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蟬鳴依舊

第三章

蟬鳴依舊 萬俟淵 17559 2019-10-11 23:53:16

  1

  在高速公路上,一輛紅色的轎車飛速的行駛著,超越了一輛又一輛的同行車輛,路邊的景色也在迅速的后退。車內(nèi)劉若琳坐駕駛室,林垚坐副駕。林垚將右手放在車門上,托著腦袋,注視著前方。看著遠處的車后玻璃上由于陽光的照射而映出七彩的光,林垚沉重的心情也不禁變得舒適起來。

  她們今天的目的地是距黎源市區(qū)一小時左右車程的青山鎮(zhèn),何二蛋就是住在這個鎮(zhèn)子上面,而邱文斌則是住在鎮(zhèn)子下面的清水村。

  據(jù)被周汝芬的描述,何二蛋原名叫何金勇,他的父親原是做木材生意的,家境在當(dāng)?shù)剡€算比較富裕。但何二蛋不思進取,不學(xué)無術(shù),成天出入一些高檔場所,很快就染上了賭隱。最后因為豪賭輸了一大筆錢,還敗光了整個家。

  他的父親也因此一病不起,不久便撒手人寰,母親也因為父親的離世而變得抑郁不堪,兩年之后也故去了。

  但就算如此,何金勇還是不知悔改,三十來歲的人了,既不成家,也不找個正經(jīng)的工作,在他的精神世界里,就一個字——賭。家被敗光了之后,也沒什么值錢的東西了,大賭是賭不了了,但凡身上還有一點錢都會去小賭一把,但總是血本無歸。有時還會在賭場里潑皮耍無賴,也因此沒少被人揍過。

  何二蛋本就面相兇惡,再加上又是短發(fā),更是顯得一身痞氣。

  當(dāng)?shù)匕岩恍┎粚W(xué)無術(shù)、耍無賴的人稱作“二蛋子”,因此何金勇也就被叫成了何二蛋。

  劉萬福在鎮(zhèn)上經(jīng)營著一家養(yǎng)雞場,每年的收入不菲,在鎮(zhèn)子上也是一個小有名氣的民營企業(yè)家。

  因為好賭的原因,劉萬福和何二蛋也曾出現(xiàn)在一張牌桌上,因此也就相互結(jié)識了。當(dāng)時的何二蛋還是個富家公子哥,又因為有同一愛好,所以兩人聊得就很投緣,很快就打成一片了。

  但自從何二蛋家道中落了之后,劉萬福也就再沒找過何二蛋。不過何二蛋因為需要錢好繼續(xù)去賭,所以也找過劉萬福幾次,借了點錢,劉萬福也看在過去的情面上借過幾次。

  進城之前,邱文斌和何二蛋一起去過劉萬福家里,但不知道說了什么。周如芬回憶道。

  為了驗證劉萬福是否與邱文斌及何二蛋的謀殺案有關(guān),林垚和劉若琳來到了青山鎮(zhèn),調(diào)查了這一線索。

  兩人駕車在鎮(zhèn)子上行駛著,街上行人來往不斷,車輛也川流不息,劉若琳駕車在街上行駛的也較為緩慢。

  “別看這鎮(zhèn)子不大,還挺繁華的?!眲⑷袅召潎@的說道。

  林垚也在四處張望著,聽到劉若琳的話,便回復(fù)道:“青山鎮(zhèn)重點發(fā)展旅游業(yè),以旅游帶動經(jīng)濟。別看鎮(zhèn)子不大,倒是一支潛力股。據(jù)說當(dāng)年乾隆下江南的時候看這邊的風(fēng)景很好,還特的在這邊停留了一會,在一個石壁上賦詩一首,贊嘆這如詩如畫的風(fēng)景,那首詩現(xiàn)在還保留著呢。所以青山鎮(zhèn)一直以來都是黎源市的北方門戶,有著很重要的戰(zhàn)略意義?!?p>  “你懂得還挺多的嘛?!眲⑷袅諊K嘖贊嘆。

  “出門之前剛查的資料?!?p>  “你還有心情補充業(yè)余資料啊?!?p>  “難得出來一趟,偶爾也放松一點,別給自己那么大壓力,就當(dāng)是出來旅游一天?!?p>  “也對,不過這個鎮(zhèn)子是挺繁華的,就是這交通管制還有所欠缺啊,這么寬敞的馬路還能擁堵成這樣,應(yīng)該是有的地方?jīng)]安裝交通燈導(dǎo)致的吧?!眲⑷袅掌仓煺f道。

  “等你什么時候調(diào)去交通科,再來考慮這個事吧,還能造福當(dāng)?shù)乩习傩铡!绷謭悗е哪恼Z氣說著。劉若琳看見林垚現(xiàn)在的樣子,也就放心了,她總算沒有被最近的工作和心理負擔(dān)所擊倒。

  “你倒是輕松了許多?。“缸右?,但前提是人不能累垮?!?p>  “你說得對!”

  劉若琳駕駛車輛穿過擁擠的街道,現(xiàn)在終于可以盡情的快速行駛,不用在小心翼翼了。

  “據(jù)周如芬的說法,邱文斌是在5月17號離的家,一個月之后還給她打了一通電話,那就證明6月17號的時候他還活著,所以正真的死亡時間應(yīng)該是在那個時間之后。”劉若琳一邊目視前方駕駛車輛一邊說道。

  “沒錯,所以我們的調(diào)查就是從十二年前的6月17號往后開始調(diào)查?!绷謭愐琅f右手托著腦袋說道。

  “這也沒個區(qū)間,要查到什么時候啊?!?p>  “慢慢查吧,這也是職責(zé)所在?!?p>  “我寧愿這不是我的職責(zé)?!眲⑷袅章燥@疲憊的說道。

  “別貧了,還有需要多久?”

  “前面兩條街,轉(zhuǎn)個彎就是了?!?p>  劉若琳穿過車群,加快了車速,朝著目的地駛過去。

  兩人把車停在了不遠處的露天停車場,步行來到一棟洋房門前,建筑物有三層樓,白色的西式風(fēng)格和其他建筑物對比顯得特別搶眼。房子前面還有一個庭院,庭院不算太大,里面放了一些盆栽,有各式各樣的花朵,還辟出一塊小地方種了一些蔬菜。微風(fēng)一吹,還有淡淡的花香從庭院飄出,著實讓人陶醉。

  屋主一定是一位很細心的人,而且很會生活,一個小小的庭院都被裝飾的如花園一般,還沒有浪費一寸資源,林垚心里不由的贊嘆道。

  “根據(jù)周如芬的描述,應(yīng)該就是這里?!眲⑷袅照f道。

  劉若琳按響大門右側(cè)的門鈴,發(fā)出“叮咚”的聲音。沒多久,里面走出一位四十歲左右的女性,身上散發(fā)出家庭女性才有的柔和感,這應(yīng)該是家里的女主人。

  “請問你們是……”女主人問道。

  “我們是警察,請問這里是劉萬福先生家嗎?”林垚說話期間拿出警察手冊,證明自己的身份。

  “是。”女人禮貌的說道。

  “我們想找他了解一點情況,可以進去嗎?”

  “可以。”

  女主人有些疑惑,但還是打開大門,讓兩人進來。

  兩個人在女主人的帶領(lǐng)下進了庭院,之前在外面不能看得仔細,這下庭院的景色盡收眼底。盆栽種的有吊蘭、蘆薈、綠蘿等,和一些多肉植物,還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花卉。這里的清香比起外面要更加濃烈一點,走在這里面整個人都變得輕松了。

  穿過庭院,上了幾級臺階,就到了客廳。屋子很大,也很豪華。白色的沙發(fā),金黃的吊燈,就連屋內(nèi)都放滿了盆栽。墻上掛著一幅十字架圖案的卷軸,家里應(yīng)該有人是基督徒。在卷軸下面的桌案上還放著一個花瓶,很是精致。

  走到屋內(nèi),對面有一個五十歲上下,身材偏胖,留著胡渣的男人坐在沙發(fā)上看報紙,林垚的第一感覺告訴她,這應(yīng)該就是劉萬福。

  “老劉,有警察找你,了解一點情況。”女主人說道。

  劉萬福合上報紙,滿臉疑惑的說道:“警察找我?”

