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是男是女
“俺答!怎么撤回來了?花馬池的羊肉泡湯了?”
“還羊肉!羊毛也沒見!我們倒是讓割韭菜了!”
“你說的什么意思?。 ?p> “什么意思!沒意思!興師動眾準(zhǔn)備攻城掠池,結(jié)果不僅讓李德良那個老家伙搶走了楊昭的尸體,還損失了將近五千人!”
“怎么會這樣?援兵來了?”
“要是援兵來了,大不了正面交鋒大干一場,人家守在城樓上,用水把城墻澆的全部凍成了冰墻,滑得要命,箭射在上面沒有著力點,梯子架在墻上扒不住,直往下滑,人家倒是又是鐵蒺藜,又是順風(fēng)箭,又是水潑,又是石雷,不到兩三個時辰,我們損失五千余人!還能打嗎!當(dāng)然撤回來了!”
俺答一回營,見了魯耶吉就是一頓牢騷,魯耶吉聽了個大概,就是有一個環(huán)節(jié)不明白,楊昭尸體怎么也被搶回去的。
“怎么被搶回去?李德良那個老奸巨猾的老狐貍!設(shè)了個圈套,我也真是笨,明知道是圈套,還往里鉆,我當(dāng)時應(yīng)該腦子被驢踢了!”
“也就是說,人家設(shè)計先搶回去了楊昭的尸體,然后你一氣之下猛攻花馬池,然后人家以地利,一波一波的打退進攻,割了你的韭菜?”
“是!有那么難懂嗎!”
魯耶吉一聽“哈哈”大笑:“俺答呀俺答,你說你這頭草原狼,殺得兀良哈那頭獅子像個兔子到處跑,倒是讓中原的老狐貍把你算計了!哈哈哈哈,還是那句話,沖動是魔鬼!你看了那么多兵法,怎么就學(xué)不會兵不厭詐?”
“你給我閉嘴!笑什么笑!打仗就該面對面,真刀實槍的干!兵不厭詐,那是給下三濫手段找的借口!我就是直,就是不會!怎么樣!”
“怎么樣?五千土默特勇士被雪葬了,還能怎么樣!”
“你什么意思!在罵我不會帶兵?”
“昂?!?p> “你!”
魯耶吉輕描淡寫的幾句話,氣得俺答只跺腳,他則不冷不熱的給自己換著繃帶。要說這魯耶吉也真是厲害,獨臂獨眼,還能換繃帶,俺答是真佩服。
“還是我?guī)湍惆?!?p> 俺答看魯耶吉的動作很吃力,想要幫忙,不想魯耶吉笑呵呵的說:“不用!早晚要學(xué)會用一只眼去看一只手打仗,換個繃帶算什么。”
“都怪我救你遲了。”
“怎么能怪你?那個瘋子也是真厲害,殺得我倒現(xiàn)在都沒想明白,怎么就稀里糊涂的被砍得招架不住?!?p> 俺答沒敢說他懷疑對方是個女子,只是默不作聲的幫魯耶吉遞紗布。
“換好繃帶,我?guī)闳ヒ妭€人?!?p> “誰?”
“等會見了你就知道了。”
“哦?!?p> 魯耶吉看俺答還對自己的傷耿耿于懷,吆喝了一聲:“嘿!土默特男人,不要婆婆媽媽的,一條胳膊一只眼不算什么,換了楊振威一條命,值!不要想了,趕緊跟我走!保你見了這個人,啥煩心都沒有了?!?p> “誰嘛!”
俺答被魯耶吉拉著出來營帳,登上河?xùn)|墻。墻上站著一個四十歲左右的韃靼男子,他個頭很高,黝黑的臉上深深的陷下去兩只炯炯有神的小眼睛,一條刀疤掛在右臉頰上,并不使人覺得丑陋,反而透著霸氣,倒是耳朵兩側(cè)垂下的小辮子有點土氣。
“亦不拉!亦不拉!俺答回來啦!”
“亦不拉”是誰呀?俺答心里嘀咕著,這個魯耶吉神神叨叨的,給我介紹什么人啊。
“亦不拉,這就是韃靼右翼土默特部二王子,達(dá)延汗孫,孛兒只斤俺答。俺答,這就是我的好兄弟,蒙古草原的自由之鷹,亦不拉!”
“就是那個自己打獵自己吃的草原之鷹亦不拉?”
