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難不成他是個啞巴?
從洛河市到洛川要坐兩個多小時的火車,這期間,安婧總算是明白男孩兒為什么哭了,因為躁動的小朋友想玩電腦!
偏偏只要他一伸手接近,男人那吃人的眼神就能把他嚇哭。
一般來說小舅舅都會比較寵外甥,但她的這個鄰居好像是個例外,不僅沒有任何當(dāng)舅舅的自覺,甚至?xí)屗X得他和這家人也不熟似的。
如果不是他偶爾抬頭朝小朋友露出那吃人的、戒備的眼神,還有那啪嗒啪嗒敲鍵盤的聲音,他可以說是完全沒有任何存在感。
還真是個怪人。
安婧在心里嘀咕了下,隨后嘆了口氣,腦袋有點兒疼。
紀(jì)文軒這兩天一直在問她找到房子了沒,她昨晚加班到深夜,視頻聊天的時候暈暈乎乎的,看房子的事情也就講到了一半,導(dǎo)致今天白天看了紀(jì)文軒的消息才知道,他竟然以為她已經(jīng)看好房子準(zhǔn)備搬家了,如果他知道自己最后把房東拒絕了,沒有打算搬……
安婧嘆了口氣,再要是讓紀(jì)文軒知道她鄰居是這么個傻大個,那估計真的住不下去了。
但問題是,她真的不想搬。
追根究底,還是錢。
即便她現(xiàn)在的經(jīng)濟能力能夠承擔(dān)得起租金,但錢要用在刀刃上。
就像這次父親突然摔倒住院一樣,她的生活承受不起任何風(fēng)險,所以她必須攢更多的錢,否則生活一個浪頭打過來她就翻船了。
可這個事情,怎么跟紀(jì)文軒溝通呢?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安婧開始發(fā)現(xiàn),和紀(jì)文軒溝通起來是一件特別困難的事情,他敏感的自尊心和要強的性格決定了他覺得自己說的都是對的,如果不按照他的意志,那就是瞧不起他。
“如果你沒有那么優(yōu)秀,我兒子也不會那么辛苦地追趕你的腳步,多理解一下他吧,安婧?!?p> 安婧還記得年初送紀(jì)文軒離開的時候,紀(jì)文軒的媽媽對她說的這話。
紀(jì)文軒的確很辛苦,他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即便他傳來的視頻里可以看到住宿干凈、整潔,住宿區(qū)還配有室內(nèi)籃球場、室外游泳館之類的,整體條件并不差,但整個工地上的安全卻是由政府軍在保衛(wèi),身邊大約一半的人患有艾滋病,還有人死于瘧疾、霍亂等等。
在國內(nèi)早已消失的傳染病,在他所在的國度卻依然能夠引起極大的死亡率。
有一次紀(jì)文軒他們出去勘察地形,還遇到了鱷魚。紀(jì)文軒還開玩笑說,那只鱷魚估計是曬暈迷路了……但其實那并不是他們第一次遇到鱷魚。
相比起來,國內(nèi)除了加班辛苦點兒,但環(huán)境舒適、條件優(yōu)越,還有家人和朋友,所以安婧從來沒有抱怨過什么,也盡量去理解和照顧紀(jì)文軒的心情。
“安婧,再等等我,再給我兩年。”
紀(jì)文軒一直在和時間賽跑,安婧知道,他也是在為他們的未來努力。
“前方到站洛川站,旅客朋友們請注意……”列車上的喇叭響了起來。
安婧立即背起包,然后朝傅溪云打招呼,“我到站了,先走了?!?p> “就到了啊?”傅溪云有些不舍,然后連忙拍了拍自家老弟在鍵盤上飛快動作的手,“哎哎哎,你鄰居要走了,快打個招呼?!?p> 男人好看的眉頭皺起,抬眼盯著她,臉上寫滿了不高興,或者可以說是生氣,那表情和剛才盯著外甥的眼神一樣恐怖。
“你鄰居要走了,喏。”傅溪云卻毫不畏懼,揚了揚下巴,示意道。
像是過了好久,男人才反應(yīng)過來她在說什么,然后慢慢地扭動腦袋,再抬頭,這才對上了安婧的視線。
他幾乎在看到安婧的那一瞬間就低下了頭,然后盯著地面,不知道的還以為地上有錢可撿。
安婧覺得他是在害羞,也沒放在心上,轉(zhuǎn)而說道:“那天謝謝你幫我修水管啊,一直沒有機會當(dāng)面道謝?!?p> “修水管?”姐姐的眼睛再一次亮了起來。
男人低著頭,絞著自己的手指頭。
“嗯,他挺厲害的,那天多虧了他,要不然我家就被水淹了?!卑叉郝渎浯蠓降貙憬阒v道,態(tài)度坦然,隨后朝男人再次說道,“謝謝你了。”
“不、不謝?!?p> 剎那間,傅溪云的嘴巴張得大大的!
男人說話似乎有些困難,嗓音很低很輕,安婧差點兒沒聽清。
好像說的不用謝?
她扯了下唇角,覺得不管是鄰居還是傅溪云的反應(yīng)都有點兒奇怪,隨后有些尷尬的揮了揮手告別,轉(zhuǎn)身的時候聽到傅溪云的聲音隱約傳來,“你,你說話了???”
難不成她鄰居是個啞巴?
很快,這個想法很快隨著人流擁擠一道被擠了出去,安婧深深吸了口冷空氣,繼續(xù)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