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只是珍妮那探尋而又灼熱的眼神盯著提奧多實在令提奧多很不習(xí)慣難受至極。
于是,第二天清早,提奧多沒有同任何人打過招呼醒來便自顧自穿好衣服帶上麻繩向后山的森林進發(fā)。
樹枝上還掛著昨夜的雪,一條條冰凌從上面垂下來,晶瑩剔透的,在陽光的反射下熠熠生輝。
提奧多有些感懷,他還記得他六七歲的時候,那時候家里沒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和姐姐索拉相依為命,提奧多羨慕那些在夏天能吃到雪糕的孩子,每次看見人家吃都會躲在一旁默默的舔舔嘴唇。
但是由于家境的原因連自身生計都是個困難,哪里能吃的上這些奢飾品,但是這些并不能成為阻擋提奧多追求的障礙。
于是乎一到冬天提奧多就趁著姐姐和老吉爾斯不注意偷偷的溜出去,那時候年紀(jì)小也不嫌冷,手指和臉頰都被凍得通紅通紅的,自己搭個小梯子去掰人家房子上掛著的冰凌,被姐姐看到免不了被訓(xùn)斥一頓,而老吉爾斯會無奈的從提奧多手中取走冰凌。
若是沒被發(fā)現(xiàn)提奧多就偷偷的潛進老吉爾斯教堂的小屋拿抱來蜂蜜罐子,拿冰凌站著蜂蜜吃,甜滋滋的好吃極了。
現(xiàn)在想想那時候還真是單純幼稚的開心呢。越長越大,自從跟在老沃爾蒙身邊生活越來越好,都快把這些美好的記憶忘卻了。
提奧多就這樣心不在焉的砍著柴,待砍好柴火已經(jīng)是餉午,正巧看見凱恩斯和拉奧姆一行人正躊躇的站在門前。
見到提奧多回來幾人眼神一亮,待他們看見提奧多背著的木柴臉上有些尷尬不知道要不要上手去幫忙,手無足措。
畢竟做這種事情似乎有失身份啊……
還是拉奧姆最先反應(yīng)過來,伸出手要將提奧多背著的柴火取下。
“閣下身份尊貴,怎么能勞閣下做這種事,還是我來吧?!?p> 提奧多輕輕的閃開,淡淡的撇了一眼伸著手訕笑著的拉奧姆:
“怎么肯勞圣裁官大人做這種事呢。”
說著推開門徑自走進屋去,留下兩手空空的拉奧姆尷尬的站在原地。
“等等,閣下,閣下,等等?!?p> 凱恩斯見提奧多要走連忙快走兩步叫住提奧多。
“閣下,我這里有教皇冕下親筆寫的密信交給您?!?p> 老沃爾蒙嗎?提奧多眼中有了一絲波動,邁出去的一只腳停在半空。
毫無疑問,他對老沃爾蒙有著很深的感情。
唉……
提奧多暗嘆一聲。
“拿過來吧”
凱恩斯連忙從懷里掏出用蠟印封的密信雙手交到提奧多手上。
入手提奧多感覺這密信有些沉甸甸的,雖然心里好奇,但是并沒有立刻打開。只是輕輕頜首表示感謝。
“多謝?!?p> 凱恩斯和拉奧姆對視了一眼,都看見了對方眼中的驚訝。什么時候克萊斯特閣下也會說謝了,在圣西斯廷誰不知道克萊斯特閣下最是涼薄驕縱,真是滑天下之稽。莫非……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兩人抬頭望了望天。
也就在他們愣神的時候提奧多已經(jīng)走進屋了,悶已經(jīng)被關(guān)了一半拉奧姆閃身鉆進門縫,尷尬的笑了笑。
提奧多眼神微冷,杰里有些驚訝的看著夾在門縫中的那人。
天哪,他身上那件衣服肯定不是什么便宜貨,一看就是上好的料子,最起碼杰里沒有看見那件衣服上有任何的褶皺和污跡。胸前帶的十字架倒是和奧爾被搶去的那個十字架挺像的,莫非他是奧爾的親朋好友?過來尋他的?