“就是我!自己拉桿子給自己當(dāng)王的亦不拉!哈哈哈!”
俺答雖然生在草原的王族,沒有明朝廷那么多規(guī)矩禮法,但是一樣要受各種限制,上面有哥哥管著他,下面有眾多土默特族人看著他,戴上王族的光環(huán),就有很多光環(huán)下的無奈。所以,俺答對草原上的傳奇人物特別崇拜,尤其是活躍在寧夏一片的亦不拉,簡直就是他的偶像。傳說亦不拉是奴隸出身,但是他驍勇善戰(zhàn),深受各部落貴族抬愛,紛紛要給他除奴籍,招募在自己帳下,可是亦不拉不屑于這些甜頭,自己獨自穿越祁連山來到寧夏,收留了無數(shù)被遺棄、受壓迫,犯了死罪的奴隸,自己建立了亦不拉部落,他不依靠任何貴族,自己給自己當(dāng)家作主,真正像翱翔在天空的草原之鷹,勇猛自由。亦不拉對俺答來說,就是神話。
“亦不拉!你就是亦不拉!”
“是我!”
“我從小就聽你的故事!你可是草原的傳奇神話,你,你,你真是亦不拉?”
看著偶像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俺答瞬間像迷妹一般害羞起來,不知道說什么好。他湊上前,摸了摸亦不拉額頭上發(fā)帶的圖騰,難以置信的又說了一遍:“沒錯!是獵鷹圖騰,你就是亦不拉。”
“哈哈哈哈!尊貴的俺答王子!你這是要做小羔羊,撲倒在我懷里嗎?我可是正經(jīng)的草原漢子,沒有烏七八糟的愛好啊!”
“???哈哈哈,我也是草原漢子!真的不能再真的漢子!”
俺答為自己的魯莽羞紅了臉,差點被誤會成了“彌子”。
“哈哈哈哈!這可如何是好!這一不留神還搞出來點桃色緋聞?我魯耶吉用剩下的手眼擔(dān)保,你們都是草原真漢子!哈哈哈哈”魯耶吉連忙開玩笑緩解了俺答的尷尬。
“好兄弟!我是俺答,不過不要把我當(dāng)成什么王子!咱們都是草原的孩子,是好兄弟!”
“對,都是好兄弟!我比你大,我就是大哥!”
“好!”
俺答和亦不拉兩個人一只手握住,另一只手抱著對方的頭,行了碰頭禮,從此就以兄弟相稱。魯耶吉在一旁樂得合不攏嘴,因為他早就計劃,等到了寧夏衛(wèi),就讓這兩人見面,而且他確信這倆人一見面必定要結(jié)拜成兄弟。
“都是兄弟了,咱們就研究怎么進花馬池吃燉羊肉吧!”
魯耶吉迫不及待地想要共同商議破城之策,俺答和亦不拉也表示贊同。三人在花馬池城外,明軍修建的河?xùn)|墻之上商討了起來。
李凝露急匆匆地和父親李德良來到月娘的屋子,只見一個頭頂結(jié)著整齊發(fā)髻,戴著烏紗斤,插著白玉鑲銀發(fā)簪的老頭正在給月娘把脈。
“誰在診脈!許大夫沒在嗎?”
“沒在,說是在營房那邊治療傷病還沒有回來?!?p> “楊月的病只有許大夫可以治,怎可亂請大夫!”
李德良莫名其妙的生氣讓在場的人恍然大悟,月娘現(xiàn)在不是女兒身,是楊家三少爺,這種瞞天過海的事情,在大夫面前,瞬間就會被識破。
“哦,李將軍,久仰大名,我是慶王派來的老郎中,來給楊公子治病的,在下姓鐘,名厚?!?p> “楊公子”?李德良覺得此人氣質(zhì)不凡,一看就是有來頭的人,自稱郎中,絕對是自謙,能被慶王賞識,定是醫(yī)術(shù)高超,且有權(quán)謀之人,他分明已經(jīng)把過月娘的脈搏,卻說是“楊公子”,必有蹊蹺。
“鐘大夫,在下李德良,花馬池衛(wèi)副參將,楊月的叔父,不知楊月情況如何。”
鐘太醫(yī)捋了捋他的山羊胡子,若有所思的說:“脈相平穩(wěn)有勁,之前應(yīng)該進過滋補之藥,氣血順暢,只是這脈相,倒是老夫多年行醫(yī)來頭一次遇見,很是奇怪,不知在李將軍這里能否討教一二。”
“鐘大夫,借一步說話。”
“請。”
“請?!?p> 倆人出了月娘的屋子,來到正堂,溫伯等人正在打掃筵席留下的垃圾,看到這兩人過來,慌忙收拾了一下,李德良給溫伯示意,讓帶其他人離開。
“你們兩個,去廚房幫忙吧,順道送送幫廚的人。”
兩個小廝也是將軍府里的老人,這種有要事商量的情況時常遇到,一聽溫伯的安排,便立刻離開了。
“李將軍,鐘大夫,我去為你們沏茶。”
“多謝了。”
李德良看溫伯離開正堂,試探的問道:“不知鐘大夫要問何事?”
