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幺醒來的時候,日已近黃昏。仿佛一切只是一場夢境。房里簾幔輕飄,梨白不在。
空氣中,飄蕩著難言的曖昧氣息,還未褪去。
渾身的酸痛。
一地的凌亂。
“該死?!钡驼Z暗罵。
這不是女子為尊的世界嗎?梨白你這么橫,信不信我休了你?!
額,她不是已經休了他嗎?休了還這么橫!那,她可不可以去——告他?
他們現(xiàn)在,算是夫妻了嗎?那張休書,到底還作不作數?額,她是說,現(xiàn)在有點后悔,能把它要回來不?
幺幺現(xiàn)在有點茫然,對于自己,對于梨白。
想不清楚,干脆就不想。幺幺重新閉上眼,努力忽略心底那一抹悄然的悸動……
院子外起了涼風,時已近深秋,太陽一落山,馬上就涼意生。
“我艸!咋滴這么安靜,石敢當你是死在里面了,還是改了繡花的性子了?”遠遠的就傳來宋一刀破銅鑼般的大嗓門。其實宋一刀聲音并不難聽,但是幺幺嫌棄她每次說話的口氣都跟吃了屎一樣臭,而且十米以外必定傳聽得到。所以每次宋一刀一亮相,幺幺就在心里默默稱呼——破銅鑼你好。
翻了個身,不理不理現(xiàn)在誰也不想理。
“咦!”宋一刀風風火火跨進門來,就驚奇地看到,幺幺裹緊了被子躲在床里面。她趕緊流星般大步向前,靠近幺幺,伸出手摸了摸她額頭,感覺著溫度并不燙,才輕吁了一口氣。
“還好。幾天沒來你怎么窩床上了,孵蛋嗎?哈哈哈哈哈哈?!彼我坏掇D身,自由自在找了水壺給自己倒了杯水,然后像個老婆子般的絮絮叨叨講開了:“老娘這幾天正好有點事忙著,沒來你這里你也不曉得來找下我。虧得老娘對你是日思夜想,你真是一點良心都沒有哇!說好的友情一輩子呢?天天在這老宅里有什么好玩的。你這是不知道哇,京城里來了一批好貨,那個姿色,嘖嘖……”
幺幺滿頭黑線,扯過被子蓋上頭,她不想繼續(xù)聽這貨胡扯。
石敢當,麻煩你穿回來,或者帶走這貨,隨你,都行。
“哎?我說的你在聽不?”突然被子被掀開,宋一刀的腦袋賊兮兮地湊近前來。女人的面孔在面前突然放大,還眨巴了一下大眼睛。幺幺無奈地對她翻了個白眼。
“石敢當,真的,今晚上我們一起去。”說完口水都要流下來了,宋一刀一臉的色瞇瞇和神醉的向往。
“得了吧你,天天泡在青樓里,你就不怕英年早逝。”幺幺撇撇嘴說道。
人家宋一刀壓根不在乎?!澳怯惺裁矗】煲庖簧?,總好過縮手縮腳的一輩子!再說了,我們不捧場,他們還不哭死去……”
幺幺皺著眉頭,看著這個原身女主的鐵桿好友,她什么都好,性子也直,就是一條:好色!不僅好色,還好色出了水平!不僅對城里每個青樓各個頭牌了如指掌,從身材三圍到愛好脾性無一不知,還把好色發(fā)揮出了專業(yè)水準……除了石敢當,沒人知道,這家伙居然悄無聲息地開了幾家自己的青樓,城里頗為神秘的——怡紅院連鎖企業(yè)。而且還開得不錯,不管是從裝潢設計還是從男人的服務質量,都頗有獨到之處,眼下,城里各路達官貴人,基本上都是天黑了就往各處怡紅院跑。行情火爆得很,但是價格奇高,真心不是一般的消費……按宋一刀的話說,我不努力賺錢,拿什么去泡天下的美男?囧……
就這樣,仗著腰桿子粗,拳頭硬,貨色奇佳,怡紅院在整個承天王朝也算是闖出名頭了。
雖然怡紅院成了現(xiàn)在金城里一道身份的象征。但是!
對于這個青樓名字——怡紅院,幺幺表示后世穿越來的她敬仰已久,實在提不起什么力氣表達什么意見……
宋一刀一把扯起幺幺,把她從床上拎起來,嚷道:“走,跟老子見世面去。”
“我不去。”幺幺掙扎著,眼下她渾身跟散架了一樣,還跟宋一刀去?宋一刀能去什么地方啊……青樓?饒了她吧,她現(xiàn)在惜命得很。她家男人,連香水味都計較成這樣,去青樓,呵呵。
呵呵。
宋一刀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問道:“你不去?不是吧。”她松開幺幺,任由著幺幺又跌回床上,才問:“你這是怎么回事了?”
這要是以前,兩個人早就猥瑣地笑成一堆,然后興奮奮地趕過去了。
有美男不捧場,膚淺!
“我換性子了。”幺幺嘆了口氣,反正這事,遲早瞞不過,她認真地說道:“我不想繼續(xù)過去那種生活了?!?p> 宋一刀像看陌生人一樣奇怪地瞪著她。
“經歷了一次生死,很多想法改變了?!辩坨燮届o地說道。這個說法,是幺幺經過深思熟慮之后,覺得比較符合這個時代的說法??偛荒苷f,其實,我是來自異世的一抹游魂……
她不想被打死。
宋一刀呆愣了一下,半晌才吭哧吭哧問道:“你當真不去青樓了?”
“我不敢保證,但是不想像過去一樣,整日里花天酒地,聲色犬馬,活得渾渾噩噩?!?p> 宋一刀很吃驚!
她嚷道:“不花天酒地,不聲色犬馬,這世上還有別的活法嗎?”宋一刀的眼睛瞪得更大。
幺幺很吃驚!
“當然有!只要你想,生活是自己安排的,不是隨眾的!別人想死,你也跟著死嗎?你可以選擇看一片云一下午,也可以選擇看一個男人一下午!”幺幺正色地道,說得浩然正氣。
宋一刀,“……”。
幺幺,“……”。
互瞪了許久。
房里靜默了好半晌。然后,宋一刀才慢慢找回自己的思維。她有些頭疼地撓了撓頭,問道:
“那,水煙煙怎么辦?”
什么水煙煙?
哦,水煙煙。
梨白之前說她寵水煙煙寵得人盡皆知。
“我記不起水煙煙的事了?!辩坨壅f得面無表情。
宋一刀眉頭皺得很深,她沉思了好久,才問道:“水煙煙的事,你真的一點都記不起了?”
“嗯。”幺幺點點頭。這又不是她干下的事情,哪來的記起?
原主一丁點記憶都沒讓她繼承下。
宋一刀臉色不停變幻,爾后長嘆一口氣,說道:“你和水煙煙之間的事情,我都知道。你如今記不起以前發(fā)生的事,可總不能撇下人家不管?!?p> “為什么?”不就是青樓里的人嗎?難道說,她還得負責到底???
又不是良家子。所以,女人們才樂意往青樓里去,也不會去隨意撩撥路人甲哇。
宋一刀嘆了口氣,幽幽開口了:
“你和水煙煙間,有一個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