“出去?!?p> 提奧多冷聲到,拉奧姆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就這么尷尬的杵在那,倒是杰里好心的給他解了圍。
“來者是客,快快請進吧,遠(yuǎn)方的客人?!?p> 拉奧姆松了一口氣,推開門,略帶歉意的沖杰里笑了笑。
“我還有幾個朋友可以一起進來嗎?先生?!?p> “當(dāng)然可以我的朋友?!?p> 杰里欣然答應(yīng)。
凱恩斯也跟在拉奧姆身后閃了進來對著提奧多尷尬的笑了笑,提奧多自然沒有好臉色。
杰里好奇的打量著二人,看起來像教廷的啊……奧爾還和這種大人物有關(guān)系?看不出來啊……連帶著提奧多在杰里的眼中也變得神秘了。
提奧多將背后的木柴取下,在中間的白色圈圈內(nèi)搭好,凱恩斯和拉奧姆默默的看著,杰里對凱恩斯和拉奧姆略帶歉意的笑了笑。
“抱歉,我尊貴的客人,幾位大人蒞臨寒舍真是我的榮幸,不過我得我先去找點火,這該死的屋子實在太冷了寒蟬了貴客可就不大好了?!?p> “不用了?!?p> 三個聲音異口同聲,提奧多沉默了,凱恩斯和拉奧姆詫異的看著提奧多。
提奧多伸手打了個響指,只聽“滋”的一聲,火焰在木柴上燃燒起來了。
杰里驚嘆一聲眼里異彩連連:
“這就是傳說中的魔法嗎?”
“只是一點小把戲而已?!?p> 提奧多淡淡道,區(qū)區(qū)一個小火球真的并不值得有什么驚訝的。
又是一陣無話,幾人圍坐在火堆旁,火堆噼里啪啦的響著,不時冒出一兩點火星飛濺,提奧多看著火堆怔怔的出神。
上一次對著火堆發(fā)呆是什么時候了,和老安東尼在一起的嗎?一年?兩年?還是三年?五年了?提奧多有些記不清了,頭疼的揉了揉額角。
沒有一個人開口,各自都懷著心事,一時間尷尬的氣氛就在幾人間彌漫。
杰里是個耐不住性子的話嘮,率先挑起一個話題,杰里拍了拍提奧多的肩膀,拉奧姆略帶擔(dān)心的看著杰里那只手,要知道克萊斯特閣下可是個嚴(yán)重潔癖患者,已經(jīng)到了病態(tài)的程度了,上一個……嗯……
提奧多被杰里這一拍瞬間驚醒,倒是沒做出什么拉奧姆擔(dān)心的出格舉動,只聽杰里神神秘秘的說道:
“你聽說了嗎,鄰鎮(zhèn)有個魔法天才被廢了?!?p> 拉奧姆也是一個不甘于寂寞的人,提奧多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接話,拉奧姆就先接到:
“魔法天才?有多天才?”
提奧多和凱恩斯同時皺眉看著拉奧姆,拉奧姆訕訕一笑。
“十五歲就可以吟唱所有初級魔法,甚至還可以釋放中級魔法了呢?!?p> 杰里眉飛色舞的形容著,拉奧姆啞然失笑,撇撇嘴。
“這也算天才嗎?”
杰里有些不服氣的爭辯道:
“這是我們附近幾個城中天賦最強的孩子,就連一些魔法師都說他的成就肯定會很高的,可惜了……”
“這有什么可惜的”
拉奧姆嗤笑一聲,提奧多不悅的看著拉奧姆,不過正在興頭的拉奧姆絲毫沒有察覺道。
“我們教廷的天才我說出來都怕嚇?biāo)滥?。?p> “那你倒是說啊。”
杰里也急了,凱恩斯苦惱的看著兩個斗嘴的家伙,為什么圣裁官中還有這種異類,一個快三十的人了和小孩子斗個什么勁,突然凱恩斯的臉色有點古怪,好像面前的青年也小不了多少……唉……真是……凱恩斯實在想不明白。
“說就說,我教廷的天才數(shù)不勝數(shù),就拿我們當(dāng)今教皇冕下的教子來說,他的天賦可是百年難遇十歲掌握初級天使召喚術(shù),十二歲召喚中位天使,而在最近更是召喚兩……”
拉奧姆滔滔不絕的說著,杰里聽得如癡如醉,卻沒看見提奧多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凱恩斯看見提奧多的臉色心中一寒,連忙在背后杵了杵拉奧姆,拉奧姆皺眉回頭,看見提奧多的臉色有些尷尬。
貌似我忘了些什么……
“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dāng)啞巴?!?p> 提奧多輕哼一聲,斥責(zé)道。
凱恩斯連忙揪過拉奧姆,附在他耳邊說道:
“你忘了現(xiàn)在克萊斯特閣下的情形了嗎?”
