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辯也清楚,荀攸是擔(dān)心自己如今還沒有準(zhǔn)備妥當(dāng),若因此天下大亂,一個應(yīng)對不慎,大漢就有覆滅的危險。但是劉辯并不怕天下大亂,他本來的計劃就是讓天下大亂,如果因此而亂,最多只是提前了一段時間而已,而身具“主角光環(huán)”的自己,如果怕這些,豈不是白穿越這一次?
隨著鄭泰的挺身而出,騎都尉鮑信、諫議大夫種邵也出來請求劉辯誅殺十常侍。
隨后又有十幾人出來附議,都是口誅筆伐,痛沉十常侍以前的罪狀。還有幾十人也是蠢蠢欲動,只不過暫時忍住沖動,默默的觀察形式。
劉辯看到這里,讓鄭泰、種邵等人打住,對林德道:
“傳張讓、趙忠、段珪、郭勝……”
等林德走后,劉辯道:
“十常侍作惡多端,朕早有耳聞,如今十常侍馬上就到,他們有什么惡行,你們當(dāng)面指出,殺與不殺,朕自有決斷?!?p> 還有幾人想出來為袁隗求情,卻被袁隗眼神制止。因為袁隗不怕,袁家根深蒂固,只是罷免了他的太傅之位,他一點都不擔(dān)心。如今劉辯正在氣頭上,若因此把劉辯得罪狠了,誰知道他以后會怎么對付袁家。況且如今袁家直系為官的都有幾十人,門生故吏中更是無數(shù),以袁家如今財力、人脈短時間內(nèi)培養(yǎng)一個“三公”還是很有可能的。如今的袁家說是“天下第一世家”也不為過。
十常侍就在廣場右邊的大殿,聽到劉辯的傳喚,依次走來,來到祭臺前拜見劉辯。劉辯開口對十常侍道:
“大臣們說爾等作惡多端,要朕誅殺爾等,不知爾等可有話要說?”
郭勝、趙忠等一聽面如死灰,以為劉辯也不愿意救他們了,就此沉默。而夏惲則不含懼意的道:
“陛下,我等只是皇家家奴,是死是活全憑陛下一句話,干大臣們什么關(guān)系?”
夏惲果然心思細(xì)膩,從劉辯的一句話就聽出了其中的端倪,劉辯說的是大臣們要殺他們,并不是劉辯說的,意思就是還有活的希望,夏惲自然明白,這是劉辯想救下他們。趙忠等人聽夏惲如此說,才明白過來,原來不是沒有希望呀?十常侍等人心中感動。
鄭泰聽到這句話,指著十常侍道:
“爾等,收受賄賂,欺上瞞下,縱容子弟,為禍鄉(xiāng)里,私吞良田,禍害百姓,私蓄家奴,意圖謀反,滔亂天常,侵奪朝威,擅儀黨爭,殘害忠良……此等十惡不赦之徒,不殺民憤難平。”
說完朝劉辯拱手道:
“陛下,臣請陛下誅殺十常侍?!?p> “臣請陛下誅殺十常侍?!?p> 種邵等十幾人一起喊道。
見形式有利,下邊正在猶豫的幾十位大臣也一起站出了,請劉辯誅殺十常侍。
見如此情形,夏惲知道劉辯如果真的要保住他們,必然會引發(fā)眾怒,本來就已經(jīng)有了死志的夏惲,這時笑了。
“哈哈哈……鄭泰,陳留人,家有良田萬頃,家奴近萬,錢財無數(shù),平時一擲千金,結(jié)交所謂的名士游俠。你說我等縱容子弟,為禍鄉(xiāng)里,私吞良田,禍害百姓,那你家的良田,家奴從何而來?你門客近千,家奴近萬我等是萬萬比不上,要說私蓄家奴,意圖謀反?我看說你自己更合適?!?p> 鄭泰啞口無言,沒想到十常侍竟然連他們的家底都一清二楚。
夏惲只是看了鄭泰一眼,沒有打住,而是指著滿朝大臣,緩緩的繼續(xù)道:
“爾等滿朝大臣,哪個敢說一心為了這個國家,哪個不是家有良田千頃、萬頃,甚至超十萬頃的都不在少數(shù)。又有那個敢說是一心為了百姓,你們那個不私蓄家奴,幾百?幾千?還是幾萬?你們敢說嗎?你們又有那個沒有幾個門生故吏?那個沒有欺上瞞下?