  “你就是劉萬福先生吧?”劉若琳率先開口問道。

  “我是,你們有什么事?”

  “我們是市公安局的,找你了解一點情況?!?p>  “坐下說吧?!眲⑷f福指著旁邊的沙發(fā)說道。

  林垚和劉若琳坐在旁邊的沙發(fā)上,女主人端上兩杯清茶,放在二人面前的茶幾上,二人道謝完畢,開始詢問劉萬福。

  “這兩人你認識嗎?”劉若琳拿出邱文斌和何二蛋的照片問道。

  劉萬??戳丝床鑾咨系恼掌p笑一聲,然后說道:“這不是何二蛋嗎,他還欠我錢呢,之前說回來就還,現(xiàn)在倒好,直接死外面了,錢我也沒地方要去了?!?p>  “這么說你認識?”

  “當(dāng)然認識了,以前經(jīng)常在一起打牌的?!?p>  “那旁邊這個你也認識吧?”林垚問道。

  “那是他表弟,兩個人一塊進城的,不是都死外邊了嗎。臨走之前還到這兒來跟我說,回來之后欠我的錢就肯定能還得上。還大放厥詞的說買我這棟樓都不是問題,這可倒好,錢沒掙到,命還給搭外面了?!眲⑷f福帶著嘲諷的語氣說道。

  “他說回來肯定能還得上嗎?”

  “說過,不過他這人別的不會,除了賭,就會吹。所以我根本沒放心上,也沒指望他能把這錢還上來?!?p>  “那你是從什么時候知道他們已經(jīng)死了?!眲⑷袅諉柕?。

  “兩個大男人們十幾年不回家,要不就是外面養(yǎng)女人了,要不就是出現(xiàn)什么意外了。不過按他倆的情況,養(yǎng)女人是不可能了,那后者的可能性就比較大。而且這幾天新聞報紙上都登出來了,說黎源城郊發(fā)現(xiàn)兩具尸骨,有十多年了,我猜多半就是他倆?!?p>  說著將面前的報紙往桌上一放,頭版頭條寫的就是六坪山發(fā)現(xiàn)的那兩具骸骨的報道??慈掌谝簿褪乔皟商炜浅鰜淼?,看來警方還是沒能瞞得住媒體。

  “劉先生挺聰明啊?!眲⑷袅諑е镆暤目谖钦f著。

  對于一個曾經(jīng)稱兄道弟的人已經(jīng)離世十多年,劉萬福不但不提出質(zhì)疑,反而一副漠不關(guān)己的態(tài)度,甚至還有一些諷刺的韻味。劉若琳有些看不慣這些名利場上的人口蜜腹劍的做派,表面上親如一家,實際上背地里爾虞我詐,甚至暗箭傷人都不足為奇。

  “生意場上摸爬滾打這么多年了,這點社會閱歷還是有的?!眲⑷f福滿臉自信的說著。

  劉若琳看見這副嘴臉就覺得惡心。

  林垚也注意到劉若琳的表情,于是接著問了下面的問題:

  “那你知道他們之前在城里有什么落腳點嗎?”

  “這個我不知道,不過你想找他去過的地方,最好的辦法就是去什么麻將館、棋牌室什么的,絕對有他的線索。他那種人,一輩子都改不了的?!眲⑷f福譏笑的說著。

  “那他會不會去地下賭場?”

  “不好說,他要是賭隱上來了,什么事做不出來?。空f不準他還去借高利貸,還不上錢成天被追債也說不定。”

  林垚想了一會說道:“他有跟你聯(lián)系過嗎?”

  劉萬福搖搖頭說道:“進城之后就沒和我聯(lián)系了?!?p>  “他家破產(chǎn)了之后他都有什么生活來源?!?p>  劉萬福雙手交叉在胸前,背靠著沙發(fā),輕蔑地說道:“他能有什么生活來源,全靠別人接濟,偶爾出去干個活,還嫌辛苦,沒兩天就辭了?!?p>  “那他還有什么朋友沒有?”

  “有的話也是賭友,也談不上什么交情?!?p>  林垚嘆息一聲,見劉萬福這邊似乎問不出什么有用的線索,于是話鋒一轉(zhuǎn):“劉先生,請問你十二年前的六月中旬,你在什么地方?”

  劉萬福坐起身來:“十二年前的話,或許是在談生意吧?!?p>  “怎么證明呢?”

  “你可以去問問看當(dāng)時的一些合作的生意伙伴,他們或許能有些印象?!?p>  林垚又指著何二蛋的照片問道:“你和何二蛋經(jīng)常在一起打麻將嗎?”

  劉萬福下意識的擺擺手,說道:“不是,有空的時候吧。我不像他,他是富二代,每天都是吃喝玩樂,我還要做生意的,哪那么多時間去玩樂啊?!?p>  “那你和何二蛋最后在一起打麻將是在什么時候?”

  “在他離家之前不久我們還打過一次,就是那一次,他輸給了我很多錢。后來跟我說他有辦法還錢了,讓我再等等,之后就進城了?!?p>  “你們之后還有聯(lián)系嗎?”

  “沒有。”劉萬?;卮鸬?,“警官,你們是在懷疑我嗎?”

  “不是,我們也只是例行公事,你不用緊張?!?p>  林垚見沒問出什么有價值的線索,便開始四處張望。

  “那個花瓶很漂亮啊?!绷謭愖⒁曋磔S下的花瓶。

  劉萬福也望向那個花瓶,又隨口說道:“你說那個?那是何二蛋家的東西?!?p>  “那怎么會在你家?”林垚疑惑地問道。

  “他有的時候賭得大沒錢還,就用家里的一些花瓶、字畫什么的抵數(shù)。他爸是一個收藏家,家里到處都是一些古玩字畫什么的,而且都是真跡,價值不菲。就這一個花瓶,明朝嘉靖年間的官窯,少說也得二三十萬?!眲⑷f福越說越起勁,似乎不覺地如此高傲的姿態(tài)給人愈發(fā)的不滿。

  林垚看著眼前這個花瓶,似乎想到了什么,便再次問道:“就你一個人拿到過他家的藏品嗎?”

  “跟何二蛋賭過的人多半都拿到過,鎮(zhèn)子?xùn)|邊有個張老板,鎮(zhèn)子南邊的胡老板,也都收到過不少東西。”

  劉萬??谥械膹埨习搴秃习逡捕际钱?dāng)?shù)匦∮忻麣獾拿駹I企業(yè)家,幾個人和何二蛋都有過交集,不過也都是賭桌上的“朋友”。

  “你只拿過他的這一個東西嗎?”

  “也不是,有很多。”

  “那你們從何二蛋那邊得來的東西都還在嗎?”

  “大部分都出手了,我這邊也只留了這個花瓶和一幅字畫。因為花瓶顏色鮮艷,我就放在了客廳,字畫則掛在了書房?!?p>  劉萬福說話期間點起了一個你香煙,輕吸一口,再緩緩?fù)鲁觯芸煺麄€客廳就充斥著刺鼻的煙味。

  “那你還記得都出手到什么地方去了嗎?”林垚再次問道。

  “大都是在城里的古玩市場?!眲⑷f福又深吸一口,并將煙灰彈在煙灰缸里說道。

  “那你應(yīng)該得了不少好處吧?”

