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蒼老無力,極為空洞,仿佛回蕩在波比的靈魂之中。
“誰?誰在說話?”波比條件反射地四下張望,卻沒有發(fā)現(xiàn)附近有別人。
“是我啊,孩子,我本來是沒有名字的。
漫長的歲月之中,我在這里扎根,生長,依附我的生靈們,給我起了個名字,叫亞爾其蔓?!?p> 波比呆滯了,難以置信地仰望著聳入云端的紅樹:“是紅樹在說話?怎么可能!樹也能說話嗎?”
空曠的聲音道:“不可思議吧?但這是真的。不僅僅是動物,植物能說話,這個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有他們的語言,一張紙,一粒沙,一滴水,都能說話。只是,沒有多少人能聽得見罷了?!?p> 波比只覺得匪夷所思,一株世界上最大的紅樹,在跟自己說話,說出去,別人鐵定認為自己得了失心瘋。
“為什么我能聽見你說話?”波比好奇地問。
“因為你的能力,惡魔果實,樹樹果實的能力,你能夠聽得見所有植物的心聲,但是你還不夠強大,你只能被動地去傾聽,不能主動去交流?!眮啝柶渎t樹娓娓道來。
波比有些吃驚道:“你竟然知道惡魔果實?”
亞爾其蔓紅樹的聲音呵呵一笑:“自然知道,惡魔果實,也是一種植物的果實罷了,迄今為止,我已記不清有多少種類的惡魔果實,經(jīng)過我的視線,被各種各樣的人或物吃下?!?p> “那你知道惡魔果實之樹嗎?它長什么樣?它長在哪里?為什么它能夠生長出那么多奇特的惡魔果實???”波比興奮地問,感覺自己就要接觸到一個巨大的秘密。
誰知,蒼老的聲音緩緩道:“惡魔果實之樹嗎?確實啊,它太神秘了,我存活于世間幾十萬年了,也只是聽說過它的許多傳聞,我也不能像動物一樣迅速移動,當然不知道它在哪里。”
“切,不想說就直說,幾十萬年?你也活了太久了,對了,你剛才為什么說很痛苦,很傷心啊?是因為他們在砍伐紅樹嗎?”
波比自然一萬個不信,先不說這些植物竟然能夠交流,亞爾奇曼紅樹生存了幾十萬年,與寶樹亞當,惡魔果實之樹一樣,都是這個世界上最傳奇的植物,也不知見證了多少歷史興衰,滄海桑田,如果他都不知道這些,那么這個世界沒人知道惡魔果實之樹的具體存在。
亞爾其蔓嘆了口氣,聲音顯得十分疲憊道:“沒錯。”
然后,亞爾其蔓給波比簡單地講述了他的故事。
幾十萬年前的某一天,亞爾其蔓還是一粒種子的時候,被一條遠古魚類吞下,來到了一萬多米下的海底。
有一天那條魚死在洞里,它的尸體被海水分解,留下了亞爾其蔓種子。
這顆種子在這一萬米之下的海底,緩緩生根發(fā)芽,一點點扎根在海床上,汲取海水和土壤,一點點生長,他筆直地向上生長,只因為渴望陽光。
時光飛逝,歲月如梭,幾十萬年的漫長歲月過后,這片區(qū)域忽然出現(xiàn)了一座龐大的島嶼。
這座島嶼上,到處都是直插天際的巨大紅樹,他的樹根彼此纏繞,形成巨大的陸地。
漸漸地,有生命開始出現(xiàn)在紅樹島上,奇怪的動物,魚類,鳥類,萬類霜天競自由,形成了良好的生態(tài)環(huán)境。
動物們有他們的食物鏈,不會對紅樹本身造成什么傷害,直到,另一種動物來到這里。
