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就要結(jié)婚了,母親說過不會去,也不讓我去,我知道母親對姐姐是失望至極,才會這樣說。
我想到了父親,父親進監(jiān)獄已經(jīng)一年多了,我都沒有去探視過一次,雖然我很恨他,曾發(fā)誓不會原諒他,并當他死了。可是現(xiàn)在,姐姐要結(jié)婚,作為父親,還是要告訴他的,我決定去監(jiān)獄探視一次。
我出門的時候,對母親說我要找芳姐,上午不回書吧了。母親也沒細問,就說:“去吧,早點回來?!?p> 父親在本市監(jiān)獄服刑,我去到的時候,報上名字,民警便叫我等著。一會,父親出來了,一年多不見,他老了,頭發(fā)斑白,英俊的面孔不見了,皺紋爬上了他的額頭,他兩眼無神,我一見,鼻子一酸,眼水就在眼眶里打轉(zhuǎn)。我來時,是做足了思想準備的,只是告訴他姐姐要結(jié)婚了,我沒打算可憐他,為他掉淚??墒?,此時此刻,我卻感覺到心在收縮,淚水不自主地涌出來。
父親見到我,先是驚詫,很快垂下眼簾,緩緩地坐了下來。
我們隔著玻璃,面對面坐著。我拿起了電話,他也拿起了電話,“爸爸,你還好嗎?”我問,嗓子顫音抖動。
父親用呆滯的目光望著我,“小蘭,你怎么來了?”
“我來看你呀!”我的淚水終于流了下來。
父親的眼里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光亮,“你和媽媽都好吧?”他問。
我連連點頭,“好,我和媽媽都很好?!?p> “好就行!”他聲音明顯低了下去,父親他是不是后悔了?后悔自己當初的所作所為,后悔跟母親離婚,后悔拐賣自己的外孫,后悔……可世上那有后悔藥呢?
“爸爸,姐姐要結(jié)婚了?!蔽襾淼哪康木褪且嬖V他這件事情的。
父親的眼神又暗淡了下去,對姐姐,他早已放棄,又無能為力?!芭丁!彼粦艘宦?。
“姐姐又有了?!蔽业谜倚┰掝}。
“哦?!备赣H又是一個字,多都沒有。
“你又要做外公了?!边@是喜事,父親總是要開懷的。
這次連“哦”字都沒有,是不是想起小林?自己曾經(jīng)拐賣的外孫?父親低著頭,我一時猜測不到此刻他在想些什么。
“爸爸,你知道我未來的姐夫是誰嗎?”我沒話找話。
父親還是低著頭,看來他對姐姐全無感覺。
“濱江大酒店的大老板。”我想,這回父親該有反應了吧?
果然,父親抬起了頭,眼睛盯著我,“你剛才說什么?”
“我未來的姐夫是濱江大酒店的大老板——余海?!蔽抑貜土艘槐椤?p> 父親霍地站了起來,眼睛聚變,死死瞪著我,臉都扭曲了,“你再說一次!”
父親這是怎么啦?我從來沒見過他這副駭人的樣子,好嚇人哪!“是……是……濱江大酒店的……大……大老板?!蔽衣曇舳甲兞?。
父親不再說話,臉色冰冷,他咬緊牙關(guān),沉默了好一會,突然用手將身后的椅子掀翻,沖我吼叫:“回去告訴你姐,把肚子里的孽種打掉,等我出去了,再找那姓余的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