  “確實賣了不少好價錢,不過也多虧了何二蛋,我們的生活水平才能有所提高啊。”

  劉萬福幸災(zāi)樂禍的說著,嬉笑時露出因抽煙而發(fā)黑的牙齒顯得此人更加的丑陋不堪。劉若琳現(xiàn)在看見他就覺得渾身難受,多么希望能趕緊離開。

  “何二蛋知道你們這么變賣他的東西,他沒說什么嗎?”林垚看出了劉若琳的為難,于是加快了詢問的速度。

  劉萬福洋洋得意地回答道:“他來吵過一次,但能有什么辦法呢,這些東西都是他輸給我們的,想在要回去,除非拿錢來換。但是他有錢嗎?他沒有?!?p>  “他也是想保住他父親的一點財產(chǎn)吧。”

  “他那種人根本不值得同情,也就是過一過嘴癮,當(dāng)時以為他真的洗心革面了。等事情過去了,手里有一點小錢了,又開始賭了,根本要把這些古董贖回去的事情忘得干干凈凈了?!眲⑷f福說著又深吸了一口,就將手里的煙頭按滅在了煙灰缸里,接著說道,“據(jù)說他還去城里的古玩市場鬧了一番,結(jié)果還是沒什么收獲,灰溜溜的被打回來的?!?p>  “那個古玩市場在哪?”林垚連忙問道。

  “就在市區(qū)城西的一個古玩城,這些東西我們也不是很在行,只能托一些略懂古玩的朋友幫忙出手?!?p>  “謝謝?!绷謭愞D(zhuǎn)頭望著門外的盆栽,“還有一個問題,庭院里的花是你種的嗎?”

  “不是,是我太太種的,她喜歡養(yǎng)花。”

  “這樣啊?!?p>  “這也是案件的調(diào)查方向嗎?”

  “不是,純屬個人愛好,我也喜歡種花?!?p>  兩人離開之后,回到車里。此刻已經(jīng)天色漸暗,落日的余暉染紅了整個天空。

  對于今天的談話,劉若琳越想越覺得惡心,他想起劉萬福的丑陋的嘴臉就覺得反胃。對于“現(xiàn)實”這個詞她已經(jīng)不陌生了,但像劉萬福這樣赤裸裸的表現(xiàn)出來的,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今天他那是什么態(tài)度,我覺得問了也是白問?!眲⑷袅諑е鲪旱目谖钦f道。

  “你還在想著今天的談話啊?!绷謭惏参康恼f著。

  “看他那副嘴臉,我覺得那兩個人就是他殺的?!?p>  “別這么任性了,做警察要講證據(jù)的?!?p>  劉若琳無奈的搖搖頭,又對著林垚說道:“那你覺得跟他有關(guān)系嗎?”

  林垚也咂了一下嘴巴,猶豫地說著:“暫時還不能確定,畢竟已經(jīng)是十二年前的事情了,即使有什么證據(jù)的話,也早就不存在了,只能一點一點的搜尋線索。”

  “那今天在這也沒什么有價值的線索啊?!眲⑷袅诊@得很失望。

  “也不是,至少我們知道了何二蛋很可能在城里的某間賭場出現(xiàn)過,如果真的能找到他的足跡,也算是一大收獲了?!绷謭惏参康?。

  “會不會是那個劉萬福編謊話騙我們的?”

  “應(yīng)該不會,何二蛋好賭的事情,邱文斌的老婆也提到過。而且劉萬福這個人,正如你說的,比較現(xiàn)實,只認錢,至于殺人的事他不敢干?!?p>  “你能保證嗎?”

  “不敢保證,不過他如果有殺何二蛋的想法,就應(yīng)該乘早動手,而不是等他進城了才動手?!?p>  “那他如果去城里動手的呢?”

  “應(yīng)該也不會?!?p>  “為什么?”

  “劉萬福說何二蛋遇害的那段期間他在談生意,對何二蛋的事情毫不知情,也是一直到最近才知道的。而這些事情只要詢問那時候的生意伙伴就能查得出來的,所以他沒必要再撒謊?!?p>  “他家人呢?”

  “劉萬福家里掛著一張十字架的卷軸你看見了嗎?”

  “看見了。”

  “那就說明他們家有人是信教的,如果是這樣的話,應(yīng)該就不會隨便有殺人的念頭?!?p>  “話是這么說,可是……”

  劉若琳話還沒說完,林垚便搶過話題。

  “我知道你要說什么,我們沒證據(jù)證明他是兇手,反之,也沒證據(jù)證明他不是兇手,所以不管怎么說,都只是推測,畢竟時間過去這么久了?!?p>  “那好吧,不過別讓我知道兇手是他,否則我親手來抓他。”

  劉若琳說著就做出了一個握拳的姿勢,示意要抓住劉萬福。

  “好了,現(xiàn)在我們要做的是驗證劉萬福當(dāng)時是不是去過城里的古玩市場,就能證明他是不是在說謊。另外還需要查一查棋牌室這些地方吧,興許有何二蛋的線索?!?p>  “不過在此之前,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一下?!?p>  “你問?!?p>  “你之前問了劉萬福夫人一些關(guān)于養(yǎng)花的技巧,是和案件有什么關(guān)系嗎?”

  “不是,完全是我個人喜歡養(yǎng)花的緣故。”

  “好吧,看來你對花的喜愛已經(jīng)超出了我的想象?!?p>  林垚喜歡養(yǎng)花是全局都知道的事情,但是連偵查案件都不忘請教,這是劉若琳所沒有想到的。

  “這也是對生活的熱愛?!?p>  “你可真會借花喻人?!?p>  林垚、劉若琳相會一笑。

  “走吧,該離開這里了?!眲⑷袅照f著便發(fā)動汽車,往前行駛。

  林垚拿出電話,撥通宋晨的電話過一小會,電話那頭傳出“喂”的聲音,林垚趕忙說道:

  “宋晨,我們今天查到一些線索,你馬上帶人去麻將館、棋牌室這些可以賭博的地方進行搜索,查查看還有沒有人對何二蛋或是邱文斌有什么印象,地下賭場也去看一看。還有,查查看城里的一些古玩市場,看有沒有人見過照片上這個人?!?p>  林垚說著就把劉萬福照片傳給了宋晨,這是之前在劉萬福家里的時候,林垚偷拍到的,連劉若琳都沒有注意到。

  “這是誰???”宋晨好奇的問道。

  “這是十二年前一個和何二蛋有所交集的人。”

  “是兇手嗎?”

  “不一定?!?p>  “那他是有什么嫌疑嗎?”

  “暫時不好說,所以需要調(diào)查,你先去辦吧?!?p>  “好,我這就去?!彼纬空f完就掛斷了電話。

  在林垚掛斷電話之后,劉若琳說道:“只要他去過那家古玩市場,那就證明他沒有說謊,也就不存在嫌疑了,是這樣吧?”

  林垚贊同的點點頭:“可以認定是這樣。首先他在時間上就不成立,而且也沒有說謊的動機?!?p>  “好吧,目前也只能這樣認定了。”

  “那我們先找一個地方住下吧,難得出來一趟,就好好放松放松,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再回去吧,正好宋晨的調(diào)查也需要一點時間!”林垚伸過一個懶腰后說道。

  “好主意!完全贊同?!眲⑷袅照f著便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2

  宋晨駕車在前行駛,林垚和劉若琳駕車在后跟隨,三個人來到一個古玩市場門口。古玩市場的門口做的如同古代的衙門口一樣,威嚴而又肅穆,門頭的牌匾上寫著“黎源古玩城”五個大字。

  接到林垚的電話之后,宋晨便開始搜尋當(dāng)時案件的資料,也通過了當(dāng)時留下的通訊文案聯(lián)系了多家古玩市場和古董收藏家。用了整整一晚上時間,終于查到了這家古玩市場。

  三個人下車,林垚和劉若琳在宋晨的帶領(lǐng)下進入古玩城。進去之后,里面的門店都顯得很古樸。木式的門窗和青石板街道搭建成了整個古玩市場。里面的物件更是琳瑯滿目,什么樣的古玩字畫、青銅玉器都有。當(dāng)然,真假就不得而知了,只能通過后期的鑒定才能知道真?zhèn)巍?p>  里面的一些顧客在某個門店仔細的欣賞著藏品,還有些人在和店主討論價錢,能到這里面來的人多半都是對古玩有所研究或是有收藏意愿的人。