“楊月是個女兒身?!?p> 李德良被鐘太醫(yī)開門見山的質(zhì)問,嚇得脊背只冒冷汗,又一想,月娘還沒有世襲父職,尚未進軍營,即便被識破宣揚出去,也不會傷及性命,何況他剛才說“楊公子”,可見也不會張揚此事,于是壓了壓緊張的情緒。
“鐘大夫,何出此言?”
“李將軍,在下在宮里服侍先帝數(shù)十載,不知為多少娘娘公主診過病,是男是女,一看便知,此女子身受重傷,心郁難解,加之失血過多,現(xiàn)在全憑喝藥吊著精神,如今又遇行經(jīng),自然體力不支而暈厥?!?p> “原來是終老太醫(yī),在下剛才冒犯了。”
“李將軍多禮了,如今我已告老還鄉(xiāng),誰知半路被賊人偷光錢財,流落街頭,幸得慶王照顧,留在王府做了門客。此前你家公子楊曉去王府求醫(yī),說是楊家小姐身受重傷,王爺派我來,不料小姐變成了公子,我還以為自己弄錯了,今日一把脈,果然是個女子,我就想問問李將軍,這是作何安排?又有何深意呢?”
前朝太醫(yī),慶王的門客,如今質(zhì)問自己為何瞞報朝廷命官,戍邊大將的子嗣問題,李德良又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請用茶!”
溫伯的出現(xiàn)恰到好處,救場如救火啊,李德良連忙說:“鐘太醫(yī)請用茶,這是我們花馬池獨有的苦蕎茶,苦蕎麥焙干后泡茶,雖不及江南名茶,但是其口味清香,喝完后唇齒留下蕎麥的香氣,重點是滋補效果極好,請您品嘗?!?p> “多謝?!?p> 鐘太醫(yī)客套了一句,喝起了茶。此時楊將軍府的正堂內(nèi),氣氛尷尬,李德良和鐘太醫(yī)各自喝著茶,不說一句話,溫伯站了一會,也不知說什么好。
“鐘大夫,人醒了。”
三人正憋得難受,一聽月娘醒了,放下茶杯,趕忙起身去看月娘的情況。
兩個小廝隨后進入正堂繼續(xù)收拾,其中一個說:“我剛才偷溜門口,你不知道那氣氛,太緊張了,溫伯站著一動不動,李將軍頭上都冒汗了,那個老太醫(yī)想要問咱家小姐為啥要裝少爺!嚇人不?朝廷的人,傳揚出去,欺君大罪,株連九族,咱們都活不了了!”
“是啊是?。⌒姨澞缎〗氵M來解圍!那老頭真多事,是男是女關(guān)他什么事!”
“就是!你下去給大家都說一聲,小姐的性命就是咱們的性命,小姐自出生就是男娃,誰也不許胡說!都把嘴巴閉緊了!打死都說是楊家三少爺,楊月?!?p> “那還用說!小姐對咱們多好,老爺對咱們多好?誰家的下人有咱們過得滋潤?堅決保護小姐!不,保護三少爺!”
李凝露引著李德良、鐘太醫(yī)、溫伯回到月娘的房間,剛一進門便聽見月娘喊著:“我沒事!”