先帝在時,你們都是以種種借口請求陛下賑災(zāi)、免稅,為什么稅免了,災(zāi)賑了還是有那么多的百姓因沒有活路而加入黃巾造反?先帝建個鴻都門學(xué),面對的是爾等的重重阻撓;后宮用度不足,爾等可曾關(guān)心;爾等都說先帝昏庸,我等該死,讓陛下賣官鬻爵,你們當(dāng)中有多少人都是拿錢買來的官職、買來的升遷?你們以為這些年天災(zāi)不斷、反賊四起、外族扣邊……這些地方用的錢都是哪來的?
國家,國家,先有國,后有家。爾等至少也應(yīng)該先為國,再為家吧!可是你們只為家,管他天下大亂,禍患滔天,不就是因為國是陛下的,家才是自己的嗎?
我等自從凈身入宮的那天起,就是皇家家奴,我等至少還會把皇家的事放在首位,因為皇家沒了,我們也就沒了。而你們會這么想嗎?爾等言我等皆濁,然清者為誰?”
說完回過身跪拜劉辯,猛然發(fā)力,一頭撞死在祭臺臺階之上。
劉辯一驚,見夏惲已然頭破血流,忍住了就要上前的沖動,默默的放下了剛才想阻止夏惲的右手,閉上了眼睛。
段珪一聲嘆息,走出來對著所有的王公大臣道:
“先帝繼位當(dāng)年,就設(shè)計除權(quán)臣,外戚,慢慢的收回權(quán)利,不是無能之輩,那時先帝一心想要中興大漢,然而面對滿朝大臣,竟然無人可用,你們欺上瞞下,舉薦親朋,使得賢才遺于山野,庸人充斥朝堂,瞞憂報喜,致使先帝連大漢即將大亂,都毫不知情。先帝無奈,才重用我等。先帝當(dāng)時氣憤,曾說過:茍群臣若殫心竭慮,一心為國,朕何事以用內(nèi)臣?爾等捫心自問,可曾一心為國?”
說完回身跪拜劉辯,說了一句:
“陛下保重,老奴去陪先帝了?!?p> 又拜,抬頭深深的注視著劉辯,然后,閉眼向臺階撞去。
郭勝是最不想死的人,此時此刻,看到段珪、夏惲皆慷慨赴死,深感悲哀,知道自己今日必死無疑,也就放下了心中的恐懼,走出來跪拜劉辯,又起身回頭,充滿不屑的看了大臣們一眼。沒有說一句話,向臺階撞去。
張讓走出來,悲痛的看了看地上的尸體,又面對群臣,哈哈笑道:
“……諸位,可記得曾經(jīng)在我張讓門口,排隊送錢場景,上千人,皆是我大漢官員?。∨抨犜掠?,而入不得我張讓家門者,不知道其中又有幾人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張讓不枉此生……不枉此生了。爾等肯定以為我等的錢財無數(shù)吧?告訴你們吧!如今我張讓除了兩處宅院,數(shù)十家仆,錢不過一萬余,地不過數(shù)百畝。我張讓所得之錢,都先后獻(xiàn)于先帝,或賑災(zāi)、或誅賊、或驅(qū)胡……爾等都以為先帝賣官鬻爵的錢財都用來建造西園,爾等可知這些年陛下得錢財多少?數(shù)百億錢,那可是數(shù)百億錢啊……西園……建個西園,最多十億就足夠了……哈哈哈……”
說完拜別劉辯,悍然赴死。
孫璋、栗嵩、高望、張恭、韓悝等也拜別劉辯,撞死于文陵祭臺之上。
這時只剩下趙忠,趙忠年邁,見往日同僚皆慷慨赴死,心中悲哀,跪拜劉辯道:
“請陛下允許老奴安葬他們之后,再自縊以謝天下。我等滅絕,天下離大亂不遠(yuǎn),老奴相信陛下德行兼?zhèn)洹⑻烀鶜w,必能中興大漢,老奴恨不能親眼目睹此盛況,以告慰先帝在天之靈?!?p> 又回頭對著遠(yuǎn)處,跪在地上悲痛哭泣的幾十個小宦官道:
“老奴走后,陛下就拜托諸位照顧了,務(wù)必盡心盡力,若有二心,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p> 說完再拜劉辯,走到張讓的尸首前,就這樣艱難的拖著向大殿后邊走去。
劉辯忍住眼中的淚水,對林德?lián)]了揮手。正悲痛不已,淚流滿面的林德明白劉辯的意思,擦了擦淚,叫上遠(yuǎn)處的幾十名小太監(jiān),依次把十常侍等人的尸體搬了出去。