  “黎源市內(nèi)有好幾家古玩城,但這家是最大的,根據(jù)林垚所提供的那個劉萬福的情況來看,很有可能是在這里面了。古玩這種東西,當(dāng)然是哪里大往哪里賣了,這樣的話買家也才會越多?!彼纬孔咴谧钋懊嬲f道。

  昨天宋晨和林垚又通了一次電話,林垚把今天在青山鎮(zhèn)發(fā)生的事情全數(shù)告訴了宋晨。

  三個人沿著青石板路一直往前走,因為來往的人很多,青石板的路面都被磨得十分光亮,甚至能倒映出道路兩旁的門店。

  “那你有什么消息嗎?”林垚問道。

  “那當(dāng)然了,我辦事,你放心?!彼纬空f的很自信。

  兩人跟著宋晨來到一處店面門口,門上方橫掛著一塊牌匾,寫著“金文古玩店”。這家店面和其他店面相比較,顯得更加氣派,更加豪華。

  “‘金文’是這里老板的名字,我昨晚聯(lián)系到了他,他說對劉萬福這個人還有點印象?!彼纬空f道。

  三個人走上臺階,跨過一個門檻之后,進入店內(nèi)。店內(nèi)擺放著一些瓷器、字畫,還有一些青銅雜器,琳瑯滿目的物品讓她們倆嘖嘖贊嘆。

  在一個老式的圓桌邊上,坐著一個五十歲上下,帶著圓框眼鏡的人在低頭看書,絲毫沒有察覺有客人進來。

  “是店主嗎?”宋晨走過去小聲問道。

  “我是。”那個男人起身回答。

  “我是昨天晚上和你聯(lián)系過的那位警察,說好今天來向你詢問關(guān)于一起案件的線索的?!?p>  “我想起來了。那你們先請稍坐,我去倒幾杯茶來?!?p>  “麻煩你了?!?p>  這位店主身穿民國時期長袍馬褂,梳著大背頭,很是符合當(dāng)時那個時期男士的形象。這可能也是古董店里的人為了吸引顧客而特有的裝扮吧,林垚這樣想著。

  乘著店主去倒水的間隙,林垚在店里大致看了看,她不懂古玩,所以也只能看個熱鬧。

  里面掛著一些珍貴的字畫,有齊白石的、徐悲鴻的、還有吳道子的等等,還有一些瓷器也是非常精致,這里擺放的東西不一定都是真品,但絕對都是有收藏價值的。林垚注意到被放在玻璃柜里的一個瓷器,和劉萬福家中的那個極為相似。

  “茶來了?!?p>  店主吆喝般的喊道,說著端著一個盤子,上面放著幾個茶杯就來到了圓桌旁,把茶盤放在了上面。茶盤茶杯也都是紫砂燒制而成的。

  三人道謝完畢之后,便開始詢問案件的事情。

  “你見過這個人嗎?”林垚把手機上劉萬福的照片拿到店主面前。

  “看著眼熟,應(yīng)該是以前有來過我店里做過生意。”店主取下眼鏡之后仔細的盯著手機屏幕。

  “他就是我昨天跟你提到的劉萬福?!彼纬空f道。

  “那錯不了,就是他,以前經(jīng)常來我店里做生意的。”店主斬釘截鐵的說道。

  “都是什么時候的事?”林垚接著問道。

  “挺久了,大概有十多年了。”店主拍著額頭說道。

  “這么久了,你確定沒認錯人?”劉若琳疑惑的說道。

  “不會認錯,他來了好幾次了,而且出手的都是真跡,所以記得比較清楚?!?p>  “都是真跡嗎?”

  “都是真跡。做我們這行的,講究的就是三分真、七分假,能保證每件藏品都是真的,這種事倒也很少見,所以印象會比較深刻一點。”

  “現(xiàn)在這店里還有他當(dāng)時出手的藏品嗎?”

  “那個就是。”店主指著玻璃柜中的那件瓷器說道,“這件官窯是明朝嘉靖年間的真品,本來是一對的,但劉萬福只賣了其中的一件,如果兩件在一起,那才真是價值連城。不過現(xiàn)在只有這一件,也還是值得收藏的。從他手里收購的藏品幾乎都賣出去了,就只剩這件,一直都沒舍得賣出去,就當(dāng)做是鎮(zhèn)店之寶了?!?p>  “那他都一個人來嗎?”林垚問道。

  “一般都是兩個人,另一個是他的朋友,也是我們古玩城的一個老熟客了。”

  林垚這么問也是在證明劉萬福說的話是不是在說謊,店主稱道劉萬福是和朋友一起過來的,這和劉萬福當(dāng)時的話完全一致,沒有出入,就證明劉萬福的話是真的,也就徹底排除了劉萬福的嫌疑。而且他也完全犯不著去殺何二蛋,自己本就是一個生意人,為了一點根本不放在心上的小錢去殺一個人,完全不值得,這筆虧本的買賣他不會做。而且他也把何二蛋抵押給他的古董全部變賣了,對何二蛋來說也是一種懲罰,何必再去殺了他給自己抹黑呢。

  “那這個人你認識嗎?”林垚又拿出何二蛋的照片給老板看。

  “眼熟。我想想?!?p>  店主又在一邊拍打著自己的額頭,一邊思考,過來一小會:

  “我想起來了,他來我們這邊鬧過事?!?p>  “什么時候?”林垚激動的問道。

  “大約也是十幾年前,就是之前劉萬福把藏品賣給我沒幾天,他就過來了。還硬說這些古董是他的,非得拿回去,在我這又哭又鬧的,我最后沒法子,找了幾個人把他趕走了?!?p>  “就他一個人嗎?”

  “對,就他一個人?!?p>  “那后來有來過嗎?”

  “沒有,就那一次?!?p>  “當(dāng)時的情形你還記得嗎?”

  “我記得?!?p>  “可以說一下嗎?”

  “可以?!?p>  何二蛋穿著破衣爛衫來到黎源市的古玩市場,還氣勢洶洶,周邊的人見到他都退避三舍。他一路橫沖直撞,來到了“金文古玩店”門口。

  店主看見有客人到訪,便出門迎接:

  “這位客人,想買什么藏品?我們官窯瓷器、名人字畫、青銅玩物都有。”

  “你拿出來我瞅瞅?!焙味皼]好氣的說道。

  店主將何二蛋帶到店內(nèi),何二蛋看著那些古玩,一眼認出那就是自己家中的東西,于是大喊道:

  “這是我家的東西,你還給我?!?p>  說著便伸手去搶,被店主生生攔住。

  “你什么意思?你是來買東西的還是搶東西的?”

  “那是我的東西?!焙味爸钢媲暗墓磐婧暗馈?p>  “哪個是你的東西?”店主覺得莫名其妙,不解其意。

  “那個花瓶?!焙味爸钢羌螒c年間的官窯,“還有那兩張字畫,這把乾隆提過字的紙扇也是?!?p>  店主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便向他解釋道:“這是我從一個藏友手上淘來的,你怎么說是你的?”

  “你說的那個人是不是叫劉萬福?”

  “是啊,你認識啊?”

  “這些東西本來就是我的,是他替我暫時保管的?!?p>  “你的東西為什么讓他保管?”

  何二蛋小聲說道:“我因為賭輸了,沒錢還,只能用家里的古董去抵押?!?p>  店主聽后,也沒好氣地說道:“那這些古董就是他的了,后來又賣給了我,所以這里的一切跟你就沒關(guān)系了?!?p>  “怎么沒關(guān)系?這是從我家出去的東西,那還是我家的,你還給我。”說著又要搶東西,被店主一把推開。

  “你這家伙,耍無賴來啦。”

  “你還給我?!焙味罢f完又要動手。

  “你別亂來,你想淘古董,就出錢買兩件回去,別在這訛人。”

  “我沒錢,我指望這些古董過日子呢?!?p>  “這些古董跟你已經(jīng)沒關(guān)系了,你還想什么?!?p>  “我不管,這是我的東西?!焙味耙姀娙〔恍校阌挚抻拄[,耍起無奈。

  “你如果真想要的話,干嘛不去盜墓,你說這黎源市好歹也是個古城,里面沒準還埋個帝王、將軍什么的,如果挖著一個墓,那你不就發(fā)了嗎,到那時候還能看得上這些貨嗎?”

