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老夫人
眾人皆是低笑了幾聲，邱氏更是訓(xùn)斥道：“你這孩子，你是二房的嫡女，怎么能與庶出的女兒做比較？憑白的落了自己的身價?！?p> “不管是不是庶女，總也是國公府的小姐，是蘇氏的血脈，瑾娘啊，立安不上心的，你也要多多照拂才是?！?p> 瑾娘正是柳氏的閨名，此時聽了老夫人這句話，雖然心里不太舒坦，但還是應(yīng)了下來。
“李嬤嬤，把那木雕拿上來給老身看看。”
李嬤嬤將木雕遞到了老夫人眼前，見老夫人拿在手里細細摩挲，便又笑著多說了一句：“老夫人，這壽禮，六小姐想是廢了好一番功夫，您看上面，這么小的觀音像，就連發(fā)絲都能雕的栩栩如生，可是要下功夫的?！?p> 老夫人仔細看了看，果然見到這木雕的棱角處還沾染著細小的血痕，不用說也知道，定是做的時候留下的。
“還算這六丫頭有孝心，老身也許久不曾見過她了，李嬤嬤，把人叫進來，老身也好好瞧瞧。”
柳氏眉頭一蹙，不明白老夫人怎么一時興起，想起了那個野丫頭來，下意識的出聲阻攔道：“母親，還是算了吧，那丫頭膽子小，又木訥，怕是見了會惹得母親不悅，這大好日子的，可別為了她壞了興致?！?p> “無妨，都是我的孫女，不過是叫進來說上兩句，沒有什么不妥的?！?p> 雖然這些年老夫人一直都靜心禮佛，不理會府中的事物，但國公爺重孝道，柳氏自然也不能違拗了老夫人的意思，只能由著李嬤嬤出門叫了蘇夭夭進來。
而侯在外面的蘇夭夭，也早有預(yù)料，進去前只輕輕的拍了拍許氏的雙手，分毫不見緊張：“姨娘不必擔(dān)心，我進去給老夫人拜個壽就出來?！?p> 話落，便起身跟著李嬤嬤進了內(nèi)堂。
蘇夭夭曾在景寧堂住了三年，這里的一草一木，她都熟悉的很，對老夫人的秉性，也更是了然于心。
府中人人都道老夫人是最仁善的，整日里吃齋念佛，仆從們做錯了事也從不見她動怒懲處，但蘇夭夭卻清楚的知道，在這國公府中，寧可得罪了掌家的大夫人，也萬不能得罪了這慈眉善目的老夫人。
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從來就不曾逃了老夫人的眼。
蘇夭夭剛一踏進內(nèi)堂，就停住了腳步，恭恭敬敬的跪地磕頭道：“孫女給老夫人祝壽了，愿老夫人慈竹風(fēng)和，壽比松齡。”
老夫人打量了眼前這個不太熟識的孫女一陣，只見她一直都是低垂著雙眸，恭謹從容的跪在那里，并沒有被傳見的欣喜或是不安，倒也對她的印象好了許多，點頭贊許道：“嗯……是個不錯的丫頭，端莊知禮，也不見有多木訥。”
柳氏臉色隱隱有些不好看，各房的庶子庶女加起來有好幾個，但是卻沒哪個能入了老夫人眼的，如今老夫人當著眾人的面夸贊了蘇夭夭，也不知究竟是何用意。
老夫人朝著蘇夭夭招了招手，笑的一臉慈祥：“走到近前來，叫老身仔細看看?！?p> 蘇夭夭抬起眸，見老夫人正瞧著自己，便起身向前走了幾步，復(fù)又在離老夫人三步遠的地方跪下。
“怎么又跪下了？來，坐到老身身邊來，老婆子我老眼昏花的，如何能看得清？”
蘇夭夭猶豫了片刻，最后還是膝行上前，跪在老夫人的腳邊，白皙的臉頰上泛著絲絲紅暈，聲調(diào)輕靈道：“老夫人……孫女只怕太過冒失，沖撞了老夫人，還請老夫人莫要怪罪。”
老夫人看著蘇夭夭那尚有些稚嫩的小臉兒，才發(fā)現(xiàn)這個不曾入眼的孫女兒竟也是個美人坯子，丹鳳眼，柳葉眉，精致挺翹的鼻梁，配上那白皙如玉的皮膚，等再長上幾年，不知有多少世家公子要被她的容貌所惑。
這樣想著，老夫人心下也滿意了幾分，世家女子，及笄后最大的作用就是聯(lián)姻，蘇夭夭雖只是個庶女，但憑著這副樣貌，再好好調(diào)教一番，以后也是有大用處的。
“不錯，許氏養(yǎng)了個好女兒，你送來的壽禮老身很喜歡，今年多大了？”
蘇夭夭故作羞澀的垂下頭，眼中卻有一道精光閃過，老夫人看著她的神情，與上一世并無二致，顯然已經(jīng)對她多了幾分興趣。
“回老夫人的話，孫女今年十三了?！?p> “十三……可曾讀過什么書？規(guī)矩都學(xué)過了沒有？”
蘇夭夭輕輕搖頭：“并沒有讀過什么書，也還沒開始學(xué)規(guī)矩，只跟著姨娘識了大字，背下了《女則》，《女訓(xùn)》。”
老夫人有些不滿，軒轅國民風(fēng)開放，雖說女子的地位比不得男子，但卻不怎么信奉‘女子無才便是德’的說辭，世家大族里的小姐自幼就會延請教習(xí)嬤嬤，在閨中教導(dǎo)禮儀規(guī)矩，琴棋書畫。蘇夭夭都十三歲了竟然什么都不曾學(xué)過，想也知道是大夫人柳氏有意打壓。
“瑾娘，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p> 柳氏面色不太好看，當著妯娌的面，被老夫人這么不輕不重的訓(xùn)斥了一句，實在是有些丟面子，心中怒火難抒，卻也只能目光淡淡的從蘇夭夭身上掃過，應(yīng)聲道：“是兒媳疏忽了，忘了六丫頭也到了學(xué)規(guī)矩的年紀了，等壽宴過后兒媳就安排教習(xí)嬤嬤過去教導(dǎo)。”
蘇夭夭面露惶恐，身子微微朝著老夫人腿上貼近了幾分，恭恭敬敬的對著大夫人道：“女兒給母親請安，給二位嬸嬸請安。進來許久卻不曾給長輩問安，是女兒禮數(shù)不周，還望母親恕罪?！?p> 柳氏冷哼了一聲：“怪不得你，是我這個做母親的對你疏于管教了，日后我自會好好教導(dǎo)于你的?！?p> “好了，莫要嚇壞了這孩子?！崩戏蛉藳]有理會柳氏，安慰似的輕輕拍撫了蘇夭夭兩下，看著她不知在想些什么，直等到屋內(nèi)所有人都看著自己，這才開口道：“人老了，不便出去走動，整日里待在景寧堂禮佛還真有些孤寂，老身看著這丫頭聰明伶俐，又合眼緣，不如日后就留在景寧堂吧，也好與老身做個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