“什么沒事?”李德良斥責(zé)月娘乖乖躺下,不許胡鬧。
“李將軍,我家叔叔這是要去找你商議軍事?!?p> 靜兒儼然一副嫁為人婦的打扮,原本頭上左右兩側(cè)的小發(fā)髻,變成了用銀簪子盤在后腦勺的尋常婦人發(fā)型,并在發(fā)髻的側(cè)面帶了祭奠亡夫的白色小花,一襲白色長裙外罩著青紗素衣,把她慘白的臉襯得更加沒有血色。不過李德良覺得,雖然裝束換了,但是靜兒依舊是個小姑娘,臉上的稚氣是成熟的裝扮掩蓋不住的。
“凝露小姐,你快勸勸她吧?!?p> “我,還是父親說吧?!?p>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包括月娘在哪,都不知道下面該說什么話,這主要原因是地上還站著鐘太醫(yī)這個外來戶,而且他極有可能是慶王派來的間諜。
“我說你有事?!?p> 鐘太醫(yī)最先發(fā)話,他徑直走到月娘跟前,又給月娘把起來脈,月娘覺得身份即將暴露,驚恐的看著李德良尋求辦法,但是令她失望的事,李德良并沒有回應(yīng)她的求助,反而李德良自己一臉不知所措,月娘有種黔驢技窮的窘迫感。
“楊公子還需靜養(yǎng),不宜太過操勞,尤其是這幾日,多喝熱熱水,忌食生冷、辛辣想我給你開一副阿膠補血湯,好好喝著,方能恢復(fù)氣血?!?p> 所有人心知肚明,鐘太醫(yī)的這個方子,就是個經(jīng)期滋補的湯藥,他這樣赤裸裸的說月娘是女兒身,還在來月信,是在直接考驗在場所有人的應(yīng)變能力。李德良此刻后悔剛才在正堂應(yīng)該解釋清楚。靜兒看著大家都不說話,便給李凝露使了個臉色,兩人湊到鐘太醫(yī)跟前:“鐘大夫,您老先寫方子,我們給您準(zhǔn)備筆墨紙硯?!?p> 說著話,兩個姑娘連請帶推的將老頭兒帶到了書桌前。
“李將軍,這可如何是好?。∵@個鐘太醫(yī)今天是肯定要把小姐揭穿不可?!?p> “我也不知道怎么辦啊,這個鐘太醫(yī)來意不明,又如此執(zhí)著月娘的身份,實在棘手?!?p> 溫伯、李德良覺得此事實在棘手,誰也沒遇到過這種睜眼編瞎話,又被人識破的窘迫,“唉!比排兵布陣都難!”。
“有何難?我自己說?!?p> 月娘忍著疼扶著床幃下了地,在溫伯的攙扶下來到書桌前,她撐起一口氣,放開溫伯的手,走上前,一掌壓在鐘太醫(yī)剛剛開好的方子上。
“鐘太醫(yī),您開的藥方子是給女子吃的,還是給男子吃的補血藥?”
鐘太醫(yī)被驚了一下,他看著眼前這個男子裝扮的虛弱女子,她臉色蒼白,眉宇間英氣十足,若水是個男子,也定是有人相信的,只是她臉上的酒窩時不時的露出,加上兩耳的耳洞,明眼人一看便知是男扮女裝,根本聽不需他這個老郎中揭穿。
“你說呢?你想吃男子的藥還是女子的藥?”
“吃我該吃之藥,卻也是男子的藥?!?p> “那你是在為難老夫?!?p> “何難?醫(yī)者仁心,治病救人。我雖不懂醫(yī)術(shù)卻也懂得諱疾忌醫(yī)的后果,更知道醫(yī)者的最高境界不是治病,而是治心。”
“哦?何以見得?”鐘太醫(yī)捋了捋他的山羊胡子,轉(zhuǎn)身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擺出手勢,也請月娘坐下說,靜兒想要攙扶月娘坐下,月娘不理,自己走上前坐下鐘太醫(yī)旁邊,繼續(xù)說。
“病在腠理,湯熨之所及也;在肌膚,針石之所及也;在腸胃,火齊之所及也,在骨里、在心里,請問鐘太醫(yī),何術(shù)能救?”
