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晌午,吃過午飯后,李均景和棠雪便趕著出城去了,城門口,城門衛(wèi)們正在一排的站在城門口排查過路的路人。
“哎,干什么的?”前面一個城門兵,一把攔著了他們的馬車。
李均景掀開了簾子,緩聲說道:“我們是兄妹,去封城探親的。”
那門衛(wèi)兵一臉狐疑地看了看,掀開簾子又掃了一眼正在里面坐著的棠雪。又問道:“去封城哪里探親?”
“吉臺縣,魯家村?!?p> 那城門又打量了他們一眼,這才說道:“行,走吧?!?p> 李均景微微頷首,便放下簾子。馬車又恢復了緩緩前行,出了城門,便一路向南方去了。
棠雪往窗外一看,卻發(fā)現(xiàn)一起出城的都是一群衣衫襤褸的人,不管男女老少都有,各個面黃肌瘦,三五成群地趕路,有的好像是一家子,有氣無力地在路邊趕路。
“這是發(fā)生什么事了?這么多難民?”棠雪不禁問道。
“夏川國攻打過來了,周邊的難民都往南方走,我也是今早上打探消息才知道的?!崩罹澳樕行┌l(fā)沉。
“如今內(nèi)憂外患,苦的都是百姓?!碧难┣评罹暗哪樕膊皇呛芎茫吘惯@曾經(jīng)是他們李家的江山。
棠雪和李均景這一路上,時不時看到在流亡途中,倒地不起的難民,四處哀鴻遍野。
他們的心情都不由得沉重了起來,一路上也沒有說什么話,李均景看起來也有些心事重重的樣子。
到了封城,已經(jīng)是大傍晚了,暮色四合,小城里的人在夕陽的余暉中,忙忙碌碌。這個和安陽交界的小城看起來倒是沒有那么寥落,戰(zhàn)火暫時還沒有波及到此處,只是也有穿著鎧甲的士兵在城中來回巡查。
封城中大多是建安和安陽兩國的子民,兩國這幾年倒是也算是互不干涉,但是近幾年聽說安陽國也在厲兵秣馬,蠢蠢欲動了。棠雪和李均景便找了一間客棧,住下了。
晚上,棠雪正在睡夢中朦朦朧朧時,忽然聽到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棠雪的瞌睡蟲頓時被驚飛了,整個人都清醒過來。
她轉(zhuǎn)頭看了李均景一眼,發(fā)現(xiàn)他也醒了,此刻黑亮著一雙眼睛,食指抵在唇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那腳步聲由遠及近,似乎在往樓上跑來。
“走!”他低低地喊了一聲,從床上翻身起來,拉起棠雪的手。他在窗戶前停了下來,翻身出去,接著回過頭來,把手伸給棠雪,耐心說道:“來,我扶著你。”
棠雪將手放在他的手里,抬腳跨出去,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個窗戶對著一樓的屋頂,兩人便順著屋子的脊梁下去了。
“快!”李均景拉著她的手,兩人一同跑上了馬車,而客棧里傳來了桌椅碰撞的聲音,看來是已經(jīng)到樓上了。
“駕!”李均景抽了一鞭子,那匹健壯的馬便帶著馬車疾奔而去。
客棧樓上有人冒出頭來,喊道:“快追!他們出城去了!”
到了城門口,意外地發(fā)現(xiàn)城門并沒有關(guān)閉,他們便一路奔出城去了。
李均景在前面駕著馬車,跑了好一會的路,終于,把身后的追兵甩出一段距離了。
“他們是誰???”棠雪在身后發(fā)問。
“應(yīng)該是許義的士兵?!?p> “她們知道我還活著?”
“不。”李均景在前面冷笑了一聲,說道:“也許是沖著我來的?!?p> “駕!”李均景又抽了一鞭子。
馬車在路上跑了一會,李均景見棠雪不說話了,便回頭問道:“怎么了?累不累?累的話就睡一會?!?p> “沒事?!碧难┹p聲說道,在清晨朦朧的天光中,看到李均景寬闊的背影,頓時便有些心安。
突然,一刀黑影閃過,向車頭基本的額馬的脖子猛然看過來,那匹馬兒長效一聲,巨大的疼痛使它失去了控制一頭栽倒在路邊,脖子噴出血紅色的鮮血,流了一地。
馬車隨著失控的馬匹也栽進了一邊,棠雪在里面被劇烈的被震了一下,腦袋撞到馬車廂壁上。
“怎么了?”棠雪顧不上頭痛,急急問道,心里頓時有了一種不好的預(yù)感。
“別出來!”李均景沖他喊道。
棠雪聽到外面有人沖著李均景說:“王爺,還是請跟我們回去吧!”
李均景冷冷笑了一聲,吐出兩個字:“做夢!”
便甩手從車廂中抽出一把長劍,像是銀色的魚從靜謐的湖中跳出,劃過一道痕跡,劃破了這黎明的夜色。
棠雪在車里面心里十分忐忑,撩起簾子從窗內(nèi)往外看時,看到李均景正在和幾個蒙著面的黑衣人纏斗。
李均景的武功并不高明,齊宣王在世的時候知喜舞文弄墨,不喜舞刀弄槍,李均景習武也是為了強健體魄,說白了就是花架子,中看不中用。
李均景看得出來漸漸處于下風,身上掛彩了幾處。棠雪在車子里面看得內(nèi)心像是放在油鍋上反復煎炸,十分焦躁。
一不留神,只見在李均景背后的蒙面人手中的劍一閃,李均景的背部被劃了一刀,李均景悶哼一聲,差點站不住腳。
“李均景!”棠雪在車內(nèi)尖叫出聲。
李均景回身,一腳踢在那人身上,反手就是一劍,便應(yīng)聲倒下了。
周圍的人也哼唧哼唧躺倒在路上動彈不得。
李均景滿臉的血,拉開了簾子,像是被血水洗過一般。
“你沒事吧?”棠雪一臉緊張翻著他的衣服,查找他身上的傷口。李均景一把制止了她:“快走吧,沒時間了,待會還會有人追上來?!?p> 旁邊還有幾匹方才那些蒙面人的戰(zhàn)馬,李均景飛身上馬,將棠雪拉了上去,他雙腿一夾馬肚,在清晨的官道上飛奔而去。
“快要到了,你且再忍忍?!崩罹霸谇懊嬲f道,后面有隱約的馬蹄聲傳來,也許是后面的追兵將至了。
李均景的聲音從前方傳過來,似乎有些飄忽,棠雪抱著他的腰,能感覺到似乎他在輕輕地顫抖。
“你沒事吧?你是不是受傷了?”棠雪在身后有些急躁。
“沒事。”李均景的聲音似乎是鎮(zhèn)定了一些,他接著說道:“安陽與封城僅隔了一條河,待會你到了之后,便直接過河去,便是安陽的領(lǐng)土了?!?p> 棠雪一聽,覺得這話十分不對勁,這話的意思分明是只打算了她一個人的。
“你什么意思,你不和我去嗎?”棠雪在身后一臉急躁的問道。
李均景卻不回答,棠雪輕輕晃動他,卻不料,李均景的身體往旁邊一歪,兩個人一齊墜下馬來,倒在地上之前,李均景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了棠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