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一半的人跪在那喋喋不休的嚷嚷著。
不立皇后這件事,似乎比景霖想象的更加洶涌澎湃。他揉了揉額頭,慢悠悠的開了口,“太子妃在先皇病床前有大不敬的行為,所以……皇后的位置,她不適合?!?p> 眾人仍然議論紛紛,碎碎細語沒有停歇,這個理由顯然壓不住他們的嘴。
禮部尚書張文茂領(lǐng)頭,“殿下,太子妃娘娘端莊恭敬,斷不可能有大不敬的行為。此事定是誤會?!?p> 景霖搖搖頭,心雖煩躁不安,可卻得壓著情緒繼續(xù)說服他們,“我親眼所見,難不成我會誤會太子妃?”
“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情,還望殿下言說清楚,這樣也能安撫天下,堵住悠悠之口?!?p> “此事不便言說……”
“那……就算是微臣們可不再提此事,但是天下百姓怕是要多心了……人言可畏啊,殿下?!?p> 景霖有些怒了,這說來說去,倒像是自己沒有理了,倘若真的攤開來說,這結(jié)果是這天下接受的了的嗎?
“你們想要個說法,那怎么,難道還要請先皇回來跟你們解釋嗎?”可他知道不能明說,只能用威逼的法子把這事壓下去。
眾大臣紛紛跪倒請罪,“微臣不敢。”
“好在太子妃也知道錯了,這幾日閉門思過,抄經(jīng)理佛,很有悔錯改正的態(tài)度?!本傲叵胫蛄艘话驼凭偷煤煤玫陌矒嵋幌?,這事或許就這么過去了,“先看看太子妃的誠心吧,皇后之位以后再議。”
緩一步的姿態(tài),似乎讓大家容易接受一些,諸位大臣互看了幾眼,都不在多言。
各家封號位份都下來了,都開始張羅這后面的事情,只有蓮心院里安安靜靜的。
沈默剛剛打聽到了這些情況,在康玉翡面前細細的說了一遍。
只是康玉翡并沒有上心聽著,她把手里的握著的筆放了下去,看著自己練的這幾筆字,搖搖頭,不甚滿意,“浪費了這么好的筆?!闭f完,她忽然抬起看看著沈默,“你說什么?”
北鳶在一旁很是替她著急,“娘娘,不立皇后了,殿下他不立您做皇后?!?p> “哦,我不是問這個?!笨涤耵鋮s不以為然,“你剛才說,梅妃是貴妃?”
“是,梅妃娘娘為貴太妃,其他嬪妃位份不變?!?p> “熙妃呢?”
“熙太妃,太妃娘娘去年剛晉的位份,再晉,不合規(guī)矩?!鄙蚰粗涤耵渌坪醪幌刖氉至耍s緊上前替她收拾。
“娘娘,何妃封為嘉妃,那位關(guān)小主也成了關(guān)貴人,只有您,這太子妃……”,北鳶眼下最在乎的是這如今不尷不尬身份。這太子成了皇上了,還留著太子妃這個稱號實在是奇怪?!熬退悴涣⒒屎?,這也該給您個合適的位份吧?!?p> 康玉翡一笑,倒是輕快自然,“算了,反正我也哪都去不了,這名分啊地位啊,都是白費?!?p> 北鳶嘴角還是撇著,這事在她這里怕是很難平復(fù)了心境。不過她也沒法多說什么,自己這位主子現(xiàn)下也無力做什么。
“對了,娘娘,靜蓉公主托人帶了椰汁乳鴿湯給您,奴婢讓他們熱一熱,一會給您端上來?!?p> “靜蓉公主?”康玉翡倒沒想到靜蓉還留著心思惦記著她,倒是心里有了幾分暖意。
“是呢,公主只是聽說你病了許多日,想著送些好東西過來??墒悄?,太子他……哦,是皇上,皇上不讓旁人進這蓮心院,她便只好讓人在御膳房守著,讓我?guī)Щ貋砹??!?p> 說到這些北鳶心情好了不少,立刻著人把這湯端了進來。
“北鳶,靜蓉公主是托誰讓你帶回來的?”沈默在一旁邊收拾桌子邊聽著北鳶說話,眉頭越鎖越緊。見到這湯上桌后,忽然沒頭沒腦問了這么一句。
“是個臉熟的姐姐,說是聽靜蓉公主安排的?!?p> 康玉翡看著沈默的神色,自然感覺到了他的擔憂,“怎么,你覺得有問題?”
