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陳在零榆的腦門重重的敲了下去，零榆這才回過神來。
看著茵陳那張妖孽的臉湊在他的眼前，立馬嚇得小臉慘白。略帶哭腔道：“香薷...妖怪...有妖怪...”
我見他如此害怕的模樣，心中是玩心大發(fā)，遂在他眼前也是顯現(xiàn)出了原形。
“啊....你們....妖...”零榆只是看了我一樣便生生暈了過去。
我擺了擺頭上綠綠的葉子，對著茵陳道：“我有那么恐怖嗎？”
我睜大了眼睛看著我圓鼓鼓的真身，靈仙說我可是天地間孕育多年才出來這么一株，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絕版小妖。
“唔，你真的是草嗎？我覺得你好似更像一顆西瓜。”茵陳仔仔細(xì)細(xì)打量了我一番，還揪著我的葉子轉(zhuǎn)了幾圈。
若我再不變會人身，小命定是要生生栽在了他的手中。
我與茵陳將零榆扶到了屋內(nèi)，若他再次醒了，指不定又要大喊大叫到什么時候。
待九重天的布夜星君喚醒了一顆顆沉睡的星子時，將離也靜悄悄的攜著藥箱回到了屋內(nèi)。
見我們都是直愣愣的看著他，他將周身環(huán)繞了一圈：“可是有何不妥？”
我殷勤的替將離放下了藥箱，笑容滿面的看著他，茵陳用塊布將零榆的嘴巴生生堵了起來。早已若是將離知道我與茵陳是妖，該不會也是如此反應(yīng)吧。
將離在桌上細(xì)細(xì)的端詳著我們，好一陣子，茵陳將零榆嘴里的破布扯開。零榆立馬欲跑到將離身邊，卻被茵陳一把擒住了衣領(lǐng)。
“將離...將離...妖怪...妖怪...”零榆模糊不清的向?qū)㈦x喊道。
“那個...將離，如果我真是妖怪，你會趕我走嗎？我是說如果?！蔽倚⌒囊硪淼南?qū)㈦x試探著，密切關(guān)注著他細(xì)微的表情。
我本以為他會很驚訝，沒曾想他卻舒展開了眉毛，嘴角微微上揚道：“人也好，妖也罷，世間生靈罷了。況且，香薷，無論你是人是妖，我對你所說過的話，都將是一成不變?！?p> 如此，我也長長舒了一口氣，不趕我走便好，不趕我走便好。
零榆也是慢慢鎮(zhèn)靜了下來，伸手摸著我的臉與肩膀，卻被將離的眼神嚇到，不得不將手放了開：“那既然都這么說了，我也不管香薷是人是妖，南星若再來。我也定維護到底?！?p> 我滿意的點了點頭，茵陳卻一臉不樂意，揪著零榆的衣領(lǐng)道：“那你如何待我呢？”
零榆一怔，繼而掙脫開：“雖蛤蟆不可和天鵝相提并論，但我依舊一視同仁...一視同仁?！?p> 茵陳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后便是變幻出顆果子，狠狠地砸向零榆。
不覺間，夜已深。
不知怎么，我卻患上了個和空青一模一樣的病癥。喜愛晝伏夜出，我在塌上躺了一陣子，著實有些焦灼。
沒想到一推開門，便見得將離在園中獨自溫了一壺月光下酒，在夜色朦朧中獨自小酌了起來。
我走了過去，將離見到了我，招呼著我坐下。曉得我不飲酒，便替我倒了杯熱茶：“今夜月色有些清冷，暖暖身子?！?p> 我接過茶水，淺淺聞了聞，將離泡的茶水果真是如他的人一般。溫潤如玉，若有若無，一縷暗香浮動，沁人心魂。
“香薷可是有話對我說？”茵陳放下手中的酒杯，如魚如水般柔和凝望著我。他的眼睛好似深淵，一不小心便陷了進(jìn)去。
我躊躇了會，思前想后了一番道：“你當(dāng)真不在乎我是個妖怪嗎？”
將離嘴角勾了勾，握住我的雙手：“此生別無多求，只愿與香薷共盡此生?！?p> 此生？我已經(jīng)三千余歲了，靈仙說凡人只有短短百年，他們一生不過是我們妖精的彈指一揮間。又何來共進(jìn)此生的說法呢。
看著將離如此期盼的模樣，在人間區(qū)區(qū)百年應(yīng)該也是不打緊的吧，左右這一百年也阻不了我是上仙之路。我點了點頭，將離也是更加用力的握住我的雙手。
良久，他緩緩的松開我的手：“今夜月色道不似先前那般清冷了?！?p> 噯，好像是有那么點，我抬頭看了看月亮，唔。并未有任何變化，將離這茶水果真是暖人的好東西。
翌日，將離再次是早早便背著藥箱出門了，我特地跟茵陳告了假。軟磨硬泡了許久他才準(zhǔn)許我今日不與他修煉。
我拉著零榆順著將離的方向走去，也不知走了多久，始終是沒有跟上他。這腿腳也忒快了些吧。
零榆飛身上了樹干，對我叫道：“我看到了，他...他在前面的屋子里...啊....”這家伙興許是過于激動了，一不留神便從樹干上生生給摔了下來。
我見他并未摔死，只是不停地在挪動而已。匆匆看了一眼便往將離的方向跑去。
這個小屋子里倒是人來人往的，屋外還排起了長長的隊伍。排隊者都是些衣衫襤褸的老人，以及幾歲的孩童。
將離見我們來，驚訝的看著我們，隨后便將我們帶到了屋內(nèi)。給我們端來了兩杯黑乎乎的小水，示意我們必須喝下去。
我捏著鼻子，好容易喝到一滴不剩，將離這才滿意的轉(zhuǎn)過身去。細(xì)心的關(guān)照著那群人。
“你說將離是在干什么?。俊蔽依阌芡慌哉玖苏?，免得擋了來往人的路。
零榆故搖頭晃腦了一番道：“依我看來，將離這是在免費的看病救人，比我那狠心的師兄簡直好的太多了?！?p> “為何在此處看病救人？”
“這你便有所不知了，這些人大部分應(yīng)該都是以乞討為生。城中的那些醫(yī)館他們根本看不起病，所以只能來這里尋將離嘍！”
“為何看不起病？”
零榆摸了摸我頭，詫異的看著我，隨后有好似恍然醒悟般的道：“你是妖，不懂是正常的?！?p> 我與零榆在此等啊等，連屋內(nèi)唯一一盆荼靡花也是生生被零榆看得凋謝了大半。
眼見屋外的人群中漸漸散去，將離這才收拾好了藥箱。緩緩的向早已打瞌睡的我們走來。
我揉了揉眼睛，叫醒零榆，我們便一同踏著暮色，往竹園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