“無救?!?p> “既然沒有救,那就是將死之人,既是將死之人,又管他是男是女,只要是對癥的藥,吃了能延長那么一時半刻的壽命,方才是醫(yī)者仁心,也是醫(yī)者的至高境界,拋開世俗常理,救人于危難之中。今日我自知病在骨里、心里,所以無論你開男子的藥,還是女子的藥,只要我吃了能夠延長性命,完成我的心愿,死得其所,你就是神醫(yī)。”
“公子好辯才,你這一番理論我竟然不知如何駁你。”
“那就請鐘太醫(yī)依著您的判斷開藥?!?p> “已經(jīng)開好了,我的藥絕對對癥,就是適合你吃的男子之藥,只是這藥怕是得吃一輩子,你的氣郁之癥確實已經(jīng)傷及內(nèi)臟,怕是得落下心癥?!?p> “沒關(guān)系,行尸走肉,活著就行了?!?p> 鐘太醫(yī)被這個年紀(jì)輕輕的姑娘說服了,言語含蓄,確有威脅了他,若是他說破月娘的真實身份,他自然也不配為醫(yī),要了真相就是要了她的命,不執(zhí)著于真相倒是能成就他一世醫(yī)者仁心的名氣。
月娘一陣義正詞嚴(yán)后,感到氣短乏力,靜兒和李凝露此時上前攙扶她回到床上歇息,月娘向鐘太醫(yī)行了禮離開。鐘太醫(yī)走到李將軍身邊也行了禮后,去給月娘煎藥。
“鐘太醫(yī),還是我去吧,您老忙活了一下午,歇歇吧。”
溫伯一看窘境化解,連忙感恩戴德的請鐘太醫(yī)休息??社娞t(yī)表示自己并不累,月娘的藥他還是親自監(jiān)督著水量和火候,等教會了下人,他再去休息。
“李將軍,老夫去煎藥了。楊公子身體今日勞累,身體虛弱,好在體魄強健,休息幾日便沒事了。之前的請教,我已有了對策,此次下藥必定對癥,竟可放心?!?p> “多謝!”
“竟可放心”,聽了這句話李德良和溫伯如釋重負(fù),想必月娘的辯詞說服了這個前朝老太醫(yī),應(yīng)該是不會繼續(xù)追究月娘隱瞞女兒身的事情,現(xiàn)在唯獨讓他放心不下的是,他是慶王的門客。
“報!將軍,北門外俺答營似乎有一支人數(shù)眾多的軍隊駐扎,像是賀蘭山一帶的亦不拉。”
“多少人?”
“約萬人。”
“俺答怎么跟亦不拉搞在了一起。”
月娘本身昏昏沉沉快要睡著,結(jié)果一聽有敵情,“噌”就坐了起來。
“師傅!”
“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好好休息!”
“怎么跟我沒關(guān)系!我是楊振威三兒子楊月!你忘記了?”
“是兒子,也是受傷的兒子!傷病不能上陣!”
“可我是將!”
“誰說你是將了?”
“你說的??!我爹是朝廷欽命驃騎將軍,我哥哥都是先鋒,我至少也是個先鋒吧!”
“不行!你從沒有領(lǐng)過兵,就連正兒八經(jīng)的戰(zhàn)斗都沒有見過,不要說參與過了。打仗不是兒戲,你的一個失誤,就會有士兵為你付出性命的代價?!?p> “我,我可以先當(dāng)個小兵!只要能參戰(zhàn)?!?p> “你這個身體,去軍營里隨便就被識破了,要和大家吃喝拉撒都在一起,被識破就是個死!”
“我不管!你不能騙我!”
“我沒有騙你!等你身體養(yǎng)好,我自會帶你去熟悉城防軍事,教你實戰(zhàn)兵法?!?p> “不行!我等不及!”
月娘“撲通”跪倒在地,眼淚婆娑祈求著他的師傅。
“好吧,今日你先好好休息,畢竟剛忙完喪事,傷心勞累,明日帶你去巡查?!?p> “遵命!”
月娘叩謝了師傅,乖乖的睡倒,蓋上被子,立刻表演起了休息的樣子,只是眼角還掛著淚花。
師傅走了,她躺在床上輾轉(zhuǎn)難眠,腦海中不斷浮現(xiàn)爹爹、哥哥還有他那些美好的生活片段,曾經(jīng)習(xí)以為常的父愛,手足情,如今是多么的彌足珍貴,月娘想要多想幾遍,把每一個細(xì)節(jié)深深烙印在腦海里。想著想著,不知道是鐘太醫(yī)的藥起了作用,還是她真的太累了,沉沉了睡了過去。
夢里她穿著金甲,頭戴白羽盔帽,身披血色紅袍,騎著汗血寶馬,手握青蛇寶劍,與俺答在城外痛快廝殺,城樓上父親,哥哥們?yōu)樗薰摹?p> “爹爹,哥哥,你們別走??!別走!看我殺了俺答,為你們報仇!”
月娘突然囈語,驚醒了靜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