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巾男抓住了陳慕的小腿,像是抽起一條毯子似的輕而易舉地將他放倒。
“上一次你被我逼入絕境,你還有同伴來救你,”面巾男從容不迫地從地上爬起來,看見陳慕還妄圖抵抗,就像是惡鬼看見人類在苦難中掙扎覺得如此可笑,他伸出手臂,掐住了陳慕的脖子,后者正要起身,就被他無情地摁回地上,“但這一次呢?你還能逃出生天么?你還有反抗的機(jī)會么?”
“誰知道你會不會再給我機(jī)會?!标惸讲辉俚挚梗瑓s始終沒有放棄抵抗,面無表情地說。
“當(dāng)然會,”面巾男不禁笑出了聲,他抬起手臂,但沒有松手,將陳慕舉至半空中,“我保證會掐斷你的脖子,但在那之前,我不介意你問我?guī)讉€問題。你之前好像也問過老大,那你應(yīng)該非常清楚什么問題該問,什么不該問。”
陳慕盯著他的眼睛看了一會,拋出了第一個問題:“那些死在你們手上的玩家,為什么會莫名其妙的掉線?”
面巾男忽然不笑了,平靜了下來,片刻過后才聳了聳肩:“如果我說這是因為他們在現(xiàn)實中已經(jīng)死了,你會相信么?”
“現(xiàn)實可不是小說或電影,”陳慕冷漠地說,“一款能夠?qū)ι踩斐赏{的科技產(chǎn)品,哪怕只有微乎其微的概率,也會在進(jìn)入市場前被腰斬,即使這個項目被注入了巨資?!?p> “看來你一點也不好騙啊!”面巾男不禁嘆氣。
“這只是因為我清楚在頭盔上市以前,有一批人像拆彈專家一樣為玩家掃除了存在于設(shè)備中的所有隱患?!标惸矫髅鞅蝗似〔弊优e著,眼神卻毫不示弱,還格外堅定。
“是啊,”面巾男先是驚訝,然后感嘆,“所以那些掉線的玩家并不會死于非命,但是會‘付之一炬’?!?p> 陳慕沉默了。
“還有別的問題嗎?”面巾男接著問,重新滿懷玩味地微笑起來,“我已經(jīng)有些迫不及待了。”
“我……不想死在你的手上?!标惸降难劾锞尤磺八匆姷亩嗔藥追秩崛?,堅定的語氣也淡了許多,甚至還有點懇求的意味。
“這可不屬于問題,”面巾男對此也很吃驚,不過很快便恢復(fù)了過來,“但我不介意聽一下原因。”
“我想去見某個人?!标惸綌蒯斀罔F地說。
“他離你很遙遠(yuǎn)么?”面巾男本來不想多管閑事,可情不自禁地好奇起來,接著陳慕的話問了下去。
“嗯。”陳慕輕輕點頭,“所以我一直在等她?!?p> “快點……”夜叉已經(jīng)撿回了機(jī)械口罩,重新戴上,面色仍很蒼白,不過至少能說話了,“……動手!”
“行。”面巾男其實是想了解一下陳慕的故事的,但他不會忤逆夜叉的命令,“我這就處決了他?!?p> 他和夜叉只利用廢棄載具形成的隔離線占據(jù)了一條馬路,另一條馬路絲毫不受影響,車流滾滾。面巾男也并不認(rèn)為威脅會來自對面的馬路。可引擎的轟鳴聲突然從對面街道上響起,將他和夜叉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那是一輛乳白色的概念摩托車,它離開了街道,一頭鉆進(jìn)車流,但并沒有游走于載具之間,而是將行駛于馬路上的載具的車頂當(dāng)作時斷時續(xù)的路,越過一個又一個車頂。
面巾男不得不先解決一下這個不速之客了,他并未放下陳慕,因為他打算把陳慕當(dāng)作防爆盾,等到摩托車駛到他的面前,他就拿陳慕去砸車頭,一定能把摩托車砸得前翻后仰,這要是能順帶把陳慕弄死,那當(dāng)然再好不過,要是有些可惜的沒能達(dá)成,那也沒有關(guān)系。
可騎手似乎是猜到了他的想法,來到陳慕所處的馬路上后,不再單刀直入,而是猛轉(zhuǎn)車頭。摩托車一下子就從正面轉(zhuǎn)變?yōu)閭?cè)面朝向面巾男,同時車身向后傾倒,倒地后立刻開始貼地旋轉(zhuǎn),猶如一枚轉(zhuǎn)速緩慢的巨型飛鏢向著面巾男的小腿掃去。騎手早已及時地離開了座位,正在地上打著滾。
這完全出乎了面巾男的預(yù)料,他甚至來不及做出反應(yīng),就被摩托車搶先撂倒了,以前撲這種很不體面的姿勢摔倒。陳慕也因此解除了限制,他就倒在面巾男的肩旁,區(qū)別在于他是仰面,而后者是臉朝地,他幾乎是剛倒下就從地上彈了起來,起身的時候順便拔出了先前差點被面巾男掰斷的鐵棍。面巾男狼狽地?fù)纹鹆松碜?。陳慕并不知道騎手是誰,但他絕不會讓這來之不易的機(jī)會從手心溜走,已知連使用鐵棍插穿面巾男的身體都有些徒勞,他也只能換種方式了,利用鐵棍套過面巾男的腦袋再鎖住他的脖子,還抬腳踩住后者的后背。
陳慕其實在賭,他在賭自己這一下能在極短時間內(nèi)把面巾男勒死??擅娼砟幸膊皇呛翢o經(jīng)驗和意識,鐵棍剛勒緊他的脖子,他就抓住了鐵棍。陳慕特地踩住了面巾男的后背以便與后者角力,可他能清楚的感覺到手里的鐵棍正在一寸寸地前移。
就在鐵棍幾乎快被面巾男拿開,陳慕幾乎快貼到前者的后背上的時候,那名騎手一起身便迎面奔來,當(dāng)頭一腳把面巾男踢得頭暈?zāi)垦?。騎手除了頭盔以外,脖子以下的裝扮幾乎和陳慕一模一樣,都是一身黑長風(fēng)衣。徐明君氣喘吁吁地脫掉頭盔,見陳慕仍安然無恙,喜不自禁。
“我看你被他舉在手里,”徐明君指了指陳慕身下的面巾男,“還以為你出事了?!?p> “你怎么回來了?”陳慕一點也不欣慰于徐明君的半路回頭,反而還有些不滿。
“你不也沒走么?”徐明君并不覺得自己有做錯,“我實在沒法拋下同伴不管?!?p> “我也一樣,這家伙以在社區(qū)大開殺戒來威脅我留下,我不在場還可以不管不顧,但我在場,那么哪怕只是路過,都不可能坐視不理?!标惸绞钩鋈㈣F棍往回收,使勁使得面紅耳赤,“幫我個忙,只要能一直把他打暈,他就掙脫不開!”
徐明君用力點頭,俯下身撿起剛才被他丟掉的頭盔,想把它當(dāng)做上手的鈍器來使用,可他抬頭時,頓時愣住了。
原來面巾男早已清醒了過來,他緩緩抬眸,眼里充滿了血絲,死死地瞪了徐明君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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