  “你少來,我可不上你的當(dāng),你就是想趕我走,今天不給東西我就不走?!闭f完就又撲上去,店主直接將他推出門邊。

  “把他給我趕走?!钡曛鲗χ赃叺膬蓚€伙計說道。

  說完身邊就有兩個人出來,把何二蛋往門外趕。推搡過程中,何二蛋不停地往后退,一不留神,失足跌下臺階,倒在地上,幾近昏厥。

  沒過多久,何二蛋緩緩起身,對著店門口吐了一口吐沫,然后緩緩離開。

  “這何二蛋也真是夠無賴的?!眲⑷袅諔嵑薜恼f道。

  “要真不是那樣,我也不至于對他動手啊?!钡曛髟谝慌约拥卣f道,生怕警察會因為這件事責(zé)怪與他。

  “不用擔(dān)心,我們只是找你了解情況的?!绷謭惏参康恼f道。

  “那就好?!钡曛魉闪艘豢跉庹f道。

  “感謝你配合調(diào)查?!绷謭愓f道。

  “不客氣?!?p>  三個人往外走,邊走邊商量著這件事情的始末。

  “你說這何二蛋野心不小嘛,錢想要,古董還想要?!彼纬空f道。

  “他那是窮瘋了,既沒錢,又想保住一點家產(chǎn),好維持生活。”劉若琳說道。

  “那也是他平時太作了,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非得去賭,結(jié)果傾家蕩產(chǎn)了?!彼纬砍爸S地說道。

  “棋牌室那邊有什么消息嗎?”林垚問道。

  “都打聽清楚了,你們跟我來吧?!?p>  三人一齊出門,林垚、劉若琳駕車跟著宋晨的車輛行駛。

  3

  黎源市老城區(qū)坐落著一些棋牌室,這些地方多半都是為那些上了年紀退休沒事干的老大爺休閑娛樂的場所。因為這些地方都是有正規(guī)的營業(yè)執(zhí)照,所以來打牌的人多半都是很放松的狀態(tài),因為他們不需要像地下賭場一樣,一邊打牌一邊還要提防警察的突襲。

  宋晨在正規(guī)的棋牌室進行大規(guī)模的排查搜索之后,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情況,于是決定對地下賭場進行排查。

  宋晨托人詢問了幾個地下賭場的地點,于是以賭客的身份混進賭場。剛進賭場的時候,宋晨還不太適應(yīng),這些地下賭場大多是在地下室,里面光線昏暗且密不透風(fēng),只有兩個排風(fēng)扇用作為出風(fēng)口。四周到處都彌漫著香煙的味道,真是一種騰云駕霧的感覺。在這種環(huán)境里,一旦有火警,想逃命恐怕都來不及。這些人為了盈利,已經(jīng)顧不上這一點了,宋晨這樣想著。

  每個麻將桌正上方都有一盞吊燈,隨著排風(fēng)口吹進的風(fēng)而左右晃動,微弱的燈光照在下面的牌桌上也隨之左右晃動。

  在通過“塞紅包”的方式之后,宋晨從一家地下賭場的老板那里打聽到了一點線索。

  據(jù)老板交代,他對那兩個人都有點印象,尤其是對何二蛋印象最深刻。因為何二蛋經(jīng)常光顧這家地下賭場,也算是??土?。但何二蛋逢賭必輸,越輸越想賭,越賭就越輸,最后還欠了一屁股債,甚至有一次債主都找上門了。

  何二蛋在和幾個經(jīng)常打麻將的牌友在一起打著麻將,他背對著門口而坐,里面除此之外也還有幾桌在打著麻將。

  看來今天的運氣不錯,何二蛋的面前放著一疊厚厚的鈔票。

  這時,有一個三十歲上下,身材魁梧的人帶著幾個同樣身材魁梧的人進來,每個人手上都拿著一根棒球棍。

  領(lǐng)頭的那個人在煙霧中搜索了一會,發(fā)現(xiàn)了何二蛋的背影,于是徑直走向何二蛋。走近了之后一腳踢在椅背上,因腳力過大,何二蛋也沒有防備,隨即重重的摔在地上,牌桌也被打翻,麻將散落一地。牌桌上其他幾個人看見這種狀況也都嚇得不敢亂動。

  “誰啊,誰他媽那么不長眼?!焙味八诘厣洗舐暫暗溃仡^看見那個彪形大漢,立即起身笑臉相迎,“奎哥……,奎哥你怎么來了。”

  “欠的錢什么時候還?!边@個奎哥用棒球棍杵在地上,不緊不慢地說著,但語氣中帶著十足的殺氣。

  原來真讓劉萬福言中了,何二蛋因沒錢繼續(xù)賭,于是就找了好幾家高利貸公司借款。但總是有借無還,高利貸公司的人對此也沒少找何二蛋的麻煩。但何二蛋總是用以后有錢就還的理由搪塞別人,高利貸公司的人沒辦法,只能暫時離開。也因為躲避高利貸公司的人的尋找,何二蛋也沒少換地方藏身。但每一次都會被找到,找到就先是一頓毆打,再逼他還錢。

  其實何二蛋并不是真的一點錢都沒有,有時打牌也能贏得一些小錢,但何二蛋總是想留著過兩天再試試手氣,然后就賠進去了。所以才導(dǎo)致高利貸上門追債的時候身無分文。

  這位奎哥也是其中的一位搞借貸的人,借出的錢也是按每天的一個點數(shù)向上增。因為何二蛋總是推諉不肯還錢,三番五次的搪塞,他所累計的錢就越來越多,所以總有一些人不再相信他,上門來催賬。

  “奎哥,你別急啊,再過幾天,再過幾天我那邊開工了就有錢了,到時候別說還你錢,就算是把這個麻將館買下來都不是問題,你再寬限幾天?!焙味皯┣蟮卣f道。

  “少他媽跟我在這扯淡,就說什么時候能還。”奎哥拿著棒球棍指著何二蛋的鼻子說道。

  “快了快了,你先回去,就這幾天,我肯定把錢給你送過去,一分錢都不會少你的。”

  “我對你已經(jīng)沒有耐心了,你讓我等多少個幾天了?!?p>  “奎哥,最后一次,你再最后相信我一次,過幾天我肯定有錢還你,你要相信我。你看你這么器宇不凡的,也不會跟我這種小人物計較是不是。”

  “別他媽跟我說這些沒用的,三天,就三天,三天一到,沒錢還的話,看我怎么收拾你,到時候別怪我沒提前通知你?!?p>  “一定會還給你的,你放心好了。”

  何二蛋說話期間對著奎哥的肚子上拍了兩下。

  “我們走?!笨缯f道,于是幾個人共同離開。

  “奎哥,你慢走啊。”何二蛋再次笑臉相送。

  據(jù)麻將館老板交代,這個奎哥原名叫趙大奎,是本地一個出了名的小混混,因為為人虎背熊腰,還會一點空手道,所以平時沒人愿意惹他,也不敢惹他。就是從那個時候起,麻將館老板就再也沒見過何二蛋,也只是前幾天從一些來打麻將的人口中聽說原來他們倆早就死了。

