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岐蘭聞言一怔,與吳勉夜話?她從未想過這場景。拂去了心底那絲怪異,汪岐蘭笑而問道:“懷玉妹妹只比我小了三個月,想來戚夫人已為你看好了婆家,也不知道哪位少年如此幸運,將來亦能與懷玉妹妹夜夜獨處?”
宋懷玉臉上難得的浮起了一道緋紅,戚夫人確實正為宋懷玉相看婆家,已經(jīng)選定了幾個人選,近日打算讓她也過過目。宋懷玉再心大,難免有些忐忑,被汪岐蘭戳中了心事,又羞又急。
汪岐蘭見狀,連忙安撫道:“妹妹別惱,我請你吃葡萄可好?”
“算你識趣,”宋懷玉話音剛落,立刻察覺了,“還是說我是那只松鼠!”
“好了好了,不鬧了,我向你賠禮?!蓖翎m收斂起笑意,施禮道歉。
“哼!”宋懷玉繃著一張小臉,不給顏色。
“好妹妹,待會還想吃什么,你點,我請客。”汪岐蘭忙道。
“這還差不多。”宋懷玉顏色稍緩。
二人笑鬧了一番,忽覺伙計立在身后,立刻停了嬉笑。
“這樣吧,這五幅畫我都喜歡,想全收了去,麻煩小二哥,能否請?zhí)K齋主過來一趟。”汪岐蘭思慮了片刻,對伙計道。
伙計一聽,是樁大買賣,自然也請得主人,立即去后邊通報去了。
不一會兒,腳步聲響起,穿著一襲青色長衫、腰板挺直的蘇文涵便來到了雅間。
“蘇齋主好?!蓖翎m起身,見了禮。宋懷玉也跟著施禮。
蘇文涵來的路上已聽伙計介紹了宋懷玉和汪岐蘭的身份,亦是不敢怠慢,亦拱手回禮,“汪小姐有禮,宋小姐有禮?!?p> “聽聞汪小姐想將這五幅畫盡收下?”蘇文涵開門見山。
“是,不瞞齋主,敝店此前仰仗各位名家的光,成功售賣了水墨衫。自此后,蘭娘便對揚州畫派有了興趣。今日過來,見到此五幅畫,各有千秋,佳作天成,舍哪幅,都覺得不美,便想著干脆全收了。蘭娘自是知道,眾名家都是性情中人,風骨可鑒,售畫自不會虛價高沽,請齋主過來,并非討價還價,而是想與齋主結個善緣,今后還少不得打擾齋主?!蓖翎m前次購得李禪的畫,蘇文涵并未出面,由伙計核對身份報于蘇文涵后購買。這次汪岐蘭提出要面見蘇文涵,是因為揚州畫派的畫不愁賣,若想以后多得,須得到蘇文涵的信賴和支持。
汪岐蘭一席話,初步贏得了蘇文涵的好感,一來言辭懇切真心贊美,二來無商賈之氣虛心求畫。再加上,汪家近幾個月來,所出新品盡得風雅之人追捧,況且知府千金在側,這顏面也須得給幾分。
蘇文涵微微笑道:“謝汪小姐對幾幅畫作的青睞,蘇某也聽聞祥泰的絨花及成衣,在揚州可謂獨樹一幟。想來汪小姐定是蘭心蕙質(zhì)之人,既然汪小姐不吝厚愛,蘇某此次便全權做主,都給了汪小姐?!?p> “謝齋主成全!”汪岐蘭屈膝施禮。
既然談成,汪岐蘭當即讓跟來的秋桂拿出銀票付罄畫資。大大小小五幅畫,畫家自定的價再加上繪心齋的經(jīng)手費用,統(tǒng)算起來共720兩。
蘇文涵吩咐伙計將幾幅畫用上好的匣子裝好,親手交于汪岐蘭手中。
汪岐蘭并未立即轉交給秋桂,而是抱在懷中,如珍似寶。
蘇文涵親送汪岐蘭和宋懷玉至門口,汪岐蘭行走間,心中一動,隨口問道:“對了,齋主,蘭娘聽聞子塵先生書法亦是一絕,近日子塵先生來了揚州,不知齋主這里,可曾收得其人佳作?”
蘇文涵聽得,搖頭笑道:“不曾。不瞞汪小姐,揚州幾位名家,性僻孤高,不通俗務,淡泊錢財,只將一顆心浸泡在書畫之中,這才將畫作托于我代為鬻賣。可子塵其人,雖詩文卓絕,卻入得紅塵,求其潤筆題字,只要價錢合宜,來者不拒,求之者登門,絡繹不絕,均滿意而歸,經(jīng)營有道,生財有方,哪用得著勞動鄙人。汪小姐,若要求其手書,自可前往他落腳處便是?!?p> “哦,原來如此,謝齋主提點,只是不知子塵先生現(xiàn)駐何處?”汪岐蘭問道。
蘇文涵干脆的回道:“子塵先生眼下暫聘在北柳巷一小院中。汪小姐派人一問便知?!?p> 汪岐蘭再謝了蘇文涵,便和宋懷玉一道登車離去。
一上了車,宋懷玉好奇道:“姐姐要去見子塵先生求字?”如果去,她自要一同跟去,也好見識見識袁子塵何等模樣。
“非也,”汪岐蘭搖了搖頭,“物以稀為貴,蘇齋主說了,子塵先生有求必應,想來,這字還是不求為好?!?p> 宋懷玉聞言悶悶。汪岐蘭瞄了她一眼,便知她心中所想,“放心,應該過不了多久,你便會見到這位鼎鼎大名的子塵先生?!?p> “姐姐何出此言?”宋懷玉好奇心更盛了,“是因為我父親嗎,他自然能見到,可那場合我怎去得了?!?p> “我有預感而已?!蓖翎m笑答。
“嗤。”宋懷玉極力控制住自己,放慢速度翻了個白眼。
汪岐蘭遵守諾言,繞道去了亨味坊,買了那有名的水晶桃脯,先送宋懷玉回了家,再坐了自家馬車回來。
剛進門房,汪岐蘭便吩咐道:“讓青竹來廳堂。”此前青竹隨汪岐蘭外出辦了幾回事,汪岐蘭見其聰穎偱規(guī),便有意栽培,現(xiàn)在跟著旦叔學管家。
青竹聽了匆匆趕來。汪岐蘭亦不多言,直道:“你即刻去北柳巷,探得袁子塵住處,白日間都守在附近,若見袁子塵出門,便跟著,尤其有牙人上門,務必跟上。若是牙人帶他看的是園子,待他走后,去探探那牙人口氣,看袁是否有意,并將結果立即回報于我,切記,不要被發(fā)現(xiàn)?!蓖翎m頓了頓,再道:“為免錯漏,你再帶上一人,機靈些的。”
“是,小姐放心?!鼻嘀耦I了命,立即動身離去。
“若袁子塵真是善于經(jīng)營之人,此事想來不難。”汪岐蘭望著青竹的背影,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