人類,幾百年前,當人類好奇地發(fā)現(xiàn)亞爾奇曼紅樹島嶼的時候,他們震驚崇拜,他們在這里繁衍生息,養(yǎng)殖,生存。
聰明的人類學會使用各種工具,他們中的有些個體也能擁有極為強大的力量,他們的到來,趕走了紅樹島上大量的動物。
剛開始,亞爾其蔓還好奇地看著人類,在他的身上建造起一座座奇特的建筑,雖然他們取了一些紅樹上的木材,但亞爾其蔓沒有在意,他實在是太大了,人類取下的木料,不過相當于一個人身上的萬分之一的頭發(fā)絲而已。
最近幾十年,人類還利用亞爾其蔓紅樹上特有的樹脂,經(jīng)過植物的呼吸作用,注入空氣后形成的肥皂泡,形成世間獨有的肥皂泡文化。
世界各地的人類聞名而來,讓亞爾其蔓紅樹的名字,傳播到了世界的每個角落。
那段時間是亞爾其蔓紅樹最開心的時間,他親眼見證屬于他自己的文化誕生,在這個星球的歷史上留下一抹不滅的風采。
“呵呵,大約二十多年前吧,有一個叫羅杰的人類來到這里,他很獨特,竟然可以跟我交流,作為一個人類,他有著很偉大的想法。我從來沒有跟人類說過話,我們聊了很久。
后來,又來了一個能聽見我說話的人,不過,遺憾的是,那個人一聽見我的聲音,就嚇得逃離了紅樹島,后來我再也沒見過他,直到今天,我發(fā)現(xiàn)我又看到了他,我試圖跟他打招呼,他卻完全聽不見我的聲音。
我又感應到,原本屬于他的能力,轉移到了你的身上,所以我的情緒對你造成了很大的影響。”
近年來,因為海賊數(shù)量的激增,香波地群島上的居民做起了造船的生意。
后來人們發(fā)現(xiàn),亞爾奇曼紅樹的木質實在是太好了,堅韌,堅硬,經(jīng)久耐用。
越是往樹身的深處挖掘,木料的質地越是出眾,甚至還帶有奇特的清香,沁人心脾,讓人神清氣爽。
一些暈船的人,乘坐紅樹木料制作的船,竟然完全不會感到難受了,船身散發(fā)的清香,將暈船的癥狀完全消除了。
于是,香波地群島的人們開始瘋狂地砍伐紅樹,不光是用來造船,還用來造房子,運輸出口到偉大航路,四大海域,變成一種新奇的熱銷商品。
不僅香波地群島的人們在砍伐,海賊們也來了,他們更肆無忌憚,直接在樹身上開口子,像白蟻一樣往里打著無數(shù)的通道,只為尋找珍貴的樹芯。
連海軍都來了,他們占據(jù)了一部分的區(qū)域,直接作為政府的駐地,派來大量的士兵鎮(zhèn)守,一方面鎮(zhèn)壓四海和偉大航路的海賊,一方面利用紅樹來建造軍艦。
人類永無止境的索取欲望,讓亞爾奇曼紅樹感到傷心,而他們竭澤而漁的砍伐方式,又使得紅樹遭到很大的重創(chuàng),海面下的許多地方,已經(jīng)枯萎死掉了,亞爾奇曼紅樹是又痛苦,又憤怒。
聽完亞爾其蔓的故事,波比沉默了,人類啊,本性確實是無限的欲望,在漫長的歲月里,紅樹親眼見證了這一切。
“你要我?guī)湍阕鍪裁??”不知道為什么,波比說出了這句話,他的心底,仿佛將亞爾奇曼當成了一位年邁的長輩,沒來由地想要幫他。
亞爾其蔓緩緩道:“孩子,這對你來說,很難,但是,我沒有別的辦法了,我的身軀太大了,難以控制移動。能聽見我說話的人,又太過稀少了,你是我唯一的希望。”
“我請求你,幫我清理掉紅樹島上太多的造船廠,我老了,已經(jīng)不堪重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