  宋晨懷疑這個趙大奎和那兩起命案脫不了關(guān)系,就詢問了他的住處,老板表示距賭場三條街外有一座上個世紀的老式小區(qū),叫“尚德苑”,他就住在那里面。

  宋晨聯(lián)系了林垚共同前往那座小區(qū),出發(fā)后還不忘通知市局有關(guān)部門來掃除這些地下賭場的窩點。

  宋晨先趕到小區(qū)樓下,隨后不久林垚、劉若琳也駕車來到。宋晨看見林垚的車,便下車走到她們的車旁,林垚放下車窗。

  “據(jù)麻將館老板所說,趙大奎就住在這棟樓的三樓”。宋晨說道。

  趙大奎所居住的單元樓正好是小區(qū)最邊上的一座,樓下就是護欄,

  還有一個又長又窄的雨棚,那是給住戶提供自行車或電瓶車的停放區(qū)。

  因為老式的小區(qū),樓道內(nèi)都比較陰暗潮濕,連各戶人家的大門也是很老式的木門,隔音效果自然可想而知。

  林垚、劉若琳下車,三人一直走到三樓,門上寫著301。

  剛要叫門的時候,就聽見門內(nèi)傳出一陣陣女人的呻吟聲。宋晨一下就聽出來這是什么聲音,也知道屋內(nèi)此時正在做什么。

  “里面挺激烈的啊!”宋晨很不正經(jīng)的對林垚說道。

  “你是來干嘛的?”林垚用強勢的語氣斥責(zé)宋晨。

  “對對對!”宋晨立馬反省的說著,于是邊敲門邊喊道:“趙大奎,開門,我們是警察?!?p>  話音剛落,里面就傳來玻璃的破碎聲。

  “趙大奎,趙大奎……”宋晨重復(fù)喊道,但屋內(nèi)已經(jīng)沒有了動靜。

  林垚覺得不對勁,擔(dān)心趙大奎逃走,于是準備破門而入。

  “你讓開?!?p>  林垚說話聲音并不高,但感覺底氣十足,應(yīng)該是在為破門做醞釀吧。

  宋晨站到一旁,只見林垚雙手放在胸前,運足氣力,隨后用力一腳,只聽見一聲巨響,木門就被撞開了,門后的金屬門栓也被震得不知所蹤。

  進入客廳,又聽見臥室方向傳來一陣開窗時,窗戶撞擊墻壁的聲音。

  于是他們徑直跑向臥室,地上是一個破碎的水杯,應(yīng)該是剛才聽見的玻璃破碎的聲音。床上坐著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頭發(fā)蓬亂,神色有些慌張,還不斷地用被子遮掩自己赤裸的身體,生怕有一寸皮膚暴露出來。

  房間的窗戶是推拉式的,向外開著,他們來到窗邊,趙大奎正在衣衫不整從空調(diào)外機跳到樓下的雨棚,然后跳到地面,栽個跟頭之后,騎上摩托車快速駛離現(xiàn)場,還不忘帶上掛在后視鏡上的頭盔。

  由于趙大奎的身體過于笨重,跳下時強大的下墜力道讓雨蓬頂部出現(xiàn)了一個很深的凹槽,甚至搖搖欲墜。

  “趙大奎,你站住?!彼纬繌拇斑呁潞暗馈?p>  “快追?!绷謭愓f道。

  林垚、劉若琳迅速的追出去。宋晨剛要離開的時候,臥室墻壁上一件物品吸引他的注意力。宋晨覺得這件東西可能是證物,便快速取下后追了出去。

  三個人迅速上車,宋晨駕駛一輛,林垚駕駛一輛,劉若琳坐副駕。兩輛車同時追趕,沿著小道出了小區(qū),上了大路。趙大奎的摩托車在馬路上快速行駛且橫沖直撞,毫無顧忌,甚至行駛到十字路口時都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路口車輛見狀紛紛緊急剎車,人行道的行人也紛紛躲避。

  林垚見趙大奎拼命的駕車奔逃,以免傷及路人,林垚決定兩輛車包抄趙大奎。于是打電話給宋晨:

  “我繼續(xù)跟著他,你從旁邊那條路繞到前面截住他?!?p>  “好,我知道了?!?p>  于是宋晨駕車從旁邊那條路包抄,林垚開車在后面緊追不舍,之后趙大奎騎車進一個小巷子里面,巷子不大,寬度勉強夠走兩輛車。林垚也駕車進去,突然在巷口的另一頭有一輛車開進來堵在那邊,有一人下車,原來是宋晨趕來了。

  前后兩輛車,把趙大奎夾在中間。

  “跑啊,你倒是再跑啊,想抓你還真是費勁?!彼纬繋е翎叺恼Z氣說道。

  趙大奎前后看看,后車雖然是女人,但有兩個,真動起手來顧頭不顧尾。前面的這輛車只有一個人,可以試一試。于是便拉起油門,揚起車頭,從宋晨車子的正上方壓了過去。

  宋晨愛車的引擎蓋、頂棚出現(xiàn)一些凹痕,前后擋風(fēng)玻璃也瞬間碎掉。

  宋晨看著自己貸款買的車,才剛剛交了首付就被這樣無情的“摧殘”,不免會很心疼。

  “我去!你這個人渣,我非抓到你不可?!彼纬繍汉莺莸卣f道。

  宋晨倒車駛離胡同,趙大奎拼命奔逃,林垚也駕車駛出巷口。兩輛車緊追不舍,沿著護城河一直往前追。趙大奎把車騎到了護城河邊上的散步道上,行人紛紛躲避。

  “趙大奎,你站住,你今天別想跑?!彼纬堪杨^伸出車外喊道。

  因為車速太快,宋晨的車輛與側(cè)面行駛的一輛轎車發(fā)生碰撞,林垚的車輛也因為躲避行人而撞上了路旁的綠化帶,索性沒有人員受傷。

  趙大奎回頭看了一眼,漏出輕蔑的笑容,似乎在說“這下抓不到我了吧?!?p>  再回頭,突然從對向車道駛過來一輛大貨車,趙大奎為了躲避大貨車,一下撞在了護城河大橋的欄桿上,連車帶人摔進了護城河。

  “救命啊,我不會游泳,救命啊,救命啊……”

  趙大奎在水里拼命掙扎,護城河很深,加上趙大奎又很笨重,根本不會劃水,撲騰了幾下便沉了下去。

  宋晨見狀,也顧不得解決車輛碰撞的問題,立即跳下水中,抓住了趙大奎,趙大奎因求生的本能便死死地抓住宋晨。因為趙大奎太重,宋晨根本無法帶他游回岸邊。

  “搞什么,你怎么這么重?”宋晨絕望的說道。

  “我也不想啊,你快點劃啊?!壁w大奎死死抓住宋晨的胳膊,聲嘶力竭的喊著。

  “我劃不動啊?!彼纬空f著也順勢往下沉。

  林垚見狀,也立即下水,抓住宋晨,兩人合力救起了趙大奎。

  趙大奎狼狽的爬上岸,躺在地上,眼睛一動不動的望著天空,驚嚇過度后的人都是這種表情?;叵雱偛诺囊凰查g,他覺得現(xiàn)在自己獲得了重生。

  宋晨和林垚也疲憊不堪的爬上岸。

  “差點被你害死。”宋晨精疲力竭的說著。

  “我以后一定要學(xué)游泳?!壁w大奎帶著顫抖的聲音輕聲說道。

  4

  在黎源市警局的偵訊室里,趙大奎披著一條毛毯,捧著一杯熱水,由于之前的過度緊張,現(xiàn)在都還沒緩過神來,依然是兩眼無神,目光呆滯。雖然天氣并不冷,但他還是渾身發(fā)抖。

  對于邱文斌和何二蛋的案件,趙大奎目前具有最大的嫌疑,所以警局準備進行連夜突擊審訊。

  宋晨負責(zé)主審,劉若琳陪審,陸方明、林垚在外面看著里面的監(jiān)控畫面。還有一些其他的工作人員也都各司其職,有一種今晚勢必要將其拿下的決心。

  “跑啊,怎么不跑了,接著跑啊。”宋晨挑釁的說道。

  趙大奎連忙搖搖頭。

  “那你跑什么啊?!彼纬吭俅螁柕馈?p>  “你們要抓我,我當(dāng)然跑了?!?p>  “還知道我們要抓你啊,那是你主動招供,還是我們……”

