冷然道。
誰知諸葛劍洋聞言不為所動,只在唇角緩緩浮現(xiàn)出了一絲冷笑,“諸葛世家身為武道聯(lián)盟一份子,不得濫殺同為聯(lián)盟之人,最多將污衣弟子逐出領(lǐng)地罷了。若我是獨孤世家世子,必將污衣弟子屠殺干凈?!?p> “諸葛劍洋,你用不著使用激將法!就此別過,少年英雄會再領(lǐng)教閣下高招!”語畢,獨孤傲自懷中取出一物,射向紅衣少女,自己則一躍離去。
諸葛劍洋欲呼“小心”之時,方才看清乃一錠碎銀擲于少女身側(cè),只差分毫便打在此女身上。手法可謂又快又準,力道拿捏恰到好處,令人心驚。
“好個獨孤傲,還道他只會劍法,暗器亦有如此水準?!敝T葛劍洋心中尋思,扇著扇子獨自離去。
紅衣少女見飛來之銀,不曾拾起,反倒停止哭泣,默然起身,轉(zhuǎn)身而去。
眾人見好戲散場,就此紛紛返回酒樓,繼續(xù)飲酒作樂,仿佛一切不曾發(fā)生一般。
紅衣少女緩步前行,目光中卻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失望、決然。在道路上拐了數(shù)次,來到一處陰暗的巷子。
這條小巷地處偏僻不說,還是條死巷,左右俱是土屋茅檐,東倒西歪,墻垣破壞,不似常人居住之地。若非親見,實難想象如此繁華的洛陽,竟有如此地方。
巷子盡頭,有一小院破敗不堪,因風(fēng)雨侵蝕、年久失修,大門亦不知被誰拆去當了柴火。
門口有一門匾掉落在地,清晰可見“野球門”三字,讓人不免一陣唏噓。
紅衣少女站在這小院門口,俯身扶起門匾,聲響驚動了院內(nèi)之人,跑出門來。
只見十名乞丐一字排開,個個蓬頭垢面,渾身上下散發(fā)出刺鼻的臭味,便是隔了老遠,都令人掩鼻不已。其中一乞生了一對三角眼,在這群人中略顯突出。
少女見來人,悲憤道:“此乃野球門,你等強行霸占,還請速速離去?!?p> 眾乞丐哄堂大笑,其中一丐道:“小娃娃,今此處歸我等矣,你自行離去罷。”
卻不曾想,三角眼乞丐緊盯少女許久,兩眼放光道:“諸位,此女雖年幼,卻頗有姿色。咱可一起享用一番,再賣去風(fēng)月樓如何?”
其余乞丐聽聞,互看一眼,生出同等想法,發(fā)出莫名邪笑。
少女見此等笑容,心底忽生莫名恐懼,轉(zhuǎn)身急走,卻不曾想足下一滑跌倒在地。
眾丐邊邪笑邊走近,至其身前,三角眼乞丐伸出魔手欲抓少女。
眼中見一巨手抓來,少女神色驚恐,發(fā)出了驚天呼喊:“不要!不要過來!”
魔手準確抓住她的脖子,與抓小兔子無異,不顧反抗就將她拎起,如老鷹捉小雞般。
三角眼惡丐看著少女那細頸,似乎自己手指稍稍用力便能掐斷,遂將其抗在肩頭。
少女口中不停大喊,雙手死命拍打惡丐后背。
“哈哈哈!這女娃娃帶勁!”三角眼惡丐似不知疼痛,發(fā)出猥瑣大笑,扛著少女轉(zhuǎn)向院內(nèi)。
眾丐見狀,亦發(fā)出同樣大笑,一道向院內(nèi)涌去。
方行數(shù)步,尚未走進院內(nèi)。肩頭少女聞惡丐體臭,陣陣反胃,惡心又難受,腦中亦一陣眩暈。干嘔數(shù)次后,一股腦兒將腹中之物吐了出來,臟了此丐一身。
三角眼惡丐勃然大怒,用力將少女擲向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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