“不好說?!鄙蚰肓艘粫?,“北鳶,昨晚抓到的那只老鼠,你們弄死了嗎?”
北鳶搖搖頭,“我可不敢,一直等著你處理呢。”
“好,那就好,盛一小碗出來,喂給老鼠吃?!?p> 北鳶死死盯著他,好像沒明白他在說什么??涤耵涿碱^緊蹙,對于沈默這種突兀的做法,她有些不喜歡,可看到他堅毅的目光,她也不好開口攔著。
靜蓉公主送來的東西,有什么可懷疑的,康玉翡自問與靜蓉公主無冤無仇。就算假設(shè)有人想借靜蓉公主的手除掉自己,那也大可不必徒費心神,畢竟自己已是朝不保夕之人。
沈默把老鼠籠子端進了屋子里來,用一只小勺盛了一些放進鐵籠子里,那香味立刻引起了那只老鼠的注意,不一會老鼠便上前一飲而盡。
三人等了片刻,卻不見任何異樣,老鼠照樣活蹦亂跳。看來是平安無事了,瞎折騰一場,康玉翡免不了開口抱怨幾句,“以后別徒生這種心思,咱們這蓮心院早就是無人問津……”話還未說完,就見那只老鼠突然倒下去,再也不動彈了。
康玉翡有些傻眼,只是呆呆看著那只老鼠,再也說不出話來。
“娘娘,奴才不是無故猜測?!鄙蚰蛟诳涤耵涿媲凹毤氄f來,“您還記得您失足跌入深井那次嗎?奴才就是在附近見到有人慌慌張張的,才多個心眼去到那口井邊查看了一下。后來一次偶遇才知道,那慌張之人竟是靜蓉公主身邊的藍穗姑娘。”
康玉翡耳朵雖聽著,眼睛也見著那只死老鼠,只是仍舊無法相信,靜蓉公主要置她于死地。“藍穗,藍穗?”她念了念這個名字,并不覺得耳熟。
“奴才無憑無據(jù)自是不敢上告,所以一直未向您稟明實情。直到眼前這一切。”沈默指了指桌上的死老鼠。
“查查這個藍穗吧,靜蓉公主……”
“奴才已經(jīng)暗中查過了,就是靜蓉公主安排的?!鄙蚰牧艘粋€頭,“且不說藍穗自小跟著公主,是公主的心腹之人。還有一些小事便可說明,北鳶姑娘也發(fā)現(xiàn)端倪了,不是嗎?”沈默轉(zhuǎn)頭看著北鳶。
北鳶也上前跪著,猶豫了一會,還是開了口,“奴婢這些日子不在蓮心院伺候時,總遇到靜蓉公主的人來問東問西的,本來還以為是姐姐們心善照顧奴婢,心里不免與她們親近了一些。后來奴婢回了蓮心院,她們便常來探望,還和奴婢聊些娘娘的境況,說是公主殿下一直惦念著娘娘……”北鳶頓了頓,看著康玉翡柔和的眼神才敢說下去,“奴婢和沈公公說過這些,沈公公當時叮囑過奴婢,不要多言,所以,言語一直是很注意的。請娘娘放心?!?p> 靜蓉公主?為何?如今,康玉翡無法不去相信這些,但是相信過后便是更大的疑問,她為何想要害死自己。
似乎一切都說不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