  “我主動?!?p>  趙大奎沒等宋晨把話說完,就連忙回答了,看來他也知道自己沒路跑了,干脆就全部招供,興許還能從輕處罰。也免得像擠牙膏似的,審訊時間拖得越久,對自己越不利。

  “好,那你說說吧。”宋晨拿出筆,準備做記錄。

  趙大奎咽了一下口水,毫不猶豫的說道:“我之前在火車站偷了一個女士挎包,包里的現(xiàn)金、手機和化妝品在一起,大概價值6000;還有一次在商場也偷了別人一部手機,價值3000;還有一次騙了一個小孩的ipaid,價值7000?!?p>  宋晨搖搖頭:“不是這個?!?p>  “不是這個嗎?”趙大奎又回憶了一下,接著說道:“那我前段時間去了一次紅燈區(qū),不過今天那個不是,今天那個是我好哥們的老婆。是她主動來找我的,她說她喜歡我,還勾引我,然后我就沒忍住……”

  “也不是這個?!彼纬繚M臉無奈的說著。

  “還不是嗎?”趙大奎又想了一會,“我前兩天坐地鐵的時候逃票了,我雖然知道這樣做不對,但是我的交通卡里實在是沒錢了,迫于無奈?。 ?p>  “你這都什么啊。”

  宋晨被本以為趙大奎說的老實交代是能一口氣交代命案的全過程,沒想到交代的卻是這些他不曾涉及的東西。

  宋晨一臉無奈且嚴肅的望著趙大奎,似乎在說“再給你一次機會,老實交代?!?p>  “警官,我已經(jīng)把知道的都告訴你們了,我總不能無中生有,栽贓嫁禍我自己吧?!壁w大奎為自己辯解到。

  趙大奎也是一臉無辜的望著宋晨,似乎在說“我犯的事只有這些,再多就沒有了?!?p>  “哥們,你這信息量真大,前科還真不少啊,我覺得抓了你我能升職?!彼纬砍靶Φ卣f道。

  “是嗎,我現(xiàn)在這么值錢的啊?!?p>  見趙大奎拒不配合,宋晨又急又氣,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大聲呵斥道:“別跟我耍貧嘴,別以為這樣我就拿你沒辦法了?!?p>  “警官,我已經(jīng)很配合你了,你還想讓我怎么樣?!壁w大奎一臉無可奈何的說道。

  “好,那我問你,這兩個人你認識嗎?”

  說話期間拿出邱文彬和何二蛋的照片放到了趙大奎面前,趙大奎第一眼沒認出來。

  “這倆人誰啊?”趙大奎問道。

  “你不認識?”

  “眼熟,一時想不起來了。”

  “何二蛋你認識吧。”

  “這是何二蛋?。俊?p>  畢竟上一次見面是在十二年前,難免會忘記長相,不過還是有點眼熟。

  “對對對,好像是他,難怪會這么面熟的。那旁邊這個呢?”趙大奎指著旁邊這張照片說道。

  趙大奎說話期間眼神肯定,不像是說謊的樣子,但他為什么連自己的放款人都不記得了呢。

  “那是他表弟邱文斌,你見過嗎?”

  “這個是真沒什么印象。”

  “說說吧,怎么回事?”

  “原來你們找我來是問他們倆的事啊,早說啊,嚇得我把不該說的都說出來了?!壁w大奎一臉嬉笑的說著。

  “少廢話,自己交代吧。”

  “交代什么啊,這何二蛋還欠我一屁股債沒還呢,我找了他老長時間都沒找到。怎么,他也犯事被你們抓了?”

  “他已經(jīng)死了十幾年了,你不知道嗎?”宋晨不緊不慢的說道。

  “什么,他死了十幾年?”趙大奎滿臉震驚,他從未聽說過這件事情。

  宋晨怒視著趙大奎,大聲喊道:“是你殺了他對不對,還有他的表弟邱文彬,也是你殺的對不對?!?p>  趙大奎聽后,又緊張又狐疑,表現(xiàn)出完全不知情的模樣:“殺……殺了他!警官,你在跟我開玩笑吧,我為什么要殺他???”

  “因為他欠了你的錢沒還。在你們最后一次見面的時候,你還威脅他說如果三天內(nèi)再還不了錢,就給他好看是不是?當(dāng)時很多人都可以作證?!?p>  “警官,你聽我說,我那只是嚇唬嚇唬他,哪敢來真的啊?!?p>  這時宋晨拿出從趙大奎家里帶出來的獵槍放在趙大奎面前的桌案上,說道:“這是你的吧,是我之前在你家臥室的墻上看見的,就帶過來了,順便一提,邱文彬和何二蛋也是子彈貫穿太陽穴而死的,看槍上的痕跡,這把槍應(yīng)該跟你很久了吧?!?p>  趙大奎辯解道:“警官,這只是巧合,我沒有殺人,這把槍是我在老家打獵用的,后來不打獵了,就把槍掛了起來,很久都沒用過了?!?p>  宋晨輕笑一聲,隨后迅速起身,一把拉起趙大奎的脖領(lǐng),怒斥道:“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狡辯。十二年前,因為何二蛋欠你錢遲遲沒還,你沒有了耐心,就去找他,跟他說三天不還錢就對他動手。三天之后,他沒錢還,你就把他喊到了城西郊區(qū)的六坪山上,在那邊解決了他和他表弟邱文彬,然后就地掩埋。你以為那邊平時沒有人去這件事永遠沒人知道了是嗎?但你覺得可以逃得出法網(wǎng),逃得出天道嗎?我告訴你,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老天也不站在你這邊,一場大雨把兩個無辜冤死的人沖了出來,也把你的罪惡給沖了出來?!?p>  “我沒有殺人,我沒有殺人……”

  在宋晨說話的時候趙大奎一直在重復(fù)這一句,宋晨話說完了他喊出了最后一聲,然后用堅定的眼神望著宋晨。

  偵訊的過程一直被陸方明看在眼里,他似乎有著什么特別的想法。

  宋晨、劉若琳從審訊室出來,滿臉疲憊。宋晨摘下帽子,用另一只手抹了抹臉,想讓自己恢復(fù)一點精神。

  宋晨的疲憊也是情有可原的,白天全力追捕趙大奎,還沒緩過神來,晚上就連夜突襲審訊,這是身體上的疲憊。但更重要的是,趙大奎給出的說法并不是他預(yù)期想要的答案,這也是他精神上的疲憊。

  趙大奎盡力的為自己辯解,說法也是句句在理。但鑒于趙大奎是目前最有嫌疑的人,而且也有足夠的殺人動機,所以宋晨也還是對他的話半信半疑。

  宋晨走到大廳,陸方明、林垚和其他警員正在津津有味的吃著便當(dāng)。

  宋晨一臉震驚的走到他們面前:“隊長,你們怎么都吃上了。”

  “也有你的。”陸方明指著放在桌上的包裝袋,里面還有三盒便當(dāng)。

  宋晨走到桌邊,拿起桌上的便當(dāng)盒,打開之后發(fā)現(xiàn)里面是一份雞扒飯。

  “這是誰買的?”宋晨問道。

  “林垚買的?!标懛矫骰卮稹?p>  “是嗎?那這餐肯定很好有味道?!?p>  宋晨聽說是林垚買的,心里異常激動。拿出筷子,開始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還不忘遞一份給劉若琳。

  “里面怎么樣?”陸方明問道。

  “這家伙怎么都不肯招供,還一口咬定自己無罪?!彼纬窟叴罂诘某灾惝?dāng)邊說著。

  “別急,我去看看?!?p>  陸方明拿著剩下的那盒便當(dāng)進入審訊室,趙大奎正雙手捂著頭沉思,之前宋晨的問話一直在他腦海里縈繞,他始終都想不起來自己什么時候和何二蛋的死有關(guān)系了。甚至都覺得自己有些委屈,何二蛋明明還欠著自己一些錢,但被抓的還是自己,這就像是老天爺在跟自己開的一個玩笑。