“呃……”
提奧多淡淡的撇了一眼,低聲嘆了口氣。
杰里有些不滿提奧多的打斷,開口道:
“奧爾,你不是說你有許多魔法師朋友嗎?”
杰里指著拉奧姆繼續(xù)道:
“那像他說的那位尊貴的教子大人那樣的天才你認(rèn)識嗎?”
提奧多無可置否,凱恩斯和拉奧姆幾人的表情有些古怪。
提奧多淡淡一笑挑了挑眉頭
“那樣所謂的天才你可能永遠(yuǎn)都見不到了,不過……被廢的魔法師倒是很常見的?!?p> 杰里沒好氣的看著提奧多。
提奧多看著杰里突然問道:
“我要離開這了,如果我要帶你離開你愿意跟我走嗎?”
杰里搖搖頭,堅定的說:
“我還有珍妮呢,我走了珍妮怎么辦。”
“你可以帶著珍妮一起走。”
提奧多溫聲道,對于自己的恩人提奧多向來很大度.
“你不是一直想學(xué)魔法嗎?我想如果你跟我走,我滿足你這個愿望應(yīng)該不會太難。”
提奧多循循誘導(dǎo)。
“去哪學(xué)?跟誰學(xué)?”
杰里眼前一亮
“去魔法學(xué)院?!?p> “哦……”
杰里有些失望
“那我可能去不了了,我已經(jīng)二十四了,超過了魔法學(xué)院的入學(xué)要求了,不過你的好意我領(lǐng)了?!?p> 杰里勉強的笑了笑。
“規(guī)定?規(guī)則不就是人定的嗎?定了規(guī)則不就是讓人打破的嗎?你說是不是尊敬的拉奧姆大人和凱恩斯大人?!?p> 拉奧姆見提奧多向他看來連忙點點頭表示認(rèn)同。
是夜,杰里和珍妮興奮的一夜沒睡,杰里是因為第一次離魔法那么近而激動,珍妮是為杰里的理想終于要實現(xiàn)而感到高興,也許這就是愛情吧。
愛情就是互相用對方的眼光去看待自己的世界。
提奧多拆開信封,身上披著白色的斗篷,被風(fēng)一吹理智了不少。
信封上的蠟印是老沃爾蒙權(quán)杖上的圖案,也是教廷的標(biāo)志,一個審判天使。
信上沒有過多的內(nèi)容只有短短幾句話,字很優(yōu)雅也很瀟灑,見字如面,正如老沃爾蒙本人一般。
提奧多·克萊斯特閣下親啟:
黑暗尚能救贖,還有什么是不可挽回的呢?未學(xué)成之時,也未見頹廢,為何回歸本源反而令你頹廢至此呢?萬法殊途,通往神圣的道路不止一條。每個人生來會有守護的責(zé)任,你也不例外。話不多說,小提奧多你永遠(yuǎn)是我最愛重的教子,永遠(yuǎn)是圣西斯廷的驕傲。
誠懇勸慰你的教父老沃爾蒙·克萊斯特書。
提奧多換上凱恩斯主教備好的干凈教袍,最后一次來到酒館混了一杯酒喝。
不過提奧多很惆悵,原本一起聊天打屁開玩笑的人看見他的到來都收斂了說話的聲音,讓提奧多感覺很獨孤。
好似一切都正如他自己所說那樣,獨孤才是生命的常態(tài)。
而在外人,那些以前經(jīng)常拿他開玩笑的傭兵看來,提奧多整個人都變了,純白色繡著金邊的教袍,梳理整齊束好的頭發(fā)怎么看都不像和他們是一路人。
最重要的是氣質(zhì)變了,變得好像生人勿近一般。冷峻而不帶任何情緒的眼神,都給人一種無法仰視的錯覺。
提奧多最后討到的一杯酒,酒里滿是苦澀。
江陵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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