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正是因為不知道究竟是白天還是黑夜,所以才喚白夜。
……
夜。
“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心中想的是什么。若心中存善,不論你是什么,都是世人眼中的神;若心中存孽,即使你是神,也是世人眼中的惡魔?!崩险呖粗簧戆滓碌陌滓沟溃澳阈闹写嫔?,便不必理他們那般的胡言亂語?!?p> 小妖蹲在小角落中淚眼汪汪的看著老者,“可他們都言,妖是沒有好的下場的?!?p> 老者摸了摸自己的白胡須,“小妖,方才我不是說了么,你心中有善,便不必理他們那般的胡言亂語。”
“那究竟何為善?”小妖問道。
老者想了想,道,“你喜歡白天么?行人喧鬧,街市之中車水馬龍,小巷中人家充滿歡笑,老者慈眉善目,孩童天真無邪?!?p> 小妖點了點頭,道“喜歡?!?p> “那你喜歡黑夜么?路上無人,街市無聲。小巷俱靜,老者在夜中沉睡,孩童在黑暗中害怕發(fā)抖?!崩险哂謫柕?。
小妖搖了搖頭,道,“不喜歡?!?p> 老者道,“善便是白天,歡聲一片,惡便是黑夜,萬籟無聲?!?p> “那怎么樣才算是行善?”小妖又問道。
“塵世之間,扶起倒地的孩童一把,拾起地上的雜物,放歸囚籠中的神鳥魚蟲,皆為行善。”老者道,看著小妖。小妖點了點頭。
“瞧著你也才剛化形,可有名字?”老者問道。
小妖搖了搖頭。
“那喚你白夜如何?”老者笑道。
“為何要喚白夜?好生奇怪的名字,到底是白天還是黑夜?”小妖皺了皺眉頭。
老者笑道,“這要看你自己以后怎么做了?!崩险呱斐鍪?,“既在這時這地遇到你,也算有緣,可愿同我一起走?”
白夜看著老者的臉,將自己的小手放在了老者的布滿皺紋的手上。
黑夜之中,是一老一小的兩個背影。
……
“師傅,世人皆是巴不得妖物死絕死透,為何你不嫌棄我?”白夜一邊搗著草藥,一邊問道。
“真想知道?”老者看著一身白衣的白夜,笑了笑。
“自然是想的,這個問題我問了已經(jīng)是十九年了,你卻不肯告訴我?!卑滓剐χ?。
“孽做多了,自然就是不想再作孽了再不行些善事,怕是以后死了去地下,閻王爺都不會放過我了。”老者笑著道,又無奈的搖了搖頭。
“師傅您就別拿徒兒開玩笑了,您這般模樣,又怎么會作孽?您可是連夏天一只蚊子都舍不得打死的人。”白夜笑了笑。
“筦達!你這個昏官!到底是收了他陳家多少銀錢!竟這般的顛倒黑白,是非不分!”一老婦人站在筦府大門前大罵道,罵著罵著,就哭了起來,蹲在了大門前的地上,“喪盡天良啊!筦達!你還我兒子,還我兒子??!”
老者同白夜聽見了不遠處的哭喊聲,兩人走出藥鋪去,白夜問圍在一旁的人道,“發(fā)生了何事?”
“唉,造孽啊。”圍在老婦人的一邊的人搖了搖頭道,“這是王家王寅他娘,這王婆子呀,也是個慘的,早就死了老伴,好不容易一個人把那兒子養(yǎng)大成人。兒子雖說沒有多少本事,也就在這路邊賣賣東西。誰知這陳家公子陳安發(fā)了哪門子的瘋,砸了王寅的攤子,王寅死氣不過,同陳安爭執(zhí)了兩句,兩個人便打了起來。
陳安從小便是嬌生慣養(yǎng)大了的,又怎么打的過王寅,王寅一個沒留意,便將陳安打傷了,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月才將傷養(yǎng)好。陳家就這一個寶貝兒子,看不得他吃苦,便給這筦知縣暗地里塞了銀錢,向筦知縣買了王寅這條人命。
這王寅和陳安打起來時,大家伙都在場看見了呢,可這筦知縣可不管他。
筦知縣可是這云城人盡皆知的大貪官,這見了那么多的錢財,什么事情都給允了。便尋了罪名將這王寅秋后問斬。
唉,可憐了這王老婆子了,現(xiàn)下是連兒子都要沒了。唉,作孽?。‘斦媸亲髂?!”
這時,一個家丁從筦府大門中走出來,對著王老婆子斥喝道,“哪里來的潑婦!快滾回去,擾了老爺清靜,可有你好果子吃的!”
白夜在人群中,皺了皺眉,正要上前去同家丁理論,被人抓住的袖子,“白大夫,我勸你還是不要去的好,這筦知縣可不是好惹的人,你若是多管閑事惹惱了他,云城可是又要少一名好大夫了。”
“這若是叫多管閑事,那這天底下,要帝王,要王法有何用?!”白夜道,看了眼老者,老者點了頭。
白夜上前扶起王老婆子,“婆婆先起來,天下,還是有王法在的。筦知縣顛倒是非,黑白不分,自是有京城皇上給您做主。”
“在這云城,我們老爺就是王法!想要去告御狀?皇上日理萬機,又怎么有功夫來管你們這些賤民的瑣事?!”家丁笑道。
“不想筦府是這般模樣的呢?!币粋€穿著黑色道士服的但是現(xiàn)在人群的外圍,冷笑道。
“滅生,我……”黑衣道士身后的女子欲言又止。
“我知同你無關(guān)?!焙谝碌朗康?。
“小姐!您回來了?”家丁立刻改了自己的態(tài)度,又對黑衣道士說到,“趙道士快些進去吧,在外邊受涼了便不好了。小姐,老爺在里邊等著您呢??煨┩w道士進去吧?!?p> 白夜看著黑衣道士,不自覺的向后退了兩步,他是妖,對于道士,還是有敵意的。
筦顏看了看白夜,開口道,“公子和婆婆先請回去吧,我會同家父好好說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