  “看,隊長進去了。”

  劉若琳在大廳的監(jiān)視器前注視著,看見了陸方明打開了審訊室的大門。

  “陸隊長,我不知道你們的消息是從哪來的,但我真的沒殺人,你得相信我?!?p>  趙大奎看見陸方明走進去,激動的向陸方明訴苦道。

  因為趙大奎職業(yè)的原因,黑道白道都有接觸,也難免會動些拳腳,進局子也是時有發(fā)生,一來二去就認識了陸方明。

  “那你說說吧,怎么回事?”陸方明把便當(dāng)放在了趙大奎面前的桌上。

  “陸隊長,我真的是被冤枉的,我沒有殺人?!壁w大奎像找到一根救命稻草一樣的極力為自己辯解。

  “那就把你知道的說出來。”

  趙大奎現(xiàn)在已是滿頭大汗,他用手擦了擦額頭的汗珠,輕聲說道:“他們倆以前是會去麻將館打牌什么的,何二蛋也經(jīng)常會去,旁邊那個就去過一兩次就沒見過他了,我也就是那個時候認識他們的。有一次他們打牌輸了錢,正巧那天我也在那邊,他們找我借了錢。他知道我是放貸的,但還是找我借錢,我就跟他說了我們放貸的規(guī)矩,他沒想就答應(yīng)了,我也就借給他了。沒想到這家伙有錢了就接著賭,輸了還借,借了又賭。其實他欠我的也沒多少錢,前前后后也就兩三萬,但是一直沒還,所以有一次我就找了幾個哥們?nèi)樆樆K鏇]想對他怎么樣,后來他們就失蹤了,我當(dāng)時還以為他們是害怕的躲起來了?!?p>  陸方明聽后,再次問道:“你最后一次見他的日期還能記得嗎?”

  “具體時間記不清了,應(yīng)該是入夏了吧,去地下賭場找他那次就是最后一次見到他了。”

  “他就是在你找過他之后一個星期左右就死了,你還說自己沒嫌疑嗎?”

  “一個星期?那我有不在場證明?!?p>  “你拿什么證明。”

  “我當(dāng)時出了一點小意外,受了點傷?!?p>  “怎么回事?”

  趙大奎回憶道:“那是我去地下賭場找過他之后沒幾天,有一天晚上在家無聊,想出去喝幾杯。沒想到剛走到一個路口,突然就有一輛越野車從路口沖出來,后面還跟著兩輛警車。我雖然是躲開了,但還是被絆倒了,大腿磕到了馬路牙子上,就骨折了。我在老家休養(yǎng)了三個多月才痊愈的,警官,你說我背不背???”

  “你在哪看見的?”

  “城東金融公司附近,我當(dāng)時還不知道怎么回事,后來看見新聞才知道原來當(dāng)時是金融公司被搶,警察在追捕搶匪?!?p>  陸方明又被趙大奎的話帶到了十二年前的搶案當(dāng)中,當(dāng)年的一幕幕還猶如昨天發(fā)生的一般在腦海當(dāng)中浮現(xiàn),也許趙大奎出現(xiàn)在搶案現(xiàn)場的附近實屬一種巧合。

  “那你當(dāng)年在哪個醫(yī)院養(yǎng)傷的?”陸方明接著問道。

  “黎源市骨科醫(yī)院,不過沒待太久,醫(yī)生說沒什么大問題,于是打好石膏之后第二天就出院了。醫(yī)院住一天要不少錢呢,還不如回老家療養(yǎng)?!壁w大奎毫不猶豫的說著。

  “那你老家在哪?”

  “就在鄰市的龍城縣,也不算太遠,開車的話兩小時吧?!?p>  “邱文彬有個老婆你知道嗎?”陸方明用犀利的眼光問道。

  “聽說過?!?p>  “找過她嗎?”

  趙大奎立馬抬手制止道:“警官,我雖然不是什么好人,但還是有原則的,冤有頭,債有主,既然這件事跟他老婆沒關(guān)系,我就不會為難她?!?p>  “那照你這么說,你對他們倆的死完全在不知情是吧?”

  “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如果知道會出這種事,當(dāng)初打死我都不會借錢給他?!壁w大奎說著便敲擊著自己的腦袋,做出懊悔的表情。

  “好,我知道了,如果你想盡快脫罪,那就希望你交代的都是實情?!?p>  “肯定都是實情,我發(fā)誓?!?p>  趙大奎說完就用右手伸出三根并攏的手指,做出發(fā)誓的樣子。

  “那就好,只要你老實交代,我們會從輕處理?!?p>  “一定老實交代?!?p>  “今晚就呆這兒吧,等我們查清楚了會還你一個公道?!?p>  陸方明說完就轉(zhuǎn)身準備離開。

  “警官,你讓我交代的事情我都老實交代了,之前我說漏嘴的話就當(dāng)沒聽見了好吧?!?p>  趙大奎滿臉嬉笑的說著,希望陸方明能網(wǎng)開一面。

  對于趙大奎之前扒竊和偷人的事情,本不在宋晨他們的偵查范圍之內(nèi),這些是當(dāng)?shù)氐呐沙鏊邮痔幚淼陌缸?,只是趙大奎認為警方找到自己無非就因為那些案子,于是就毫無隱瞞的全部交代了,實在是意外收獲。

  “你覺得呢?”陸方明嚴肅的說道。

  “我覺得行?!?p>  “我覺得不行,老實待著吧?!?p>  說完之后陸方明便離開了偵訊室,回到了大廳。

  “宋晨,去他治療的醫(yī)院查一查他的入院記錄,然后再去他老家查一查,看看他當(dāng)年是不是有不在場證明,順便查看一下他的品行怎么樣?!标懛矫鹘淮?p>  “是?!彼纬炕卮?。

  “但不管怎么說,我總覺得他不是兇手。”陸方明小聲的說道。

  “隊長,你為什么這么說,他可是最有嫌疑的人。”宋晨疑惑的問道。

  “一般犯人,尤其是犯了殺人罪這種大案子的人進審訊室的時候,即使表現(xiàn)的再淡定,難免也會有一點破綻。比如雙手緊緊抱拳、眼神飄忽不定、或者說下意識的咬一下嘴唇,但是他都沒有這種緊張的表現(xiàn),而是把前面那些犯得事招了之后就如釋重負了一樣,渾然不知道他們倆已經(jīng)死了十二年了,而且他最后那一個堅定的眼神讓我開始有點相信他說的話了?!?p>  “隊長,就憑借一個眼神,牽強了點吧?!?p>  “只有一個被冤枉,堅定自己沒有罪的人才會有那種眼神,這也是一個老警察的經(jīng)驗?!?p>  陸方明說完就拍了拍宋晨的肩膀離開了。

  “真的假的,我沒有經(jīng)驗嗎?”宋晨自言自語的小聲說著,還帶著一些不服氣。

  “相信隊長吧,這畢竟也是一個老警察的經(jīng)驗?!?p>  劉若琳也學(xué)著陸方明的樣子拍了拍宋晨的肩膀。

  “連你們也笑話我?!彼纬柯杂猩鷼獾恼f道。

  “我們還是聽隊長的吧,也許他真的是不知情?!绷謭愐矎呐愿胶偷?。

  “可是他……”

  “別可是了,就算是他,那他現(xiàn)在也不承認,你又拿他沒辦法,你還是去他老家調(diào)查一下吧?!眲⑷袅照f道。

  “你們到底哪頭的。”

  宋晨略有諷刺的說道。畢竟我們才是同事,但你們卻向著嫌疑犯說話,宋晨這樣想著。

  “至少我相信隊長啊?!绷謭愓f完便笑著離開了。

  “喂,你……”

  “我也是,好好加油,要查清楚?!眲⑷袅照f完也笑著離開。

  “這都什么隊友啊,查就查,我現(xiàn)在就去?!彼纬孔匝宰哉Z地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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